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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疑虑求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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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界这地方背山靠水,郭哥的房子后朝北的山上零散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坟头,我听着那怪声迷迷糊糊入睡,又听着那怪声声迷迷糊糊醒来。整晚都在半梦半醒间徘徊,既因为前一天的惊心动魄,又因为放心不下齐心。
好在齐心还未完全从虚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举动。
我把软皮小本塞进内袋中,想着需要用更好的办法来保管,而且是越快越好。可如今又没法带齐心一起离开,最终还是得要耗子帮我。
耗子那小子在车里睡了一晚上,长期跑长途使得他养成了只需一张椅子就能睡着的习惯。可椅子毕竟比不上沙发,当我吩咐他进屋休息时,他立刻就心满意足的答应了。
不过有个附加条件,那就是当我不在的时候必须要看住齐心,除非是被那帮人寻来了,否则绝对不能让她乱跑。
如今我还只能去找老周的老婆张诗妍,也许她能告诉我本子里记载的是什么玩意儿。
那辆皮卡太惹眼,应急时恐怕也用得上,我只得到村子里租了一辆桑塔纳,算是找了辆代步工具。
动身的时候天才放亮,胡子好几天没刮也就随它去了,头发有阵子没剪已经能盖住耳朵,只好换了一身灰色衣裤,整个人看上去越猥琐越好。好吧,就算我想变得与众不同也比较困难,真是才操心了。
睡了一觉加上真正的独处,才能静心想正事。张诗妍上次说的话就让我消化了很久,之后找人调查的事又还没结果,说到底事情的真相还是没能弄清楚,偏偏这时候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我用手机给老周去了电话,自上次就逼自己把号码背下来以备不时之需,没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那头的声音急促,一上来就问我到哪里去了,貌似他也有事找我,两人话不多说,随即约了地方汇合。
而在赶往目的地的途中,我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前一次在老周家的谈话……
“谈锐找我咨询一种病。其实他已经了解挺多了,说咨询倒不如说是讨论。”
那天一见到我,张诗妍就打开了话匣,根本不像老周所说的绝口不提。
“他肯定下了一番功夫去查资料了,不然一个非专科生怎么能知道那么多呢。看他这么费劲心思,估计是家里人得了病。”
我好奇有什么病不能直接去医院治疗,非得绕着弯子自己研究。
张诗妍却见怪不怪,照她的意思不是没见过这种人,为了能治好家人的病,从一无所知的菜鸟,变成无师自通的半个赤脚医生。而谈锐就更厉害些,一些理论知识他都说的头头是道。
我不得不怀疑,谈锐的所作所为是因为齐心。至少,凭我的感觉,齐心并不是一个正常人。
“你知道解离症吗?他就是来问我这个的。”
我哪里知道什么解离症,可是听张诗妍详细解释以后,才发觉我并非没听说过。
“解离症,属于精神官能症的三大疾病之一,另两类你可能就比较熟悉了,强迫症和焦虑症。而解离症是最具戏剧效果的疾病,我说一说你就明白了。”
——
解离症,要不是有人向我解释,估计一辈子都跟它没什么关系。
从张诗妍那里,我大概知道了这是什么病,果然是极具戏剧效果,就像那种狗血的电视剧,特别喜欢用这种病设置剧情。
解离症最主要的问题是解离症状,即患者出现精神上的问题,却找不到生理病因,往往是用心理因素来解释。与解离症相似的是转化症,前者是以精神症状为主,后者是以生理现象为主。解离症和转化症并单独出现,可以是其他疾病的症状之一。
撇开转化症单说解离症,主要有几种分类,张诗妍提了三种常见的,解离性失忆症、解离性漫游,还有解离性人格症。
光听这些学术名就挺复杂,但是失忆症啊人格症啊,我还是有概念的,首先想到的便是人格分裂。
的确和我想的一样,解离性人格症正是我们通常说的多重人格或双重人格。张诗妍告诉我,谈锐问的正是解离性人格症。
一个人拥有两个或两个以上人格,本身就是件矛盾又可怕的事情,多个人格彼此忽略,好像多个灵魂住在同一个躯体上。
我知道的最出名的多重人格患者应该非比利米利根莫属。这个体内共有二十四种人格存在的人,简直是刷新了我对人类极限的认识。我很想知道,谈锐问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先是想我请教双重人格患者的症状、产生原因、治疗方法,都是一些正常人会有的话题,但是我看得出来这些都不是他要问的重点。”
我不解,除了这些,难道还有更重要的可问。
“他其实想问,这类人如果治愈后如再发病,会不会比过去更严重。又或者表现为治愈后被扼杀掉的人格真的就不会再出现,还是隐藏在更深的地方,欺骗了患者本身,甚至是治疗者,等着某一天的爆发,一并吞噬掉表现人格,夺回人格主权,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
后半个问题简直细思极恐啊,就这个问题本来的含义来讲,如果真有这样的情况,那隐藏人格实在是太腹黑了。在患者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干掉正常人格,占领主体地位,最后就连患者本身都以为自己真的痊愈了。
不过,这也太复杂了吧,既然都治愈了,哪会有这么矛盾的争夺抢占。这种心理大战看不见摸不着,完全都是人类自己想出来的,真的存在吗?
能理解张诗妍说的大部分内容,对我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还要围着这么专业的学术烧脑,真的做不到啊。只好挑了最重要也是我最关心的问。
第一,他问这些问题因为谁,自己还是家人。
第二,他来的时候有什么反常表现,精神如何。
和老周的说法不一样的是,张诗妍说,谈锐虽然精神还可以,但是像这种疾病并不是光看状态就能判断的。如果接触时间很短,根本不能断定对方有没有问题。毕竟人格这种东西是个独立的个体,若他有意隐瞒那就更困难了。不过这么隐私的疾病,不为自己也是为最亲近的人。
话虽如此,可还是没法断定真正有病的人是谁。我想到齐心的古怪举动,觉得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
“像她这种情况是不是梦游?
张诗妍在听我叙述的时候,表情一直没变化。我还在想,是不是知识储备越多的人,越吝啬情感的表达。后来发现,完全是我想多了。
之所以那么平静是因为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情况了,而谈锐在那天竟然也提了相同的问题。
这次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谈锐问这个是为了谁。
“他跟你猜的完全一样,也难怪,大部分人都会认为是梦游。”
言外之意,我们都想错了?
“很像梦游,但并不完全是。这种病更像是解离症的一种,叫解离性附身症。”
短时间内,她便给我灌输了那么多专业理论,就我那点脑子哪转的过来。
“你知道乩童吗?”
我浑身一激灵,当然听说过,不过那是与宗教有关的玩意儿吧,解离症跟乩童有什么关系。
“解离性附身症的症状形似乩童,患者会暂时失去对环境的觉知能力,失去本身的人格,好像被另一种精神力量附身,被另一种人格取代。”
尽管她说的挺抽象,但联想到齐心又觉得很形象,特别是讲到被另一种精神力量附身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能详细说一下吗?”我急于知道这到底是种什么病症。
“简单来说,就是患者注意力严重减退,只能关注在少数事物上,并且反复做出相同的动作,或是说相同的话。你刚才说了吧,她睁着眼睛,有重复叩门的动作,口中重复着开门二字,从症状看非常像附身症。”
比对之下,的确相似,而且我对张诗妍并没有全盘托出。那个逼真的梦里,齐心也是重复着一个动作和一句话,跟她描述的症状非常相似。
“那么,这种患者发病时会不会对他人产生攻击?”我抚着脖子问出了更关心的问题。
“怎么会这么问?这个嘛,我也说不清楚,对于这种病我也只是了解些理论上的东西,没有过多的钻研。”
听她这么说,我又郁闷了。好不容易找到个专家可以好好问清楚,哪知道情况这么复杂。
“谈锐有什么反应?除了这些还问了什么?”
“他听了我的见解默默地点点头,看样子也是早就了然于心,来之前应该就有所了解吧。”
对,有备而来,所以我看到的那些专业书籍正是谈锐有心钻研的。
那么,问题来了,齐心知道自己有可能患有解离性附身症吗?还有,就算是有病,谈锐为什么不带她去看病,反而是抱着一大堆书闷头钻研,情愿来咨询老周和张诗妍。这不是有悖常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