45、Chapter 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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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家宴，似乎是为了避开晚上的祭月及赏月等活动，所以是在午膳时间举行的。当然，很久以后，魏无羡发现这完全是他的误解。姑苏蓝氏的家宴如无特殊情况基本都是在午膳时举行，毕竟不能耽误晚上的夜猎，以及那条“不可夜游”的家规。可就连门禁都仍保持原状，这就让魏无羡感觉很不友好了。
于是，在按着性子忍耐过极具姑苏蓝氏风格的家宴，以及蓝启仁的唾沫星子后，魏无羡就赶紧拉着蓝忘机下山觅食，以补偿自己的味蕾和五脏庙了。顺便对姑苏蓝氏在中秋夜不松门禁时间的事与蓝忘机进行了深入严肃的讨论。
蓝忘机最后道：“中秋灯会并非习俗，寻常只是各家自观。”
简而言之，就是“不是特定传统，没必要调整规矩”。
魏无羡不服，但也没再支声。因为这事对他和蓝湛来讲，完全没有任何关系。因为按两人一早决定好的行程，今晚两人是肯定不可能赶在云深不知处宵禁前回来的。所以家宴一结束，蓝忘机就向长辈们做了报备。蓝启仁在得知两人今晚要在外夜宿的事时，本是不想同意的，但是在他出声之前，作为宗主以及父亲的青蘅君抢先答应了此事。故此，蓝启仁最后只能不温不火地交待魏无羡和蓝忘机下山之后要注意安全，遇到危险不可逞强等等老生常谈的内容。
魏无羡待蓝启仁离开后本想吐槽他杞人忧天，姑苏城和彩衣镇基本可以说就在姑苏蓝氏的眼皮子底下，能出什么事？然后，想到彩衣镇今年之所以会大办中秋灯会正是出于水行渊的关系，因此，他又将那些到了嘴边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稍加思忖，魏无羡道：“看样子我运气不错，今年不但姑苏城里有灯会，就连彩衣镇也有，想必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好事。”
对此，蓝忘机不置可否。倒不是说以前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只是他单纯不知道这些罢了。毕竟在魏无羡出现以前，他的生活就像是一块平静无痕的水镜，从未掀起过太大的波澜。加之他自身也不太喜欢和别人接近，打坐、练剑、习琴、外出夜猎，几乎可以说是他生活的全部。
从小贩的手上接过一盒铺满了辣酱的臭豆腐，魏无羡用竹签挑起一块吹了两下，咬了一口，接着道：“蓝湛，要不明年你来云梦过中秋呗。”而后又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掰着手指数了数，又道：“嗯……我算了一下，要不明年你干脆跟我一起回莲花坞住上一年得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江叔叔应该是不会反对的，虞夫人……想来应该也不会说你什么。就是江澄可能要麻烦一点，不过没关系，我天天带你出去玩，他肯定不会跟来，我们就当他不在。”
蓝忘机看着一边吃一边说的魏无羡，提醒了一句“食不言”，接着又从另一位小贩手中付钱接过了一包刚刚出炉的酥饼。
魏无羡嗅了嗅飘浮在空气中的隐隐肉香气，满心好奇地问道：“蓝湛，这是什么？闻上去好香啊！”
“酥饼，每年中秋才有的时令食物。”
蓝忘机打开油纸包的瞬间，一阵烘烤过的面粉香混着令人食欲大增的肉香扑面而来。魏无羡见之直接下手去抓，但被圆饼上尚未完全散去的热度烫了一下。
见状，蓝忘机立即将油纸包往一旁的摊位上一放，伸手去抓魏无羡的手仔细查看，说道：“小心。刚出炉，很烫。”
魏无羡随意吹了吹被烫到的手指，然后直接摸上了耳垂，点了点头道：“发现了。看着干巴巴，连热气也不冒，真是没想到——”
话音未落，蓝忘机就将一只垫了几层纸的酥饼递了过来：“趁热。”
魏无羡笑嘻嘻地接过，将自己先前捧在手上尚未吃完的臭豆腐交换给了蓝忘机。然后对着热度透过了好几层垫纸的酥饼用力吹了两下，咬了一大口。瞬间，浓香的肉汁在口中扩散，加之经过垂打、烘烤过后酥脆中带着一点沙粉的千层饼皮，以及鲜嫩富有嚼劲的肉馅，和流连于唇齿间食欲之香，让魏无羡整个人看起来附上了一层欢喜的晶亮。
“这个好吃！”顾不得热烫，魏无羡又咬了一大口，鼓着一边的腮帮子边吃边道：“蓝湛，你刚才说这东西只能在中秋时节吃到？”
蓝忘机伸手帮魏无羡擦掉了一点沾在他唇边的饼皮碎沫，说道：“嗯，这是姑苏一带的月饼。”
魏无羡更加惊讶了，盯着手中的名为酥饼实为月饼的小小一团看了一会儿，叹道：“真没想到，姑苏的月饼居然长这样。”说着，他也从油纸包中取了一块，用纸垫了，递到蓝忘机的面前。“蓝湛，你也吃。不过话说回来，今日中秋，我看你们家也有上时令菜，为何不见这个酥饼？”
蓝忘机将口中咬下的酥饼咽下后，解释道：“姑苏蓝氏门生数千，此物冷后不复鲜味。”
如此一说，魏无羡懂了。
虽说姑苏蓝氏先祖是和尚出身，门中子弟及门生因家规之故皆不重口腹之欲。可再怎么说，中秋好歹也是过节，如酥饼这类需要一批批做，趁热吃现成才能尝鲜的食物，对门生众多、规矩同样也多的姑苏蓝氏来说，确实不怎么方便。毕竟大过节的还不给好吃的，简直有违天理！
想到这儿，魏无羡好奇地追问道：“那你们家若是有人想吃这个了，要怎么办？”
蓝忘机道：“自行下山买。”
魏无羡了然地点了点头，说道：“也对。这样确实能吃到新鲜的。”
两人就这样一路吃着小食，漫步于拥挤的人流，观赏着街道两旁高挂起来的花灯。兴致偶尔上来了，便上前猜一猜书于其上的灯谜，然后再继续沿街游赏。姑苏城虽然很大，但挂着花灯的却只有主街，且如蓝忘机所言，中秋的灯会并不是传统。大多数情况，都是自家人聚在一起，在家中赏灯赏月。所以，蓝忘机和魏无羡没一会儿就从大街的一头走到了另一头。出了城后，两人直接双双御剑，前往彩衣镇。
不得不说，与姑苏城里的灯会相比，彩衣镇确实多了几分质朴民俗的热闹。游赏的花灯虽然并没有翻出什么新花样，但沿街进行的一些表演，倒是吸引了不少人驻足围观。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看了一阵，待失了兴致，就重新往前走。
直至临近亥时，两人这才找了一家客栈歇下。
虽说都是少年人，而且还是修仙的修士，可几个时辰下来，魏无羡还是感觉到了一丝疲惫，一进到房间就径自躺倒在床上，然后就不动了。
见他这样，蓝忘机欲言又止。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一言不发地转身出了房间，去提沐浴用的热水了。
听见房门轻轻阖上的声响，闭目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魏无羡忽然睁开了双眼。
盯着眼前的天花板，想着之前让蓝忘机明年跟自己回莲花坞住上一年的提议，魏无羡的心情颇有些惘然。
不管怎样，他待在姑苏的时间已然不多。年前，他必定是要跟江澄一起返回莲花坞的。按礼节，蓝忘机这位姑苏蓝氏本家嫡系的二公子更不可能在年中离开姑苏造访云梦。此外，和莲花坞相比，云深不知处为防备岐山温氏的来袭更是紧迫。尽管这段时间以来，云深不知处看上去与往日并无不同，但弥漫在空气里的紧张，却是怎样也无法掩饰的。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也清楚，直至此时仍留在云深不知处听学的其他世家子弟同样心知肚明。
毕竟这世上从来不存在永远的秘密。
温情虽说可以借来过姑苏的关系帮姑苏蓝氏拖延上一阵，但她亦不可能做到仅凭孤身一人，就能永远拦下温若寒以及岐山温氏称霸修真界的野心。加之时下因果变动，只怕岐山温氏这一次在行动时，只会对姑苏蓝氏毫无挂碍地痛下杀手，就更不要说莲花坞了。
魏无羡现在只希望岐山温氏还会依原来那样先举办一场清谈会，再因温晁的关系搞上一阵教化司，好让他有足够的缓冲时间去修习鬼道。哪怕这是一条永远无法回头的独木桥，但至少这一次，他是应该不会再像原来那样一个人走到黑。
魏无羡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好了，回云梦过完年后他就动身前往夷陵。之前，他虽然有将这个决定告知于蓝忘机，但也仅限于告知，并没有跟他讲过具体的时间与其他的细节。魏无羡知道，蓝忘机是不希望他去的，如果可以，他自己也不希望自己身染外道。所以，先前在听到他提出的一年邀约时，魏无羡看得出来，蓝忘机其实是心动的。
然而，话题也就止于了那时。自那之后，魏无羡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而蓝忘机的性格也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提这件事。
两人之间再一次横生枝节，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壁障。
想到这些，魏无羡便是感觉一阵烦躁。但是为了莲花坞，他只能将这些乱七八糟、扰人心神的负面情绪压到心底，不让它们翻上来兴风作浪。同时，他一边又在心中宽慰自己，心说这一次上乱葬岗，他不是身无金丹，也一定会提前做些准备，不至于让自己在那个怨气笼罩的死地全然毫无防备或是没有一战之力。可也正是因为这与原来不同的因果，魏无羡也有些担心自己是否还能如原来的命定轨迹那般，顺利的修成鬼道。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真的开始有些舍不得离开蓝忘机了！
“……”不行！不可以！否则，整个莲花坞将会彻底不复存在！
唯独这个结果，他无法接受！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Chapter 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