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高神明苏醒了》宋稚安

5、蛋糕

　　伊莱将空了的高脚杯放着桌上，指尖从杯柄上离开，动作优雅如同自己不过是品尝了一口葡萄酒。
　　黄金从瓶口缓缓向下滑落，又因失了热源凝结在了杯壁上。
　　祂撤去神力对高脚杯的控制，玻璃杯瞬间炸开。

　　祂不顾自己身前倒在地上那位的惨状，慢条斯理地用手帕擦着自己刚才碰了那位卢布森先生的手指。
　　明明只是一人，之前那些肆意妄为的新贵族们却没有一个敢冲上前去质问祂。

　　喧嚣的宴会厅整个陷入了停顿，小少爷双目通红想要尖叫却被一旁的家仆捂住了嘴拦下了。

　　而此时，宴会厅的门再次被打开。
　　一位毫不知情的家仆推着被黑丝绒布蒙着的巨大物品进入宴会厅。
　　他正有些疑惑今日的宴会为何气氛如此奇怪，一扭头，却直接与倒在地上的卢布森先生扭曲的面孔对上了双眼。

　　“啊！！——”
　　恐惧一瞬间冲上心头，家仆腿脚一软，急促惊恐的声音冲破他的喉咙。
　　这声尖叫将全场的宁静打破，如同一个信号般将恐慌的情绪无比准确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位新贵族心中。

　　所有人都开始恐惧自己曾经做过的事被报复。他们下意识地没有去反抗与质疑宴会厅中央的那位，即使之前他们对祂的认识还是一个没有任何身份的弱小平民。

　　有人在暗中猜测着祂的身份，但没有一个人敢说出口，因为任何一点诽谤与猜疑都是对祂的亵渎。
　　更何况那位沉睡了千年的至高神明苏醒后降临宴会这种事着实过于惊世骇俗。

　　小少爷撕心裂肺地痛哭。
　　他没有想到自己随意一个决定竟会将自己断送入深渊，也从未曾想过如果自己失去了父亲的庇护该如何活下去。

　　“够了。”
　　伊莱的金眸冷冰冰地扫视着四周，高高扎起的长发使祂的容貌少了一丝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冷漠与锐利。

　　祂的话语犹如一个休止符再次让全场静了下来。

　　“罗奈，将他带过来。”
　　圣洁的白鸽从窗口飞入，化为人形。

　　“遵循您的意志，神明大人。”
　　罗奈朝伊莱鞠了一躬。
　　他明白神明的意思，于是并未过多询问，鞠完躬后就径直朝卢布森家的小少爷那里走去，将哭得毫无形象瘫成一团的小少爷揪到了伊莱面前。

　　“神明大人，请您处置这位伤害了您眷者的
　　不敬之徒。”罗奈高声。

　　是神明亲临。
　　所有人的猜想得到了证实，顿时，宴会厅内新贵族们跪倒了一片。

　　伊莱根本没有要理睬他们的意思。
　　祂眉心的太阳纹微微发烫，感应到了祂的眷者，而且对方目前的状况并不怎么好。

　　小狗又被人欺负了。
　　伊莱神情冷冽，环顾四周，视线停顿在了黑丝绒布之下。

　　找到他了。

　　但是，要先将面前这个大胆的人类处置完。
　　伊莱微微抬手，神力划过卢布森小少爷的身体留下道道青紫的伤痕。

　　这在别人的眼中看来仅是对小少爷造成了□□上的伤害，并不如之前那样严重。
　　新贵族们稍稍松了口气。他们清楚自己曾经都干了哪些破事，生怕自己也被神明揪出来，落得一个灌黄金的下场。
　　他们觉得自己以后看见黄金可能都有些恐惧了。

　　但小少爷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屈辱与惊恐——神明将他当初在那个私生子身上造成的伤口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温塔是眷者！
　　一个血脉肮脏不堪的杂种居然被选为了神明的眷者！

　　小少爷惶恐而嫉妒。
　　疼痛在他的身上蔓延，贵族们的目光让他感到屈辱。他从小习惯了高高在上，这次却终于也体会了一会被人踩在脚下真正无力反抗的滋味。
　　他在所有新贵族们的面前，将自己曾对温塔造成的伤害重受了一遍。

　　伊莱在放出神力惩罚小少爷后，根本没有要看对方痛苦挣扎的可怜姿态的意思。
　　祂朝乘放黑丝绒巨物的推车走去，祂感受到黑丝绒之下小狗的不安，于是将指尖触碰上黑丝绒，以一丝神力将黑丝绒布烘暖。

　　所有人都低头跪在地上，没有人敢直视神明。

　　伊莱将黑丝绒布掀开，露出其中巨大的金丝笼。
　　温塔的蜷缩在角落，他身上刚买的新衣又有些脏兮兮的了，他的双手以不自然的姿态垂下。他将脸埋在双臂中，仿佛这样就能躲藏起来。

　　宴会辉煌的灯光如昼，照在他的身上，却让温塔只感觉到痛苦。
　　突然他感觉身体被触碰了一下，他本能地将身体绷紧，做出了全部防备的姿态，如一只受到了威胁的小兽。

　　他做好了准备，迎接一切粗暴的对待。
　　他猜，自己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有死透，应该还是挺能抗打的。若是他在被打的时候一声不吭会不会削减一些那群人的兴奋感呢？这样或许他能少挨两下打……或许他还能留下一口气，去见神明。

　　温塔等待着拳脚的落下。
　　却被柔软的布料包裹。

　　伊莱将黑丝绒布裹在温塔的身上，祂弯腰靠近笼子，伸手将祂的眷者抱了出来，低声安抚道：“别怕，没事了。”

　　温和的声音传入温塔的耳朵，他不可置信得睁开双眼，神明温和的容貌映入他的眼帘。
　　他不敢闭眼，生怕一闭眼，面前的神明便消失了。他傻傻地睁着眼，眼睛因突然从黑暗的地方来到了光源下，被强光刺激得分泌出了泪水。

　　他突然发现，他最好了迎接所有痛苦的准备，却没有做好被温柔对待的准备。
　　神明的一点温柔，就将他的盔甲尽数卸去，露出脆弱的核。

　　“眼睛不痛吗？快闭上，等一会儿再睁，我不会丢下你的。”
　　伊莱轻轻用手遮住了温塔的双眼，本意是让自己的眷者闭眼歇息一会儿，却没想到掌心被眷者不安分的睫毛扫得多了几分痒意。

　　“温塔。”神明唤道。
　　掌心下的睫毛这才安分了些。

　　伊莱抱着温塔朝宴会厅的门口走去。
　　祂感受到怀中的人儿动了动，几撮小软毛从黑丝绒中冒了出来，没什么精神地耷拉着，他语气中带着委屈：“神明大人，他们欺负我，他们把我之前买的蛋糕打翻了。”

　　小狗身上那么伤，却只挑了个仿佛情侣间撒娇似的点向自己抱怨。

　　不过是个小请求。
　　伊莱纵容了他：“罗奈，将每种蛋糕取一份带走。”

　　罗奈鞠躬以示应下命令。

　　……

　　伊莱回到圣殿。
　　祂坐在高椅上，让温塔靠在自己的膝上。金橄榄叶划破祂的指尖，血珠从指尖冒出。
　　“张口。”

　　温塔这次懂了，他乖乖地张开嘴，小心地收住牙齿以免伤了神明。
　　伤口迅速愈合，腕处缓缓有了感知。
　　温塔悄悄活动了下手腕，从黑丝绒中探出半个身子。

　　伊莱的目光停留在了温塔的胸口。
　　一根红绳系在他的脖颈上，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为他纯净的外表增添了几分欲色。

　　温塔这才想起自己胸口还挂着那片金叶。他有些慌张地又缩了回去，将自己埋回了黑丝绒中，只露出了个脑袋在外面。

　　是把金叶偷偷留下了吗？
　　伊莱觉得自己的眷者有些可爱。

　　“我回来了！”罗奈从门外进来，他将蛋糕摆在了温塔旁边，小声凑到温塔耳边抱怨道：“你小心一点你的神明大人，祂榨压劳动力。”

　　“嗯。”温塔点点头，乖巧地扭头就把罗奈卖了，“神明大人，罗奈说您榨压劳动力。”

　　“喂！”罗奈满脸被背叛了的震惊。

　　伊莱挑眉，金眸中多了些许笑意。
　　祂用指尖戳了戳温塔头上翘起来了的小软毛，难得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祂决定坐实自己榨压劳动力的罪名，在罗奈一脸不可置信中又把对方支出去了。

　　圣殿中又只剩下了神明与温塔两个。

　　温塔想，完了，这下神明肯定要质问自己为什么留下了金叶了。
　　没想到伊莱将目光挪向了那些蛋糕，祂问：“之前为什么要买蛋糕？”

　　温塔的神情明显放松了些：“因为想要送给您。我不知道您喜欢什么，就……”
　　就冒昧替您挑选了蛋糕。

　　伊莱对这个回答有些意外。
　　神明是不需要进食的，祂极少进食，除非难得的对食物产生了兴趣，才会尝一小口。
　　所以眷者受了伤却还想着蛋糕是因为报恩？
　　祂随口再次向温塔确认：“就因为这个？”

　　温塔却以为自己之前买蛋糕时大不敬的想法被神明发现了，他有些心虚地低下了头，小声试探道：“想看神明吃蛋糕时嘴角会不会沾到奶油？”

　　伊莱：“……”
　　祂没想到自己随口的问话诈出了这么一句话。

　　祂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奇怪的要求，祂盯着温塔看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是那么想的。
　　祂陷入沉思，做了会儿心里挣扎，最终弯腰拿起蛋糕咬了一口，面无表情地以事实证明：“不会。”

　　温塔微微有些失望。

　　伊莱叹了口气，祂起身蹲下，捏着温塔的手指沾了点奶油，涂在了自己的嘴角上。
　　“会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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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罗奈——信使（划掉）外卖
感谢悄咪咪地看文文的营养液！！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