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侵略和救赎》废品儿

85、第二部分—背叛（32）得到了一个玩具

　　芊容的突然出现，她在他家前面路过，就那样无缘无故地走过来看着自己，刹那间他还以为她是把他认出来了，然后让他欣慰又自责的事实却是，芊容没有认出他来，她还对他一点儿怨恨也没有，相反是对他产生了不可思议的友善和迷恋。
　　许还知道如果芊容要怨恨的话，真正应该怨恨的人应该是她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现在看起来，芊容对他和对自己的生母，都毫无记忆了。
　　
　　其实那天清晨并不是许还第一次见到成年后的芊容，曾经有一次，他在言水镇的一条街上开车经过时，就见过她。他当然是不记得倩儿的模样了，因为就算是在她三岁前，他也从没有把她看仔细过。他只是认得那个精眉毛干瘦干瘦的妇女了，那个妇女就走在前面，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在面无表情地紧跟在后面，他当时心里一惊：“天啊，那该不是倩儿吧！”
　　但他很快就否认了自己的恐惧，因为当时他是那么确信倩儿母亲把倩儿带走了，一个母亲是不会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的，倩儿母亲消失了，再没有来找过他，她肯定是带着倩儿离开了，这才是合理合情的事实。
　　然后看到那个面无表情的女孩仍然让许还产生了愧疚和恐惧，当年他扔下倩儿跑出那条黑暗的北门直街时，倩儿的小手抓在他肌肤上的冰凉而引发他心底里的疼痛感开始在他心里肆虐，让他难于控制。于是他本能地选择了逃避，用“她不可能是倩儿，一定是那个妇女的某个亲戚”的想法安慰着自己。
　　他开着车飞快地离去了，不让自己回头再看，生怕再看一眼那就成了事实。
　　然而在那个河背街的清晨，当那个女孩子就那样愣愣地靠近了过来看自己。他的脑海里才“轰”一声地明白了：她就是倩儿！那个恶毒的女人没有去接自己的亲生女儿，兑现了当初她发下的那个人世间最冷酷无情的誓言。
　　倩儿成了北门直街人家的养女！这个事实原来一直存在着。许还似乎找到了自己长年以来害怕言水镇和各种立着牌楼的小街小巷的原因了。
　　惊讶让他立刻放弃了暴怒，可怜的倩儿啊！良心的拷问，对她母亲的唾弃就那样重新开始折磨他了。
　　这一回他是无法逃避了，为此他调查了她的资料，证实了她就是北门直街那个干瘦妇人的养女，名字已经改为了付芊容。只是当时正是他事业和新婚上的动乱时期，要他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处理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只是留了一小部分注意力在她的身上。
　　知道她考上了广州的大学后，他觉得她是要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就很少去想起她来了。
　　而在忙碌中，他渐渐把青青、大白鲨、北门直街还有付芊容这些东西深深地尘封在了心底的秘密角落，打算一辈子遗忘了。
　　但是上帝的手在冥冥中一挥，芊容突然又这样闯到他的生命来了，于是，她那张茫然又脆弱的脸相关的一切故事，就狂潮一样朝他淹没了过来。
　　许还无法甩去对这份回忆的束缚，愧疚和仇恨在交替着撒咬着他的心。
　　
　　但如今这种意识却在许还的心里占了主要位置，那就是许还觉得芊容的出现就是来偿还自己的，无论上天欠了他什么，他身后这个女人会尽力偿还的，尽管他心底里那个巨大的伤口是任何事任何人也无法偿还的，但是他知道他可以把全部的过错嫁到这个女人的身上，他可以任意地报复在她的身上，对她，无论他做下了什么错事也于是远远小于她应该偿还他的。
　　现在他算是明白偿还这两个字的意义了，那并不是刻意的，相反却是无意的，受宿命指令的，是冥冥自有天意的。
　　他与芊容之间一次又一次的事件证明了，她并不是在执行三岁那年发下的毒誓，事实上，她对三岁以前的一切毫无记忆或是把回忆全归到梦境之中去了，唯一的联系就是如今许还这张让她感觉有些熟悉的脸。
　　想必她还会以为：这张脸恍惚在前生见过！许还心想着，不由得暗自发笑。
　　看，现在她就在身边了，对自己死心塌地，惟命是从，不管她出于任何目的，是寻机报复还是真心续罪，是性情使然还是顺应天意，他都应该索取才对。
　　她是一个坚固的、趣味的、不具有价值可以任意疼爱、也可以随意丢弃的玩具！
　　许还坐直了身体，紧握方向盘，一踩油门，车就像脱了弦的马朝前跃了过去。
　　他心里一阵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