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升暗降》酆箫

1、预热

　　被大雨清洗了整整一夜的张家村在天亮后显得潮湿无比，公鸡早早地起来打鸣。

　　零升从茅草屋中探出头来，对四周扫视了一圈，然后扭头看向身后。

　　屋里一个女学生抱着熟睡的小女孩蜷着身子坐在草席上，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第二轮筛选已经开始了吗？”

　　零升摇了摇头，神色严肃地发言道：“都准备好了吗？调节好心态，我们现在要出去了，不要慌张，‘事勿忙，忙多错’。”

　　他说完，看了屋里的众人一眼，离开了茅屋。

　　屋外是带着清凉的雨水气息，沁人心脾。

　　紧跟上来的是一个少年，穿着一件多处都被磨掉了色的卫衣，脸上是藏不住的疲惫。

　　“零升哥哥。”

　　零升想让他回屋再睡一会儿，脑畔中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机械女声：“欢迎进入0021世界「投桃抱你」，创世主正式将该世界定义为二次筛选世界，请各位尽全力存活下来。”

　　后半句刻意的提醒倒像是明晃晃的嘲讽了。

　　卫衣少年神色开始不安起来，鼻尖已经渗出些许冷汗。

　　零升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轻松，不要害怕。”

　　少年阿诺像是没听进去似的，一动不动地站在零升身前。

　　零升叹了口气，回到茅草屋中将众人叫了出来。

　　草席上的两个小姑娘率先走了出去，一个中年妇女在一个反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的催促下也赶了上来。

　　六人游行似的走在张家村的小路上，只有戴着鸭舌帽的少年颇为嫌弃地看了眼鞋上沾的泥巴，其他五人都没有闲心思去管那些破事。

　　此时的张家村在几声鸡啼后恢复了清晨的寂静，静到六人淌在泥巴上的水声都格外清晰。

　　中年妇女紧张地缀在几人身后，又害怕地向前快走了几步，不愿充当走在最后的人。

　　六人各怀心事地走着，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直到鸭舌帽少年不甘寂寞地开口：“喂，你们说这次不会像上次一样恐怖吧。”

　　几人刚刚越过的矮树丛还十分配合地发出了几声“沙沙”的声音，唬得没人敢去接话。

　　另一位有胆子开口的零升心思却不在这里，所以鸭舌帽少年的话像是打了个水漂。

　　他又晃荡了几步，无聊地又开了口：“喂，你们倒是说句话啊！那个谁……走最前头的那个，对，就你，什么升来着，我们现在在干嘛呀？”

　　突然被点名的零升明显没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鸭舌帽少年：“什么？”

　　鸭舌帽少年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什么，我问我们现在是在干嘛？”

　　零升回答：“找人。”

　　“谁？什么人？”

　　“村子里的人。”

　　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来。

　　刚刚走了许久，竟然没有见过一个人！

　　小女孩吞了吞口水，惊恐地望向四周。

　　阿诺倒是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记得，现在这个世界，是叫做‘投桃抱你’吧。”

　　女学生附和似的点了点头。

　　鸭舌帽少年道：“你什么意思？”

　　阿诺回答：“‘投桃抱你’应该是取自成语‘投桃报李’。如果我没猜错，这可能就是一个提示了。”

　　女学生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算什么提示。”

　　鸭舌帽少年：“投桃报李是什么意思？

　　零升瞥了他一眼，答道：”就是礼尚往来，互相送礼。“

　　鸭舌帽同学开始发散思维：”是不是指这个什么创世主给了我们这么个礼物，所以我们要把命送给他？“

　　阿诺狠狠打了个恶寒。

　　中年妇女：”不要搞得跟在上一个世界里死的人不是你朋友似的在这里说风凉话！“

　　言下之意是让他学会安静。

　　鸭舌帽少年虽然没想明白她为社么要这么说，但他还是机智地闭紧了嘴巴。

　　不过叛逆期少年的心理活动一直不停歇，偷偷吐槽道。

　　这老女人嘴这么这么毒，反正早死晚死不都是死吗……

　　尽管方才鸭舌帽少年说的不是什么好话，可好歹也算是活跃了下气氛，把众人的注意力从死亡的恐惧上移了开来。

　　像是感受到了他们的恐惧感有所减轻，六人身旁的一扇门里忽然响起刀砸在案板上的声音，且极有规律地”笃笃“响着。

　　小女孩的身体颤抖了起来。

　　鸭舌帽少年给吓得往后一窜。

　　阿诺恨不得扑到别人怀里瑟瑟发抖。

　　女学生握着小女孩地手已满是冷汗。

　　中年妇女飞快地抱头蹲下，缩成了一团。

　　零升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推开了大门。

　　五个人惊愕地望着零升没有丝毫迟疑的背影。

　　这位同学你画风是不是不太对！

　　农村的红铁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随着大门的推开，里面的院子也逐渐展现出来。

　　如果没有那一声声刺激脑膜的剁肉声，这场景可能真的有些温馨。

　　同行的女学生偷偷地捂着嘴哭了起来。

　　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了。

　　他们在上一个世界就已经相继出现了或轻或重的幻觉。

　　”我先进去探探，你们……现在门口等着吧。“零升头也不回地往院里走去。

　　”零升哥……你小心点儿……“阿诺说话的声音很小，鸭舌帽少年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也窜进了大院。

　　院子里很干净，干净得好像没有人在这里住过。

　　哪怕是心大如鸭舌帽少年也忍不住抖了抖身体。

　　零升循着声音向屋子里走去，鸭舌帽少年飞快地跟了上去。

　　-

　　门外的四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身为男生的阿诺先开口：“那个……我想和他们走一块儿，你们有谁想跟我一起进去吗？”

　　小女孩扯了扯女学生的手，示意她也一起进去。

　　女学生犹豫地低下头，看着小女孩恳求的眼神，拒绝的话语被生生堵在了嗓子里。

　　“我们和你一起。”

　　阿诺兴奋地点了点头，然后转向中年妇女：“您要和我们一起进去吗？”

　　中年妇女望向沉寂的四周，也说不准到底是门外还是门更危险些，所以她点了点头。

　　阿诺底气更足了，率先向门内走去，其他三人竞相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