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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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相比于外面的动乱，港口Mafia大楼到底是较为安全的，梦野久作的暴乱针对的是接触到植物的人，而港口Mafia大楼内除了观赏作用的少数绿植，几乎没有其他植物存在，因而被控制的人数并不多，内部暴动并没有多大，很快就被压下去，转移为对外压制。
这大概是这次几乎席卷整个横滨的暴乱中，对港口Mafia来说不幸中的万幸了。
这万幸，对医疗班来说也是一样。
医疗班所在的大楼并不像中心大楼那样重重异能者重兵把守，相较于另外三栋也是防守较为薄弱的，无论是资金流动还是信息交换，乃至谈判商务，全都不在此楼内，因此武力配备较弱，医疗班所在的几层又怕伤患感染外来病菌自行撤掉了楼层守卫，这一弱点这时反而成了医疗班的救命点。由于守卫较弱，他们所在的闯入的只有区区几人而已，乃至大部队直接转移去下层的医疗设备放置库，一路也没有遇到阻拦。而留下来的白石律，在付出了腿上被打了一枪的代价之后，终于将拐角而来的三个被控制的港口Mafia人员悉数放倒。
手中的枪向外飘散白烟，她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手软得仿佛面条，却也不敢松开手指。
白石律扶着墙，一步一步地向外蹭，本来因为过呼吸再度引发的缺氧状态，外加已然受伤的一腿和一臂，让她根本无法正常行走，连站立都很勉强，但是她的一只手还是死死地攥着那把黑色的小手枪，一步一步忍着疼痛向外挪动，她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抬高脚迈过地上躺着的几人，一个不慎被人身上的衣服勾到，面朝下狠狠地摔在地上，腿上的枪伤被压到，黑裤上濡湿晕染的一片深黑骤然向外扩散，血的腥甜的味道让白石律几乎要呕吐出来。
腿上的伤让她再次站起变得十分困难，她干脆放弃了站起来，在地上像是爬一样用手支撑着自己，抠住拐角的墙壁，她喘着粗气向外看去，从这里向外，直至已经被破开的大门都一览无余，这一层此时空空荡荡，唯有白石律自己粗重的喘息声一息一息，吐在一片浑浊的空气中。
她的手按在领带结的通讯器上，接通到这一整栋大楼的讯息传达部，反馈给她的消息是，内部暴乱正在被压制。
“现在……监控坏了几个，但是我这边可以看到你们的情况。”
“……楼梯口呢？”
“没有，电梯和楼梯口都有人把守，有人突破了的话，我会反馈给你们的。白石律组长，请您放心，医疗班现在安全了。”
安全了。
安全了啊。
支撑着白石律的最后一股劲倏的就散了，双臂再也支撑不住她的身体，磕在冰冷的瓷地板上。
白石律懒得管什么形象，什么脸面，躺在一片深红的血痕和灰尘泥石之中，往外散发着寒气的地面让她格外安心，她几乎要困到昏睡过去了。
手上的手枪滑落，枪柄已经被握得汗湿发热。
白石律没有学过开枪，港口Mafia也不可能培训这个。当时港口Mafia给她枪只不过是一种让高级医护人员自保的手段，上杉咲这个老前辈曾经亲口说过他的枪都生了锈，可见医疗班的安稳。而港口Mafia下发的子弹，又被白石律偷偷换成了麻醉弹，只在弹匣盒中留下了寥寥几颗真子弹以防万一。
此时终于安全，对死亡的恐惧、对伤痛的害怕、对战斗的惧怖一拥而上，将她吞噬殆尽。
“呜呜……我想回家了……”在经历了极度的恐慌和与死神面对面的交流之后骤然放松下来，白石律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哽咽着，伴随着还未过去的过呼吸，抽噎吸入的氧气太少，居然导致了她短暂的晕厥。
她是被冷醒的。
她一直未来得及包扎的几处伤口失去的血液让她有些失血，再加上凉如深冬寒冰的地板，白石律的嘴唇都有些发乌，她哆嗦着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从地上爬了起来。
此时，白石律有了短暂的茫然无措——
我该怎么办？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突然之间觉得万分委屈，无助如同一只失去血亲的幼崽，低低地呜咽：“爸，妈，好可怕，我想你们了，师兄，你们在哪……呜……”
白石律双手都是火药残屑和灰尘，脸上蹭得左一块右一块污渍，她环顾四周，曾经忙碌井然的医疗班此刻遍地狼藉，记录本的纸屑和各色碎破玻璃碎药瓶满地都是，各色手术用具和针筒浸泡在脏兮兮的药水里。
她抽着鼻子，鼻尖缭绕的不是她熟悉又安心的消毒水和酒精的味道，是另一种格外暴烈的。
是硝烟和血的味道，这味道不好闻，但是她很熟悉，许多进入医疗班的人身上都散发着这种前方的味道，让人不安的、害怕的味道。
只是在一个人身上，即使她常常嗅到，也从未有过同样的不安的感觉，因为她知道，那人有多强。那位重力使，她只是从别人的描述中见过他的战斗，在每一个描述人的口中，他战斗时的身影都是那样让人心安，是绝对无法击溃的存在。
她呜咽着，像是抓住了一个安心的所在：“中也……”
白石律的手攥紧又松开，她攥住了自己的领带，领带后贴着中原中也替她藏好的十几柄短刃中的一柄，刚刚，也是她袖子中的一柄短刃，让她得以抽出手，救下自己。
她握住那柄短刃，嘴里不断地念着那人的名字，仿佛这样那人就会像是神明一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中也、中也、中也……”
她一次一次念着，身上似乎是有了一些力气，手骤然发力，撑起了她的身体。她摇晃着扶住了墙壁，头抵在墙上，用她已经近乎停摆的大脑思考接下来的事情。
“首先……要给自己包扎……不，电梯里……还有一个……不行，我无法为他、把子弹……拿出来。”白石律断断续续地说着，话语有些颠三倒四、语无伦次，“要、别人才……楼下的人，可以……我要去找……”
“不，我要联系，联系他们……可行的。”
她将手再次搭在之前联络的联络器上，直接按下“快速联络”的按键，这个按键设置接收人，是上杉咲。
“阿律！你没事吗！！”对面几乎是立刻就接通了，信号不好导致的杂音让白石律终于回到了人间，她努力地平复自己的呼吸，颤抖着回答：“是的……没、没事，但是有人受伤了。你们回来，回来救人。”
她又磕磕绊绊地补充了一句：“安全了，但是，要小心。”
上杉咲一叠应声，又做了个手势，示意一个医疗班的后辈拿着联络器跟白石律继续说话，旋即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他搓了搓自己的脸，因为白石律的存在好不容易养出了一点肉的脸此时格外可怖，他做了个口型：“精神。”又指了指还在通话中的联络器。
围在上杉咲周围的一群人也都不傻，一下子明白了过来，白石律刚刚可能是经历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导致她现在精神极度不稳定，联络器现在不能中断，这会让她安心一些，而他们要尽快赶回去救人，包括救白石律。
上杉咲故意把声音放大，点出几个白石律比较熟悉的后辈，被授意的皮皮虾此时也夸张卖力地隔空表演插科打诨，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可怕的暴乱，都只是一场噩梦。
从下层抵达上层所用时间并不长，一群医疗人员步履匆匆，安全通道打开，上杉咲倒吸了一口凉气：“阿律！！”白石律因为太过疲惫又坐在了地上，手里捏着联络器，面容恹恹，见他们到来，精神才好了一些：“前辈。”
上杉咲快步走过去，绕着白石律转了两圈，直接坐在地上把异能开启了：“酒精、纱布，还有镊子呢？！快去！！”
后辈们遇到这种情况有些傻眼，被上杉咲呵斥一句才回过神来，应声之后，头碰头商量了一下，纷纷散开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电梯里，有一个人，也是枪伤。”白石律指了指那台一直关闭的电梯，这台加密电梯如果关上，只有从内部打开，或者外部再次输入密码启动，这个密码只有白石律和上杉咲知道。
上杉咲担心电梯造成幽闭恐惧或窒息，不得不暂时放下白石律的伤先去打开电梯门，医疗班的十几个人员分散在各处，有几个去检查四周看看有无其他伤患，有几个把地上还在昏睡状态的人员直接绑在床上，还有几个去搜刮为数不多的尚且完好的药品给白石律治疗。
很快，上杉咲把在电梯里已经给自己做了粗糙治疗的伤患连拖带拽拉了出来，安置在白石律旁边，后辈推着个小车，也顾不得什么不能奔跑的规定，叮铃咣啷一路火花带闪电地飞奔回来。
白石律先行伸出手去，手指尖颤抖的样子让后辈不由得按住了她的手背：“前辈，我来！”
清洗消毒，破伤风扎针，最后止血包扎，两个后辈一人负责一个，很快就把白石律和伤患处理完毕，白石律腿上的子弹还没取出来，上杉咲亲自动手，下层撤回来的大部队还没全撤干净，白石律的枪伤已经被处理完毕，旋即上杉咲气都没来得及喘就回身去指挥没了主心骨的医疗班，给白石律留下了一群后辈。
这群孩子也没闲着，又头碰头开了个几分钟的小会分配了一下任务，各自散开。
被搀扶着，听到了他们任务分配全过程的白石律微微笑了一下，她的情绪自医疗班的人到来之后平复很快：“你们很优秀。”当初刚来时还跟在我身后，原来距那时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已经知道面对这样的情况要怎么去做，可以独当一面了。
一个后辈嘻嘻笑着推来了一个轮椅：“前辈，来来来，我推你啊！”
白石律忍俊不禁：“我只是伤了，没残。”
“但是您现在不好走路吧？难道要拄拐？可前辈你胳膊也伤了不能用力啊！再说了，推前辈，那跟推那群皮皮虾一样吗！满足一下我们这群后辈照顾您的心愿呗！”
到底是累了，精神不佳，白石律也没强撑着多做推辞，在轮椅上一坐，后辈还贴心地给为了方便手术而直接剪掉了裤管的白石律搭了条毯子防寒，这一下，和着苍白的脸色，倒真像是那么回事儿。
这后辈还把白石律的手机一并带来了：“您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中也先生的电话就没停过，要不给他回个电话？”
白石律接过手机看了一眼，三十多个未接来电，署名全部是中原中也。
白石律思考了一下，她的大脑还没有完全重启完毕，直到医疗班走廊的窗户被人直接冲击震碎，她才迟钝地想：“前一个电话距离现在大概有十分钟……中也用飞的是能飞过来的。”
中原中也显然是刚刚才从忙碌中脱身，他按着帽子四下扫荡一圈，目光直直钉在白石律身上不动了。白石律懵然不知，昏昏然的大脑强打着精神跟对方对视，还没思考出要说点什么，只见对方一拳砸在墙上，墙面自中原中也的拳下蔓延出一壁蛛网裂痕。白石律眼见着对方一步一个脚印，把地板踏出一排深坑走到她面前，双手按在她的肩上。
“抱歉……我来晚了……你放心，我会负责到底的，我绝不会抛弃你，你也不要……”
白石律看对方咬着薄唇，含着隐痛的双目直直钉在自己双腿上，还没傻的脑袋瓜不由得心累，打断对方：“中也，脑补那么快乐吗？”
推着白石律的那位，也就是导致中原中也误会的罪魁祸首，双手还搭在轮椅推手上，此时面对可靠的港口Mafia干部少有的智商傻瓜式掉线差点笑到头掉，原封不动套用了白石律原话：“只是伤了，没残！！”白石律配合着把腿上的毯子掀了一下，露出刚做完手术的大腿。
中原中也：“……”
白石律：“中也，我没笑你，真的。”
中原中也：“你等等，让我先冷静会儿！！”
啊啊啊啊啊，在女朋友面前犯蠢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 4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