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重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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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米一圈的跑道，三圈下来就两千四百米了。
明辞已经不在乎名次排行，跑道上已经只剩稀稀拉拉几个人。睫羽撩起一弦霞晖，明辞抿了抿唇，将漫山漫海似的喧嚣抛掷脑外。
稍稍等几十米，等到奚音书晃悠到身边。明辞猛然地攥住奚音书手腕，说：“成大爷散步也没你这么慢吞吞啊！”
风擦着耳际，呼啸吹鬓发，视野里的风物像似隔着雨珠密缀的挡风玻璃，时间被水洗涤。
奚音书见不到模糊在密密雨珠后的喧嚣世界，他目光笼落在明辞微偏的颊侧，对上明辞斜来的视线，不由得扬起唇角。
他一笑落在明辞眼中，点睛画龙的鲜活，万物皆无引力。
在青春的象牙塔里，少年人话音清清，却意外韧力强劲，“我带你摧山搅海，劈风斩浪，去赢得锦绣万丈。”
奚音书，你别像一潭死水，你该比克里米亚的海滩还要绚丽。
“伊瓜苏瀑布。”奚音书突然出声。
明辞听的朦胧，“什么？”
奚音书说：“以后，你去了就知道。”见明辞还想问话，奚音书晃了晃手臂，“终点到了。”
两个人应声迈过终点，人生却刚刚开始。
托明辞的福，奚音书替一班摆脱了年年三千米倒数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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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的天气有些闷热，一阵冲刺下来，身上冒出汗珠，皮肉与衣服黏着的厉害。
来不及听名次，奚音书就交了号码牌，跟班级的同学说洗把脸。班级同学见他满面水光，透着薄薄霞色，想是最后几百米冲刺却是累人。就递了瓶水给他，说：“你先去吧。”
明辞这边直接把号码牌扔给秦耀，连瓶水都没要。秦耀叫他，“哪去啊？晚上不一块溜溜吗？”
“不了，一身汗，累死了。”明辞挥着手跨上台阶。
秦耀见他身手矫健，心说你这样可不像累死了，倒是像肾上腺素打多了。走了一个，又来了个。
张光州不知道从哪搞了把印着小广告的塑料扇子，他扇着风，跟秦耀愤愤道：“要让我知道是谁写的那个加油稿，我非得给他好看。”
秦耀心一惊，不就几句话的事，值得老兄你感恩戴德吗。他秉持着做好事不留名美德，谦虚地说：“哥们儿，小事不值当你挂心上，想你一个铮铮汉子，哪能牵挂这种不着正调的鸡毛蒜皮。”
言下之意，你真的不必太感谢我！
张光州沉着脸半天，“不成，我一定得好好谢谢这个人！”
他说得咬牙切齿，落在秦耀耳中，又自动开了滤镜，好一通美化之后就是大恩必言谢，弄的秦耀打心里不好意思，心说就收你一大杯奶茶当谢礼吧！
龙头流水，掬捧清凉扑在脸上，着实消暑又快哉。
奚音书被水浇的眉眼湿透，连额发都泛着泽光，整个人明净如无暇璞玉。他胳膊轻抬，撞上一片热意。
一抬头，明辞好整以暇的望着他。
“我是不是千年一遇的弧型彩色光带？”明辞目光过于细锐，如罅隙漏出的微光，分明丝缕不成，却能透射到奚音书心腔。
奚音书垂着眼，掸掉指尖水珠，“你不是，”话锋一转，“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去了伊瓜苏瀑布就知道了，你是——要和我一起去巴西看伊瓜苏瀑布弧形彩色光带的人。”
“好啊。”明辞笑着说，“那我带你看克里米亚海滩。”
奚音书闻声将要蹙眉，明辞却凑到面前，他还没反应出对方的动作意图。便被明辞带着转个方向，隐在一堵墙后，明辞……直接从他T恤衣摆下钻出衣领。
四目相对，奚音书哑着嗓音说：“你考虑过着件衣服的质量吗？不怕撑破了？”
明辞扬着眉说，“破了，就穿我的。”他掀了自己的衣摆，肌肤贴触上了不属于自己、却时刻想囚在怀中的温润。
奚音书觉着自己的指缝被人侵占，“真那样，那你怎么办？”
“不怎么办，”明辞神情四平八稳，“大不了光着回去，当然，你要是乐意的话。”
奚音书拍了他的脑门，“我不乐意，想都别想。幸好今天为三千米做了准备，穿了件运动款的T恤，足够宽大。不然你今天就在厕所过夜吧。”
明辞向前一步，软肤蹭着软肤，“你这么狠心啊，就这么丢下带你冲刺终点甩掉倒数第一的男朋友？”
一提起这事，奚音书很不赞同，“你……太大胆了。”当时的画面，真是令他不敢回想。
明辞却问：“开心吗？”
奚音书应声愣住，明辞擦去他脖颈水珠的动作才让他回神，“……是挺开心。”
“开心不就完了。”明辞坦坦荡荡的说，“我只管你开不开心，别人怎么看不关我事，我也不关心。”
奚音书了然，明辞的道理这么简单。
夏日的尾巴断了，秋色渐金的季节硕果累累，桂香的甜醇一下子就飘进心里。
奚音书沉湎，明辞比秋桂香醇甘甜，又似一坛醉人却不会让他有宿醉遗症的佳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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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半，夜里清凉些些。校园里的路灯透着冷白，洒在柏油路上，像奶盖的乳霜。
朱琳琳面前猝然刹住一个人，那人拦住她，交给她一个白色袋子。
封皮上的照相馆名字正是学校周边的那家，每年都会来学校给毕业生拍毕业照。
来人去的极快，不留形影。
朱琳琳看着跑不见背影的人影，皱眉，预感不详。她在冥冥之中感觉打开这袋东西，就像打开一个定-时-炸-弹危险。
但是，她还是忍耐不住去掉纸袋子上的封线，倒出相片。
朱琳琳呼吸一滞，瞳孔放大，视线有些模糊，费神些许才聚焦。
“奚学长……”
她隐约忆起相片上与奚学长亲密难舍难分的人，那天在酒店外来接奚学长的也是这个人。
奚音书不喜欢她小表姐韩朝宜，居然是因为这个吗？！朱琳琳头震的厉害，她对奚音书一开始或许是存着小心思，但是后来与奚音书共事，她发现奚音书这个人哪都好，就是不适合做男朋友。
她打心底里觉着，奚音书是比那些钢铁直男还难搞的异类。她形容不好这种感觉，并不是说奚音书不懂讨女孩子喜欢。相反，奚音书的拿捏有度很讨女孩子喜欢，不然她小表姐也不会一头扎进去，还小心翼翼至极。
奚音书的好处，太过有分寸，相处时不过让人觉得隔膜，但是也不会把什么人放在心上。
朱琳琳并没有把相片立即收起来，她看看了背景，甚至观察了天光，推断出时间、地点。
最终下结论，奚音书是被人盯上了。
她忙不迭往照相馆赶去，不为了小表姐也为了共事情分以及纪检部以后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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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宁还不出来吃饭吗？”木质楼梯口停着两个女人，姜母年纪看起来很难琢磨，皮囊容易欺骗人。
端着托盘的阿姨摇了摇头，“您也知道，先生要送梦宁去悉尼，说那边一切都照应好了。可是梦宁不愿意去，我也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好，就是梦宁想吃糖葫芦了，都不一定有。您要不要劝一劝？”
姜母细细描画的柳叶眉，此刻淡如江南烟水，“劝什么呢。我总觉得梦宁这孩子许是当年抱错了，一点也不像我们这些人家的孩子——”
“您胡说什么呢，您当年生梦宁的时候，我就跟在旁边的，铁定不能抱错的！”阿姨有些着急。
姜母笑了笑，“现在觉着这孩子果真是你带大的，像你，不像我们。”渐渐敛了笑意，“这孩子还是不明白，有的人遇见了是良缘，有的人遇见了是冤孽。我跟她爸爸是后者，她打小就爱粉饰，老觉着我跟她爸爸情投意合。”
“您也不能怪梦宁……”
——看到照片了吗？
——知道明辞拒绝你的原因了吗？
——你要是放弃了，就是送明辞入火海！
姜梦宁看着那一组相片，没有想象中的愤怒，甚至透过门隙听见母亲的良缘与冤孽。
她删了接收信息的软件，从床上下来，坐在梳妆台前。
指尖敲打键盘，告诉她爸爸她准备去悉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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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音书进楼前，不经意瞥见身后隐在暮色里的车辆。路灯零星亮着，他透过楼道向外的玻璃窗见人行道上空空荡荡。
今天碍于明辞的大胆，他没让明辞同行。打开门，没见到母亲。
转了整间屋子，也没寻到母亲的踪迹。
猛然想起楼下隐在墨色里车辆，他父亲的车很多，他吃不准那一辆是不是。
扔下书包，匆匆忙忙赶下楼。停车位已经人去楼空，奚音书给母亲打电话，没通，却来了一条信息。
——音书，妈妈今天不回去了。
奚音书眼眶一热，拨着电话，想大声告诉母亲——你不要去，为什么要让他这么侮辱你……我们就当没这个人，我根本不在乎是私生子还是外室养的孩子……
末了，还是编辑一条注意休息发了去。
奚音书坐在楼下人行道路边，沉默垂着头，路灯的光越来越黯淡了。有时候，他会想和明辞交换人生，明辞依恋家，他不依恋，刚好适应明辞的人生。
“你，吃晚饭了吗？”
明辞接通电话，听到奚音书的声音一瞬间，就道：“我立马就到，你在家吗？”
“……”奚音书以为情绪处理的很好，没想到这就暴露，“你干嘛？”
“不想找理由了！”明辞那边有电梯铃声响起来，“我想约你！”
“你这都上门了……”奚音书抬头望着黯淡的星子。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重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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