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花》珩行天下

11、脸面

　　“对了，这位同学，你叫什么来着。我们好像在柳州见过啊。”

　　虽然对方话里提示明显，李诚却委实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一时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旁边的闷头葫芦却突然发话了：“媛媛，让我来跟你说，这人姓李，可是柳州中学有名的诚少，人送绰号‘妇女之友’。”
　　徐媛虽然是存了心过来搭讪的，也是存了心定要贺江南帮腔搭线的，一听这话却傻了，完全不知这话题是打哪儿空降来的。

　　李诚却正相反，因了这话头一瞬间就彻底放松且坦然了，甚至不以为忤地笑道：“贺同学，真是难为你把我那些陈芝麻烂谷子、芝麻绿豆点儿大的破事儿还记得这么清楚。”

　　贺江南用鄙视的眼神将对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冷笑：“专陪别人女朋友逛街，当然是破事儿，难不成你还觉得是件光彩事儿。”

　　李诚听了这挖苦却是越发乐呵的样子，甚至马上换上了一幅仿佛超然世外的嘴脸，慢慢开口道：“话说心中有佛、所见皆佛。心中装的破事儿太多，眼里才见出了那么多破事儿。”不待贺江南反驳，他已经和颜悦色地继续往下讲，“哎，或许真是狼多肉少，比例失调。话说我们重大虽地处偏远，但女生稀贵，可是从不会站在食堂门口跟个男的——”话到这里，李诚仰天长叹一口气，“哎，让我怎么说呢，都来同济看色狼，看了才知是女狼。”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徐媛虽然有点生气，但责骂的声音却也听不出什么怒气来。

　　贺江南却全不在意的模样，甚至挥挥手，仿佛挥走一粒根本不存在的尘埃：“你再大声点，再大声点啊。最好把食堂里面的女狼全都招出来，让你一次看个够。”

　　一个突兀而沉着的声音突然在这几个人身边响起啦，“你们也在这儿？”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邵江北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们身旁，拿个不锈钢饭盒在手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路人形象，说出的话也是全不相干的内容：“李诚，卡我充好值了，这你的。”
　　李诚接过饭卡，知道这是台阶，也就顺着下了，“大哥你总算来了，里面都快赶上挤公车了。”话音未落，脚下早已大踏步地往食堂里去了。

　　这边厢的贺江南犟着脖子话还没出口，人已经被徐媛死拉硬拽地拖走了。

　　到了晚上熄灯卧谈的时候，徐媛还是觉着贺江南中午的表现让自己在李诚面前丢了脸，贺江南却只是觉着胸中憋着一口怒气怎么都顺不畅。

　　徐媛压低的声音隔着白色纱的蚊帐在贺江南头顶吱吱嗡嗡地盘绕不去，从柳州说到上海，又从上海说回到柳州。贺江南本来心中就有气，这会儿更加耐不住性子了，终于忍不住数落道：“脸面？什么脸面！脸面是自己给自己的。你一个女孩子，平白无故给人送上门去，丢脸是你活该。”

　　徐媛一听愣了，愣完之后，哇一声就哭了。

　　尹珊本来是打着照明灯独自看书的，见了这情景只能站出来主持公道，先骂一句：“江南，你这话可是太重了，必须收回，道歉！”又说，“媛媛，别哭了，她也是好意，怕你被人骗嘛，那男的也不是我们知根知底的。江南说话从来就是这样直来直去的，我们都觉着你脾气好，你不要和她计较……”

　　贺江南却索性把头埋到了枕头底下。这一夜就过去了。

　　第二天早上贺江南起得最早，等徐媛起来的时候，自己的书桌上已经摆好了小粥咸菜，还有一个她最喜欢的茶叶蛋。徐媛哼了一声不说话，贺江南站在床前低着头：“姐姐你大人有大量，小的下次不敢了。”
　　徐媛眼睛还微微肿着，听了这话破涕笑道，“那中午饭和晚饭呢？”
　　贺江南一咬牙：“小的自会张罗，只求姐姐不要气坏了身子。”
　　徐媛踹了她一脚：“记住，我正上火，可不吃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