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侵略和救赎》废品儿

46、第一部分（46）吕教授的伤心

　　心愿游戏结束后，六个男生围成了圈，头碰着碰开始猜字迷罚酒。
　　芊容从洗手间出来时看见吕教授一个人坐在小洞天栏杆边，垂着头，黑黑的背影看起竟然让她感觉到了一些凄凉。
　　怎么可以感觉到凄凉？芊容甩甩头，觉得这点凄凉是自己强加上去的。但她还是感觉心里不安，她搬了张小椅子，坐在了他旁边。
　　吕教授果然是在伤心，芊容从未见他的眼皮是这样的搭拉着，似乎藏着几颗老泪。
　　这副模样真让人心酸，她把头靠在了老人的手上，想共享一些他的悲伤。
　　“芊容，今天是中秋，你想家吗？”老人问。
　　芊容摇头说：“我不想。”
　　她的话似乎增加了吕教授的伤心，他轻轻地说：“有家的人怎么能不想家呢？”
　　芊容辩解道：“我的家，从我懂事开始，从来没有一个爸妈不吵架的中秋节，我见过别人家欢声笑语的中秋节，我们家从来没有。所以我总是不想它。”
　　“他们是为你吵架吗？我是指你的父母。”
　　“不全是，为我，更是为了我的外公。我也不清楚，反正他们总是找得到事情出来吵架。”芊容压着语调说，她实在不愿意谈及这些。
　　吕教授也善解人意地没有问下去，而是说：“他们会想你的啊，你打电话回家没有啊？”
　　“没有。”芊容没有想过要打电话回家。
　　外出读书两年多，除了寒暑假她回家，其间她从来没有打过电话回家，家里也从未打过电话给她。
　　吕教授却认真地跟她说：“快去，打个电话回家问候一下父母，去我的书房打。”
　　老人一脸的坚持让芊容无法拒绝，她只好顺从地站了起来，进书房打电话去了。

　　这是芊容与母亲之间的对话。
　　“谁？”
　　“是我，妈妈。”
　　“芊容？”
　　“是我，妈妈。”
　　“怎么会打电话回家，什么事？”
　　“没有事，妈妈，今天是中秋节，我想问一下你们怎么过的。”
　　“神经病啊，你钱太多了是不是，没发生什么事你打什么电话？”
　　“妈妈，这个电话不用花钱，我是在老师家打的。”
　　“老师家？老师家的电话就不用花钱了？你怎么这样不懂事？老师凭什么让你免费打电话？”
　　“妈妈，你和爸爸吃月饼了吗？”
　　“没吃！你等等，你今天怎么这样说话？你是不是又什么错事了？你这个该死的东西，为什么总是这样不争气。是不是钱花完了？我告诉你，我可没钱给你了。”
　　“不是的，妈妈，钱够的。什么事也没有，今天过节，老师让我们每个同学都打电话回家问候。”
　　“有什么好问候的，死不了就是了。没事就别打了，老师的钱不是钱啊？”
　　“那我挂了啊，妈妈。”
　　电话那头“啪”一声先挂了，芊容轻轻地放下电话，带着那无穷无尽朝她延伸过来的阴影，回到吕教授的身边坐下，呆望着天空那轮明月，失去了说话的力气。
　　吕教授伸手摸了摸芊容的头发，说：“芊容啊，无论事情再怎么难堪，也不要与家人对抗啊，否则你的心永远也不会平息的。记住，父母许多时候总是言不由衷的，那些不堪的言语后面总是有一颗护着你的心的。别难过了！”
　　一颗老泪从老人的眼角缓缓地流了下来，芊容惊呆地看着它，不敢动弹，更不敢询问，只好陪着老人一起哭了起来。
　　好一会儿，吕教授才用手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我想我的儿子，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德国。中秋是团圆的节日啊！我总是免不了这个俗，这么老了还是要像个孩子一样哭一回。我和他的关系总是不好，我们都说过让对方伤心的话，可是今天是中秋节，我就等他一个电话。他却故意不打，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说完，他再次伸手去抚摸芊容的脑袋，把千言万语的苦楚地压制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