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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妖绸幻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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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睡梦中醒来已经是七天后,熟悉的窗帘在眼前晃荡,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滕溪一个活物,疼是真的疼,身后仿佛被尖锐的刀刺穿一样,整个人面部扭曲成一团,宛如千沟万壑的黄土高原。
他睡了一会边睡不着了,连着睡了七天,是周公的话估计也乏了。
幻境中发生的一切,他甚至还记得陆离是怎么背着他踩过尸骸,以剑锋直抵赶尸人的咽喉的样子,这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不带丝毫拖沓。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低估了那个人。
滕溪瞪圆了眼睛瞅着雕龙画凤的房椽,救治所里的一股草药味漫过长廊钻进滕溪的鼻腔之中,这种味道实属生理性致命伤害。
“那什么,外面有活人吗?”滕溪虚虚的问。
刚说完,不多时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稍微体胖的小侍女,滕溪刚看见还眼前一亮,他原本以为整个救治所就一个侍童的,看来神界还是有人的。
“殿下醒了!”
好吧,这个比起之前那个花痴有过之而无不及,滕溪喉结滚动两下堪堪发言,“那个你先别激动,能给我口水吗?”
小侍童连忙走近床榻,将手里的托盘放在一边,细细的瞧了一番滕溪的脸色,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脖颈直愣愣的杵着,半点也不敢动。
“我告诉你啊,我可是有夫之夫了!”
小侍童白眼一翻,“您想哪去了,再说了,您这躺了七天都要馊了,白给我都不敢要呢!”
小侍童牙尖嘴利,此话一出,滕溪犹如挺尸,暗暗发问:“真馊了?”
“昂,真的。”
“那你凑过来干嘛?”
“您这绷带开了,我得给您包扎好啊。”
原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滕溪暗暗长出一口气,不再多言,被驯化的的尸骸獠牙有多毒他这次算是领略到了,他们后来是怎么出的寨子来着,记忆偏偏在阵法终结的那一刻断了线。
侍童一五一十的帮着滕溪慢慢的将绷带绕开取了下来,身后的拿出上伤口上粘连的黑色血迹粘着浓稠的脓液,看上去触目惊心。
如果再差那么一点点,尸骸的獠牙直接淬入心脏,倒是魔界肯定是又多了一支妖绸幻芝。
侍童的动作明明已经很是轻盈了,但是纵使再小心翼翼伤口接触到空气时,连氧气都是一种重击。
“那个殿下,您可得忍着点啊。”
滕溪悄咪咪的攥紧了被罩,药粉洒在伤口上的一刹那,滕溪整个人的五官扭曲成一团,眉头紧锁,脖颈上的青筋爆裂出来,隐隐还能看到血液流动,药粉渗入伤口之中,滕溪最终还是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那个,你有没有见过你们神界的陆离上神?”
“见过啊,不是上神送您来的吗。”
“那他去哪了?”
“刚刚一直都在的,这会儿可能出去吃饭了吧,殿下您都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吗?”
滕溪愣了,他确实没有看过几点了,从醒来发了一会儿呆就是侍童进来换药,再之后就是现在了,滕溪噙着一口吐沫闷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下午六点了,也是该吃晚餐的时候,您就安心等一等吧,估计一会儿上神就来了。”
侍童把换下来的绷带缠好放进托盘里,棉签和药粉也收拾的差不多之后,就找了个小杯子装了一口水,慢慢悠悠的凑到滕溪面前,沾了棉签给滕溪润了润唇,只此而已。
“你就不能给我一口水吗?”
侍童摇头,斩钉截铁的回复:“不能。”
滕溪翻了白眼,不做抵抗。
陆离走进房间时,滕溪正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机,来来回回都是那些新闻,关闭了界面却在好奇的驱使下打开WB,陆离最新的微博停留在上次解释剧组争端的时间点,底下的评论倒是换了几茬:
@初心不改:哥哥在M国还好吗?
@左边有离:搞不明白,剧组虽然发现了shi ti但是演员可能会成为凶手吗?再者说了M国的办案效率实在不敢恭维,那么剧组这一段时间搁置所造成的亏损以及演员利益受损谁来保证。
@nalihodo:只要哥哥平安就好!
……
“看什么呢?”房间的灯并没有打开,陆离打开房门的时候就看见床榻上一处亮眼的光源,陆离打开门口的开关,房间内恍如白昼。
滕溪以咳嗽来掩饰自己的心虚,“没干什么,就是无聊,你来了?”
“嗯,我刚刚听侍童说,给你换过药了,现在感觉怎么样?”陆离一边说一边朝着床榻走近,直到坐在床边,身子对着滕溪,伸出手刚想揭开滕溪被子。
滕溪忍着疼,一只手赶忙扯着被子,捍卫自己的果体,脸色微微潮/红,“我那个,那个,已经不要紧了”,刚说着就呲牙咧嘴的噗了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伤,在微微停顿的时刻他隐隐约约闻到一股清香。
陆离的手停在了拉上被子的一瞬间,胸中的什么似乎被什么东西牢牢攫住,呼吸瞬间乱了节奏,只得仓皇逃开,“我,我就是想确认一下。”苦涩在嘴里蔓延,交托出去了心,收不回来了。
自己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露出滑稽谲怪的样子,引人大笑。
突然,陆离站起身来,没说什么径直走向了门外。
“我——”一句话硬生生的卡在嘴边,说不出话来。
滕溪一边痛恨着自己,一边着急的打开手机期冀能够和陆离解释一番,但是说到底他连陆离为什么突然变脸的理由都不知道。
手机就躺在手掌之中,打出来的文字就躺在聊天界面的对话框里,只是还没能发出去: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消息在几番踌躇之下发送了出去,只是仅仅就是这样发了出去,两人的聊天记录多了一句而已,陆离没有回他。
等到晚上九点多,他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朝着他走近,身上不自然的带着一股草木香气带着几缕橘子的清香,滕溪睁开眼睛就看见房里又黑洞洞的,来人打开了床头灯,就向外走去,滕溪问道:“你去哪里?”
“来给你关灯,好好睡吧。”
滕溪挣扎着做起来,光是这种随时崩裂伤口的事,他这一天已经干了不下三次了,这次疼痛滞后,他在着急,站起来拉上陆离手腕的那一刻,心才算是能够稳妥。
“我——我是怕你看到自责,所以才——”一句话拆解成几个字,断断续续鲠在嗓子中,“我——不敢让你看”。
两个人面面相觑,灯光垂直打在身上,滕溪有那么一瞬间恍惚了一下,自己是在拉着陆离的手,指尖能够触及的冰凉让他不由得将他拉紧。
“你怎么了?”陆离问。
“手太凉了,所以拉着你”,想把你捂化,“对了,之前不是说过苍鸾一线的战役吗?魔界的人讲的故事都是片面的,我想听你给我讲讲。”
陆离一滞,“你说什么?”
“三万年前的苍鸾一线,你还记得吗?”
陆离的脸上浮现的慌乱之色全部映射在滕溪的瞳孔里,他说:“不记得了。”
滕溪猛地将陆离扯进怀里,脑袋重重的抵着陆离的肩膀,颤抖的身躯牵动身后的伤,“我好疼。”
“我去找药王来。”
滕溪将准备挣脱的陆离再次抱紧,嘴里嗫嚅,“药王没用”。
“我不是伤口疼,我是心疼,被压得喘息不过来了,而你是我的吗啡*”
“你说什么?”陆离被抱的紧紧的,手臂尴尬的停在半空,而滕溪的话像是火药一般突然在耳边炸裂,他不确定的再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我很疼,抱着你才-能-缓-解”滕溪凑到陆离耳边,一字一顿,任由灼热的气息喷在陆离的侧脸上。
陆离的耳垂猛地发红,刺激着滕溪的眼眸,慢慢的他若有若无的将嘴唇扫过,陆离的身体恍若被击了一下,只剩下呆滞。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滕溪,却发现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已经睡着了,陆离松了一口气将滕溪带到床榻上,又重新让他趴在床上,只是他刚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滕溪伸出手将他拽倒在一侧,状似无意的将一条腿、一只手臂压上陆离,沉沉的睡着了。
“老大?老大?老大,你不踹口气我就进来了昂。”
何欣刚推门而入,一看见眼前的场景刷地就转过身,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老大,上神,你们是不是应该起床了呢?那个,你们先睡,我,我,我先出去了。”
何欣逃荒似的跑出门口,站在门口大口地喘息。
“你在这儿当门神呢,干嘛不进去。”
何欣还没来的及阻止于达啊,就看见于达一脚已经迈进了病房的门,五秒后——
“我去,你怎么不告诉我!”
何欣瞪圆了眼睛瞅着于达,“我想说来着,宁给我机会了吗?”
“那个咱们俩现在干嘛?”
何欣:“当门神呗,还能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