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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由于白石律表情中的兴奋实在是太过明显,中原中也把事情联系了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你还在想那个人虎!!你怎么能……不对,你不可以……也、也不对……”第一句的埋怨倒是很有气势,而冲口而出的埋怨之后,中原中也就开始后悔了,这句埋怨搞得他仿佛在跟那个人虎争宠一样,这也太孩子气了!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一时半会儿又圆不回来,中原中也稍微有些无措,唇齿开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挽回,又气又急之下脸颊都有点泛红。
      白石律“噗”的一下笑了起来,唉,她的男朋友,明明是横滨最强者之一,但是总是这么可爱:“毕竟是想带回家的弟弟啊,中也,比起以戏耍你为人生乐趣的太宰,你不喜欢一个很乖很懂事还很尊敬你的弟弟吗,用孺慕的目光看你,在你背后喊‘好厉害’的那种?”
      顺着白石律的歪理想了想,中原中也居然有点被说服了,如果是一个一直用崇拜目光看着他,背后在给他疯狂打call,每次外出还要担心他安全的弟弟……这不是比太宰治好上千万倍,这不是天堂般的待遇吗!!
      “好像你说的没错……嗯?不对,你这是歪理!”虽然嘴上在抱怨,但是很明显,中原中也的怒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了。
      白石律笑了笑,内心暗自感激太宰治:当你想要开一扇窗,不如先跟人商量说要拆一个门出来,于是他们就会退而求其次了。
      太宰先生,白石律和中原中也拆门的那条线,工具人,好用!
      “再说了,就我们□□和武装侦探社那边的关系来看,想也知道敦敦不可能从那边叛逃过来当我弟弟,最起码现在不能。”白石律伸出手,两根手指拉开,比划了一个很远的姿势出来,“我喜欢可爱的幼崽,对于我来说,敦敦就是幼崽,他比我小那么多。”
      中原中也瞥一眼小只的女朋友,心想就体型来说,没有比你更幼崽的了。不过白石律对身高这事情没什么感觉,太宰治拿他调侃的时候也经常捎带着白石律,白石律就是一副“对啊我就这么高,但不妨碍我一针下去送你上手术台你怕不怕痛”的淡定脸,所以有段时间太宰治嘲讽他都是“中也,你真是跟律完全不一样啊,律都不会那么在意身高问题,你可是男人,总不能连律都不如吧?”被无辜牵扯加入战场的白石律,面对这样的两人,一般回答是,没收太宰治的绷带外加吩咐医疗班后辈下次给太宰治换药下手重一点。后来被刺激多了,中原中也居然奇迹般面对太宰治的嘲讽近乎心平气和,当然前提是“在白石律面前”。
      中原中也回忆完一圈儿,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正巧车遇到红灯,他踩下刹车稍微思考了一下:“……你是不是原来也把我当幼崽看?”
      白石律手一抖,默默把比划着的手缩回袖子里,表情却是理直气壮:“那又怎样,咱们两个认识的时候你还未成年!我可是成年了,按照我华夏来说,十八岁成年人就可以把未成年人当幼崽看!”顿了顿,白石律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中也成长很快嘛,我居然有种看着崽崽长大的老母亲般的欣慰感。”
      中原中也想要上手掐她脸,什么叫“老母亲般的欣慰感”,他可不爱听这个,像是白石律没把他当男朋友看似的。白石律却轻轻“诶”了一声,把手伸到她抱着的中原中也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了他的手机:“中也,你手机响了,好像是找你处理事情的。”
      中原中也弹了下舌,发出了一声不满的“啧”音,把头侧过去,白石律掏出蓝牙耳机给中原中也戴上,抱着大衣安静听中原中也打电话。
      中原中也外号叫□□劳模,跟他并称的还有白石律,从这外号就可以知道他的事情相当多,尤其是眼下这场大战之后。兢兢业业、认认真真的重力使虽然讨厌这种扫尾工作,却也不得不捏着鼻子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分配任务。
      “讹诈?还有人敢讹诈□□?都有谁,把这群人放一起,让立原解决一下,老虎不发威把□□当病猫?!”
      “还碰瓷?送医疗班,好好检查到底有没有病,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哈?!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你们是□□花钱雇来吃饭的吗!!”
      “把名单给我发过来,还有谁手指破皮了想借着这个机会工伤休假?!都去我办公室报到,我让他竖着进来躺着出去好好休假!!”
      听着中原中也愈发律化的吐槽,白石律选择默默收紧抱着大衣的手,下决心咬死并不是她带坏了中原中也这件事不松口。
      然后把带着中原中也去听相声这一计划提上了日程。
      魔鬼起来的白石律也不是什么天使,毕竟她连自己男朋友都可以祸害,还祸害得很快乐。
      到了楼底,中原中也跟白石律又在车里停了一会儿,等中原中也把电话打完,重力使用重力把白石律连带轮椅送回了家:“你现在受伤成这样,要不还是搬过来跟我住吧,一个人不方便。”
      白石律叹了口气:“且不说别的,中也你过几天肯定要和武装侦探社一起做些什么,这段时间你也不会很清闲,我去不是更让你手忙脚乱吗?先这样吧,等这次的事情过去,我再搬去你那边。”她晃了晃手机,“没关系,有问题我可以找这群皮皮虾,你安心忙你的事情。的确我很希望你能陪我,但是我们又不是一般人的情况。”
      换成一般人,可能会觉得女朋友这是不信任自己,但是中原中也却知道白石律从来不搞虚的那一套,他没有办法陪着白石律这是事实,而且两人都习惯了聚少离多,于是他点点头,蹲下身把白石律腿上的毯子盖好:“那好,你有事情一定要叫他们,或者打电话给我助手,他——”
      中原中也突然顿住了,他的手用力捏住了毯子的一角,慢慢收紧成拳,他甚至忘记了沙发的存在,就那样捏着毯子怔怔地发呆,兀地颓然揉乱了自己的头发。
      白石律明白了什么,她伸出手轻轻搭在中原中也的肩膀上:“他怎么了吗?那位助手先生?”
      中原中也还是保持着蹲下的姿势,仰头去看这个他平时只需要低头就能看到脸的人。
      那张总是意气风发的脸上,写满了迷茫,还有一点点的脆弱。这是只有在白石律面前,才会显露出来的情绪。
      白石律伸出手去抱他,却因为姿势不能把人揽个完全:“你……想告诉我吗,中也?”
      中原中也直直盯着她的眼睛,棕色眼睛因为角度沉淀成黑色,却仍然是盈盈透亮的,仿佛她家乡船下的那泓水。她的眼尾轻轻下弯,眉眼都是担忧和关切,柔软得让人心颤。
      “真的是,也只有你能说了啊……”中原中也身体前倾,自暴自弃地揽住白石律的腰,把头搁在她没有受伤的腿上,额头抵在她的小腹位置。白石律用手一下一下,从额头到脊背,安抚性地抚摸中原中也。
      “今天下午……快傍晚的时候我才知道。”过了许久,中原中也闷闷的声音才从白石律的腹部传来,“我的助手……死在了暴乱里。”
      白石律的手微微一顿。她刚刚虽然已经察觉到了,却还是抱着一点点的希望,希望那位助手只是受了伤,而不是真的死掉了。
      她一直记得那位助手,他很早的时候就进了【皮皮虾池塘】那个群,偶尔在群里说话,大多数时候都是与中原中也有关,她跟那位助手先生的聊天也大多是他问白石律中原中也的情况,白石律回答。也是那位助手先生在重力使的身后,替那个张狂的人考虑后续问题,白石律时常觉得,那位助手先生有一点点中原中也老父亲的感觉。甚至就在几天前,中原中也还兴高采烈地问她如果他们结婚要不要干脆让那位助手先生策划,白石律还反问中原中也:“助手先生比你大那么多还没成家,你都秀到他脸上来了?给人放个假吧,他前些日子跟着你跑前跑后围着你转了这么久,很辛苦的。”当时中原中也回答她:“休,我让他打个报告,给他批一个周的假,要不让他去你家那边玩?我觉得他也会喜欢你家。”
      现在,他死了。
      那份中原中也还在等待着放到他桌子上的休假批准,永远也不会出现在他的桌子上了。
      白石律喉头泛起酸意,她的眼睛热热的,水汽弥漫开来,她努力稳住颤抖的声线,轻声问中原中也:“他被好好安葬了吗?”
      她腹部的那颗脑袋上下点了点。
      那曾经是中原中也身边离他很近的一颗星星,它陪伴着中原中也,在比白石律更早的时候起,就默默无声地停驻在中原中也的天空一角,而现在他变成了流星,在中原中也没有抬头的时候,从中原中也的天空坠落,消失在黎明之前。
      “我也有无法挽救的病人,当他们被宣布死亡的时候,我们已经无法流泪,但是我们还是那样地遗憾。”白石律将中原中也已然偏离一边的帽子摘掉,轻轻放在方桌上,手指插入中原中也的头发里,温柔地一下一下,替他梳理有些凌乱的、美丽的、如同太阳灼染的桔发,“仿佛泡影,明明就在面前,明明那么鲜活,想要拉住,却根本无法抓住对方的存在。他就像是故意躲过了你想去拉住他的手。”
      白石律喃喃,她仿佛想起了一次又一次,那沉重的“抢救无效”,对方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挣脱开眼皮的束缚。
      她甚至想要去扯对方的眼皮,只是睁开眼睛这样一个动作,很难吗?明明每天都要做成千上万次,很难吗?只要再努力一下,再睁开一次就可以了,只要心脏再跳动一下,只要一下,只要那一下波动,就能够继续走下去,为什么做不到?拜托啊,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了啊!!
      但是……没有啊,没有来……那一下……没有来到,那小小的、微弱的、生命的一下,永远都没有来到。
      “但是我们要记住他们,然后活下去啊。”白石律从喉咙中挤出一声气音,她忽然想起她曾经与中原中也第一次起过的冲突,她抛下了中原中也,将中原中也的下属的遗体留给后辈打理,将遗憾和悲伤化作力量,于是她抢救下了另外的两名病人。
      “我们是那样珍惜生而为人的感情。”
      他们落在我们的生命里,化作我们生命之土中的一个小小的存在,扎根在这里,成为我们的记忆,我们则从他们身上汲取无数感情。哪怕他只是众多草木中小小的一颗,当我们有一天蓦的回过头、他已经枯黄时,他仍然存在于此,我们容纳他的那不起眼的一点点土壤,是他最后存在的证明和意义。
      “我会记得他的。”中原中也环住白石律腰的手收得越来越紧,“不会忘了他的。”
      白石律“嗯”了一声,如雪花落地一般,轻若无声:“我也是。”
      “所以……律,如果有一天,我也不在了,你会记得我吧。”中原中也模糊不清的声音从白石律的腿上传来。
      白石律抿了抿嘴唇,她知道中原中也的意思,中原中也的异能,每一次战斗都是对他生命的消耗,中原中也甚至知道,也许有一天,他会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死掉,临死前或许因为暴走而无法记起他身为人的任何事情。
      白石律忍着胳膊的疼痛伸出手去,双手托住中原中也的脸颊,把他的脸捧了起来,宝蓝色的眸子几乎要失去光芒,在接触了人间后,中原中也是无法忍受独自一人的黑暗的,也绝不希望自己随便死去。
      白石律弯下腰,轻轻用额头抵住中原中也的额头:“你在想什么啊,中也……你觉得,我会忘记你吗?”
      世间种种人物,无论何种风采、何等惊才艳艳,在白石律眼中大抵相同,因为从未在意。但是面前这个人,在她奔忙的人生中是不同的,他自注意到她起,就嚣张地展现着自己的存在感,甚至一笔一笔在她的早已规划好的人生计划中强行涂抹上自己的痕迹。白石律自中原中也第一次带着好奇来医疗班找她的时候,她就有所预感,她的纵容可能会带来天翻地覆的变化,可是每当看到中原中也那样神采飞扬的神情,宛如骄阳一般的神情,她便溃不成军,在心底对自己说:一次,仅此一次,这一次之后,就不会再退让了。□□的人都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让白石律偏心偏纵的,即使是她的后辈们得到的偏爱也很有限。而中原中也,年长者对年幼者的纵容也好,下级对上司的遵从也罢,阶级友谊也说得通,白石律用着各种各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解释自己的偏心。无论中原中也做什么,她都无可奈何地确定自己永远无法讨厌中原中也,也永远无法划出对他真正的纵容底线。这个在她二十五年生命中如此特殊的人啊,他霸占了她这颗小星球的星星,又嚣张地占据了她的月亮,最后他指着她的太阳说,我要把你的所有光亮都抢走啦,你只要注视着我就可以了!白石律有时候会在内心哀叹:这个霸道嚣张却让人无法讨厌的人,到底是想把她的人生搞成怎样?
      现在她的视线所在之人跟她说,或许他会消失,希望她记得他……唉,中原中也,你到底是怎样没有自信,才觉得白石律会忘记你这个站在她世界中心的人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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