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不和平》羌非

11、在你的记忆里沉溺

　　陆离睡在床上，第一次他将自己缩在被子中汲取着温存。

　　翻来覆去之间，陆离最终打开了床头的那盏灯，想来屋外的滕溪大概是睡了吧。
　　陆离这才翻身下床，想打开那扇阻隔的门，顿了顿，挣扎了一番，最后垂下了手，回到床上。

　　滕溪的样貌比起三万年前变了些，陆离在残存的记忆里搜寻了半天关于滕溪的记忆。

　　三万年的时间让他记不清那时少年的样貌，他只记得那时的滕溪经常穿着一身玄色衣裳，不是练功服就是一袭道袍，装作少年老成的模样。

　　剩下的样子，眼眸是什么样的，鼻子呢，嘴唇又是什么样的。是什么时候滕溪长得这般高了？

　　三万年的岁月里，只有他一个人在记忆里沉溺。

　　在魔界被俘后，陆离睡了足足一个多月才醒来，又一个多月才可以下床走动，三个月后，神力恢复了两成，勉强能召出守缺。

　　百染隔上几日就会跑到滕溪的殿中来问候陆离，“神仙哥哥，百染又来看你了。”

　　陆离不置一词。

　　即便是百染仰着脸，言笑宴宴的眯着眼冲陆离道：“神仙哥哥，你可长得真好看。”
　　陆离也淡漠着一张脸，不说话。

　　有时滕溪会冷着脸将百染赶出去，百染还是会不厌其烦的突然造访，然后滕溪不厌其烦的将她赶出去。

　　起初陆离冷眼旁观，默不作声的看着周围发生的一切，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只是一个战俘，而他们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无关于他。
　　后来实在烦了，也会说自己先出去等他们吵完了再回来的话。

　　陆离在等待成为筹码回到神界的那一天，等会去了，他就回到穹苍山，种上几株草药。
　　师尊和师兄弟们必然还在，药田也不用过多的劳心伤神。

　　穹苍山集天地之精华，飞云荡雾，是个种仙草的好地方；碧月潭那地方也不知他走了之后还有没有人去打扫，还有他参战前种下的几株赤血莲也不知如今养的如何了。

　　滕溪和百染还在做争斗，先是百染跑到陆离身后抓住他的衣角，“神仙哥哥，你看我哥哥这人，你要不还是随我去我殿中吧。”

　　滕溪拿着掸子挥舞了一下，以示恐吓，“百染，不得放肆，好好在你自己殿里待着去。”说完滕溪又对着门外喊道：“来人，还不把公主给本殿架出去。”

　　几个婢女小厮赶了进来，但是只要谁上前一步，百染就做出抹脖子的手势，几个人怯头怯尾不敢向前。

　　滕溪佯装大怒：“怎么，连本殿的话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几个人具是一惊，连忙跪下：“还请殿下恕罪。”

　　百染得了势冲着滕溪吐吐舌头。

　　“你有本事别躲在陆离身后。”

　　百染说话间将陆离衣角拽的更紧，“我没本事，所以只能由神仙哥哥护着我。”

　　陆离本想松开百染拽着他的手，奈何小丫头手劲太大，而他自己又是个伤员，一时间竟有些挣脱不开。

　　陆离叹了一口气道：“公主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只是现下在下有些不舒服。”

　　百染看着陆离单薄的身影，撅着嘴不忍放开了陆离，“那神仙哥哥好好休息，百染明日再来。”

　　陆离点头。

　　梦醒时，陆离依旧只记得那一身玄色身影。

　　陆离向来生物钟很是准时，哪怕前一天多累第二天他还是会六点左右起床，刚走出房门时，滕溪蜷缩在沙发上睡着，整个人看上去睡的极不舒服。

　　他走近，蹲在滕溪面前，滕溪好像感知到什么一样，翻了个身，手垂在陆离面前。

　　陆离默默的将滕溪的手塞回被子中，又给他盖好，站起看了一眼就往厨房走去，打开冰箱，如初所料，什么都没有。

　　陆离找到空调的遥控器又往上调了几度，看到滕溪展开舒颜，这才回到卧室拿出几件外套，陆离这三年在娱乐圈混出的审美着实不差，他先挑了一间牛油果色的卫衣，然后套上一件厚厚的银色羽绒服，裤子是工装裤，戴着毛线帽子，黑色口罩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陆离拿着手机下楼，他也不知道滕溪早上一般吃什么，按照自己的口味，买了豆浆、油条，外加包子、酸奶。

　　路过一家小型超市，陆离又走进去提了好些东西，等付完款才发现自己好像一共两只手，这时候倒是想起三头六臂的好了，只是后来一想到三头六臂的自己，他还是摇摇头，画面有点诡异。

　　陆离在一大堆东西的压迫下给或许还在沉睡的滕溪打了电话，那边接到电话，还是朦朦胧胧的鼻音，陆离想要挂断电话，结果那边的声音不知怎么的突然明确起来。

　　“你去哪儿了？”

　　“楼下的超市，我买的东西太多了。”

　　滕溪连他自己都没发现陡然间松了一口气，“我现在就下来。”

　　谁都不知道自己能在什么情况下爆发出难以想象的能力，滕溪撇下自己的能力，愣是跑出了运动健将的速度出现在陆离面前。

　　刚开口第一句是，“冻坏了吧。”

　　陆离摇头，“本来是想下来买点早餐的，结果回来的时候路过超市记起冰箱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才——打扰到你休息了。”

　　滕溪拿过陆离脚边的两大包东西，“你买了好多菜？”

　　彼时陆离包的妈都不认识，只露出一双明媚的大眼睛，认真的看着滕溪，在寒风中滕溪的耳垂不经意红了，然后才道：“我不会做饭。”

　　陆离：“我会。”

　　滕溪提着东西不知道该说什么，随口搭讪道：“今天天气着实有些反常，你今天穿秋裤了吗？”

　　滕溪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突然问了一嘴，话一出口他就想咬断舌头，好在陆离没有做出什么惊讶的表情，当然即便是做了，他也看不到，他只听到陆离温声道：“穿了。”

　　滕溪悻悻一笑，“嗯，也不知这种天气还要延续几天，要多穿点才行。”

　　陆离道：“你也是。”

　　两个人真的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感觉，陆离在一旁拿着些小东西，滕溪活像是‘世纪好老公’，要不是他内心里一直觉得有什么堵着，也许还会真的以为自己喜欢上陆离了。

　　他记得百染对他说过，要他记得一个人，他问过百染很多次，就连好不容易从凌修筠那里讨来的天蚕丝都给了百染，但还是没问出来什么。
　　后来百染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之后，她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忘了。

　　滕溪也知道自己缺失了一段很重要的记忆，他也曾问过他的父亲魔尊夜翎君，但是魔尊并不承认，就连唯一知道实情的百染后来也不记得了。

　　只要想着那个人，滕溪心中便萌生出半分的安逸，只是他不得已为了所谓的六界和平而与神界三殿下和亲。
　　和陆离结束契约后就去找那个蒙尘在记忆里的人吧，滕溪暗自想着。

　　要结束契约，翼夜的案子就是关键，可是现在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半点头绪，他、何欣、还有宋钰这几天连轴转，也没分析出什么，好在姜沅那边分析土壤时有了点发现。

　　“案子有进展了吗？”突然，陆离问道。

　　滕溪一滞，“还没有。”

　　“我师尊——”

　　滕溪安慰道：“在找。”

　　陆离点头，他们二人随后一句话也没有说，一直到门外，滕溪放下手里的东西开了房门。

　　“你助理几点过来”
　　陆离拿过滕溪手里的两大包东西，径直走向厨房，“八点半，还来得及。”

　　滕溪一看表，这才七点过十分，陆离这人果然极其可怕。滕溪看着桌子上的塑料袋，打开来一看豆浆、油条、包子、酸奶每样还买了不少，“我刚就看你买了不少早餐，咱们两个人吃不完这么多。”

　　陆离刚把一包肉扔进冰箱，“没事的，可以带给你的同事。”

　　就在陆离话音刚落之际，滕溪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词‘贤妻良母’，再看了陆离一眼，活脱脱加深了这个概念。

　　滕溪走进厨房，找了几个碗碟，一拿出来，灰尘漫天，陆离在一旁没有任何起伏道：“看来你只收拾了主卧。”

　　滕溪的老脸这下算是被剥下来放在案板上任人嘲笑。

　　要是被别人笑他还能置之不理，但是陆离不行，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差劲的一面。

　　滕溪殿下将整个归纳为：身为魔尊之子对天尊三子应有的胜负欲。

　　陆离不知道眼前人丰富的心理变化，他只是看着手忙脚乱的滕溪觉得好笑，他似乎知道了什么先前不知道的东西，陆离对着滕溪一笑，“我来洗就好，你先出去吧。”

　　滕溪站在原地没有动，“我……不会做饭，所以不进厨房——”
　　陆离笑笑，“我知道。”
　　滕溪脸色这才稍微好看一点，“你收拾这些东西，我来洗碗。”
　　陆离一愣，随后质疑道：“你会洗碗吗？”

　　……

　　陆离鉴于滕溪实在太占地方，于是尽量和缓道：“你在这里也帮不了我什么，还是我来吧，快一点。”

　　滕溪撇撇嘴，只能出去坐在沙发上，头也不回的看着茶几上的过期杂志，只是耳朵伸的长长的，就怕陆离再发现些什么令他颜面扫地的东西。

　　但是一直到陆离从厨房里出来，也没传来什么声音，陆离喊滕溪吃饭，滕溪便立即放下杂志出现在餐桌上，豆浆、包子还有油条陆离都热过了。

　　酸奶是陆离给自己的，余下的酸奶陆离交给滕溪让他分给同事，滕溪也应下了。

　　八点半，时岚准时出现在公寓楼下。
　　“今天几点回来？”

　　陆离过惯了一个人的日子，一时间有些不太适宜滕溪刚刚说的几点回来。
　　“还不清楚，估计会很晚吧。”
　　“到时候我接你。”
　　陆离点头应下。

作者有话说

　　感谢小可爱在看文，谢谢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