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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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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菜都做好了,颜萧白连忙帮着端菜盛饭,一个劲说香。
易清谣说:“还没吃呢,说不定吃了发现根本不合口味!”
颜萧白却很肯定:“这香味儿闻着就正!你看,就这看似最简单的西红柿炒鸡蛋……”他顺手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我就怎么也做不出这么好吃!”
易清谣觉得他是乱夸张:“不能吧?那下次你做一个我看看。”
“没问题!”颜萧白说,“我来美国这两个月也学了好些菜式了,实在吃不惯那些美式快餐,既垃圾又难吃,而且据说还特容易长胖。”
易清谣点头:“我也吃不惯,所以一直都自己做。”
颜萧白说:“刚开始我室友说他会做,临出国前现学的,说要教我,结果你猜怎么着?他天天教我做炒饭。”
易清谣奇道:“炒饭?”
“嗯,说这样方便快捷又好吃。我跟他做了几天琢磨过味儿来了,好吃也就算了,方便快捷是怎么来的?我煮一锅饭,炒好菜,本来就直接可以吃了,干嘛还非要多一道工序,炒得怪累的不算,回头沾了锅还更难洗……”
易清谣“噗”的几乎笑喷:“咳咳……你室友应该是一直都有吃炒饭方便的印象,却没想过之所以方便,是因为人家是本来就有剩饭剩菜,与其一道一道热,不如混在一起炒吧!”
颜萧白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想的啊,这脑回路!”
一说到留学生刚到美国时做菜的各种趣事,两个人都有无数例子,你一句我一句聊得上头。
眼见着那盘西红柿炒蛋就要第一个见底,颜萧白又想起一件事:“话说我前些天刚吃了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一个西红柿炒蛋,那真是有生以来系列啊!”
易清谣好奇:“什么情况?”
“就环境科学的一个女生,我之前那个室友在追她,那天请她来吃饭,她非说要给我们做茄子炒蛋。我本来以为真是茄子炒蛋,心想我爱吃茄子,也爱吃蛋,这味道怎么也差不了吧,没想到她指的是番茄,而且那道菜是甜的!”
易清谣听到那句“我爱吃茄子也爱吃蛋”就已经笑得不行了,听到最后更是直乐:“我也吃过一次,这个菜也是有咸甜之争的,甜派能不能接受咸口我不确定,但咸派是真的接受不了甜口,觉得是黑暗料理。”
“岂止黑暗?那简直是相当黑暗啊!我不知道人家做得好的是不是能好吃,她做的那个反正是……哎这么说吧,就好像那甜味跟菜本身是分开的,游离其外,所以出离难吃!我还得迫于我室友的淫威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就正常的样子哈,好吃的样子我实在是演不出来。”
易清谣眼珠子一转,听出了一个隐藏信息:“你室友追那女生,可那女生到你们那儿还非要上赶着表现……所以她是对你有意思吧?”
颜萧白含着一口饭,腮帮子鼓鼓地怔住。
易清谣笑起来,将最后一块排骨夹给他:“可人算不如天算,人家偏偏没能想到你根本不爱吃那口啊!”
她本来后面还有一句的——“不过没事,你要是爱吃我做的,回头我可以把她也教会了呗。”
她这句话没机会说出来,因为颜萧白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幸亏我及时搬出来了!让我室友…不,前室友,尽情地去追她吧,我是肯定不会请她来咱们家反正!”
易清谣真心好奇了:“这意思是……完全看不上对方嘛?她不是你的菜?”
颜萧白顿时有些急,急赤白脸地嚷嚷起来:“不是,绝对不是!娇滴滴的,还没有幽默感,随便开句玩笑都受不了,马上就一副自认为梨花带雨的样子,恨不得把求抱抱写在脸上!”
“啊?真的假的!你故意诋毁人家吧!”易清谣想象不出来。
“真的呀,你是没看见,她那种‘老娘这么美你居然不宠着我让着我’的样子……哎对了,你上周六没去安娜姐家的party哈?她当时也在的。”
易清谣想了想:“嗯,上周六我老板请我们组的人吃饭,所以是去我老板家party去了。”
说着话俩人都吃完了饭,易清谣站起来收拾碗盘,颜萧白抢着去洗。
反正是要长期合住的,易清谣也不跟他客气,指给他看厨房的什么东西在哪儿,包括他刚搬来的那几件厨具餐具可以搁哪儿,然后俩人一个洗碗另一个收拾,继续刚才的话题——不,稍微切换了一下,因为颜萧白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你们化学系有个大牛老板,娶了他带的博士的老婆,把博士开除了?”
易清谣“噗”地吐了口气:“那就是我老板……”
颜萧白一听问对了人,眼睛都瞪圆了:“真的假的?卧槽太牛X了!怎么回事啊?行不行啊?你安全吧?不会把魔爪伸向你吧?哎他怎么做到的?美国不是禁止师生恋禁止得很严吗?他这样不会被开除吗?”
易清谣做晕倒状:“你这一句接一句的,我答哪句啊,记不过来好吗,还魔爪伸向我……没那么玄乎啦!第一,那不是他的博士,是博士后,所以严格说来不算他的学生,只算同事,下属,不违背师德;第二,他们仨都是东欧的,跟其他人应该有个文化壁垒吧,没那么容易发生感情,最后他们也都好聚好散,没闹出什么事来,他博士后就好好地回国了而已;第三,他也确实是业内大牛了,学校舍不得开除他的啦。”
颜萧白还是好奇:“那……他们家现在怎么样啊?幸福吗?”
易清谣很肯定地点头:“很幸福,还生了一儿一女呢,儿子六岁女儿三岁,超有爱!那个小女儿长得非常好看,就是白人小孩通常都有的那种样子,芭比娃娃一样的,而且特别sweet,薯片含了一半还热情地从嘴里拿出来给你吃,说‘sharing is caring’……”
易清谣学着那奶声奶气的幼儿英语,把颜萧白逗得直乐,她便说得越发兴起:“那天我到的时候,他们夫妇俩在烧烤房BBQ弄吃的,女儿在睡觉,儿子在外面跟大家玩,后来女儿醒了在房间里叫人,爸爸妈妈听不到,儿子就跑进去,愣把妹妹给抱出来了,他自己都没多大个子,抱得又努力又认真,还不让帮忙,跟个小大人似的,太可人疼啦!”
颜萧白点头:“嗯,美国孩子都特别独立能干!”
易清谣自然而然地就往下说:“我当时就想起我哥了,我哥才比我大两岁,小时候也这样。我三岁那年的春节前,我家有个街坊,是做龙的,就是那种过年舞的龙,人家在院子里做,我想攀到围墙上看,其实是很矮一段墙,可问题是我们俩更矮啊!我哥就抱着我把我举高,然后自己摔了一跤,受了伤。他怕我妈骂我,就叮嘱我千万不能说是我让他举高高看龙,就说是他自己不小心摔的,结果我懵里懵懂搞不清楚状况,还是跟我妈说了,后来我们俩都挨了顿揍。
“我刚上小学的时候,觉得同班同学都有爸爸妈妈接送,就算不开车,起码也骑自行车吧,就我没有,我哥为了哄我,上下学路上就都背着我走。他知道我也不是走不动,就是为了逗我开心而已。
“我上大学时是我哥送我去的,别人家都是爸爸妈妈送,但因为有我哥,我一点都用不着羡慕别人。他也跟别人家的妈妈似的,卫生巾都给我买好带过去,洗发水沐浴露牙膏卫生纸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他当时刚退伍回来,给我铺的床跟部队的一样整洁,还特意给我选上铺,说这样别人坐不到,干净……
“我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哥哥,或者弟弟,都对姐妹不好,自己是吸血鬼,把她们逼成扶弟魔,但我哥不是。我哥虽然也不是大众眼中很有本事的那种人,但他也从来没打算剥削我,相反,他能给的还是都给我,他……”
易清谣说到这里,忽然打住。
本来是顺着话题聊天而已,她怎么越说越像是辩解了?
她把颜萧白当成白沐骞了吧……
她甩了甩脑袋,有些尴尬地对颜萧白仓促笑了笑,琢磨着该怎么平滑自然地把话题再带开。
但颜萧白已经接话了:“你哥真好,我哥……也挺好的,但其实,谁能想得到呢?他原来根本就不是我哥。”
“啊?!”这可真是彻底颠覆了易清谣的认知啊,什么意思这是?
颜萧白低下头,自嘲地笑了一下:“之前我们一直认为我们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白沐骞是不是也从来没跟你说过这个?”
易清谣:……
确实是欸!她真不知道!
颜萧白看着她,目光一点点恢复了平静:“我想到了,我听他跟你介绍我妈的时候就觉得是那意思。从小到大他对我一直没得说,但我也始终都知道,他其实觉得那是件……也不知道是丢脸还是受伤,反正是,让他不愿意去提的事吧。”
易清谣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静了下来,是那种,被速冻而瞬间失活的静。
颜萧白仔细看了看她的表情,轻声安慰道:“你别多心,他没跟你说这个,我觉得不是不够爱你不够信任你的意思,恰恰相反,他可能是太在乎你了,觉得这是家丑,是他身上一个污点,他担心会在你这里形象失分,才一直瞒着。”
他无奈地笑了笑:“现在反正你们都……可能我自作主张把这事告诉你,也没关系了吧。总之就是,本来我们都认为我们是同父异母,包括我爸,可能这个世界上除了我妈都没人知道,后来发现其实我爸……我是说白沐骞的爸爸,也不是我爸,我们就一点血缘关系也没有了。”
易清谣吸了口气。
怪不得……会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