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黄鹤楼》即若离

42、老人

　　那青面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展朔！
　　展朔却趴在地上，他吐出一口血来，脸上也擦的满是伤痕，他咳嗽了一声，嘴角正咬着那只竹哨。
　　这时候青年人忽然飞起，从那巨蟒身上跳下，手里却是一把连云锁，用手一挥，一下子击向展朔！
　　却忽然听到，又是一阵风声，那连云锁就要到展朔面前，却忽然调转方向，忽然被人用劲力弹回，那气息之强，锁链不仅没有坠落，反而又击力而回！
　　青面人顿时弹起，撤身而转，以力相克，才能接住他扔出的连云锁！他被自己的锁劲力拉扯，一下子被牵出半丈远。
　　他站定，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两只脚！
　　怎么会是两只脚呢？
　　他沿着脚往下望，却又看到了两条腿，一个身子！一双眼睛！
　　原来，这是一个倒立的人，正举着两手，翻转着望着他！
　　他一下子一弹，手脚一动。一下子洒出一把飞沙！
　　那人摇摇头，说道：“没礼貌！”
　　然后一下子打了一个喷嚏，只霎时间，他的手好似没怎么用力气，却好似被风吹走一般，一下子倒着撤走数丈！
　　可就是如此，那些剧毒飞沙已经又回到那青面人眼前了，青面人立刻跃起，却总有些毒砂落在那大蟒身上，那蟒蛇低鸣着扭动身体，似并未重伤，却也受到了牵连！
　　那人嘴里道：“你没有哨子。没用！”
　　他这样跳跳着，倒转着跳到不远处的展朔身旁，他一眼就看到了展朔嘴里正咬着一个哨子。
　　他眼神一亮，瞬时移到展朔面前，说道：“喂，小家伙，松口！”
　　展朔这时候已经有些虚弱，却睁开眼一瞧，竟然一个倒立着的小老头，那小老头个子不高，穿着他初见江沐时见过的那种粗布衣服，白胡子倒立着，一动一动。
　　展朔笑了，对他摇摇头。
　　那小老头马上露出焦虑的神色，他说道：“你看你，长得怪好看，可是，心肠好差！”
　　展朔咬着那竹哨，不说话。
　　他一个手动了动，正被玉山小凤的银线所束缚，血痕满满。
　　那小老头看看展朔的手，说道：“哎呀，是什么东西缠住你了，你看看，就算心里想递给我哨子都没办法对不对？”
　　他跳过去，看着那银线，忽然张开口，用牙一摇，却听咔哒一声，那银线一下子断了！好像纺织娘用牙咬断一根丝线一样轻易，只轻轻用牙尖一碰。
　　可这一幕，却叫那青面人眼神一紧，那青面人知道玉山小凤的银线是大漠玄线，可割断利刃血骨，遇兵器击断兵器，遇人割裂血骨，极韧极坚，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被人的牙齿咬断？
　　他这时候，却想到，或许已碰到中原一顶一的高手了。可高手，却是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子吗？
　　那人咬断展朔手上了银线，对着展朔笑道：“快把哨子递给我。”
　　他的脸上还有因为喜悦而带上的红晕，那如获至宝的表情绝不会骗人。
　　展朔含着竹哨，说道：“老前辈，蛇……”
　　说时迟，那巨蟒已经摆出阵势，长尾已经甩过来，对着展朔和那老头子击来，那阵势之强，几乎不可躲避，展朔一下子闭上眼！
　　却顿时觉得身体一轻，再睁开眼时，却被小老头扶着肩膀，两个人正站在树上。
　　那小老头却对着那青面人喊道：“绿脸小子，警告你，我没空！”
　　展朔嘴里还叼着哨子，却含糊道：“方平……蛇嘴里的人……求老人家救救他……”
　　那小老头摇摇头，说道：“这虫嘛，总是要吃东西的嘛。”
　　展朔只愣了片刻，他用手把哨子拿到手里，说道：“我跟你换，这竹哨你喜欢，我就送给你，可你要帮我救人，我们交换！”
　　那小老头顿时露出喜悦的神情，他非但不从展朔手里抢下来，反而道：“真的？……”
　　他哼了一声，说道：“你可别后悔，一会儿可一定要给我……”
　　展朔点点头，那小老头把他放到树枝旁，一下子跳起来，他手上还有土，正是他倒立所沾上的。
　　他对着那青面人说道：“小子，把我的筹码给我。我要用他换东西。”
　　那青面人愣了愣，却哑声道：“你是什么人，究竟练得是什么武功？”
　　那老头子根本不理他，看他问自己，却道：“你！答非所问！不给是不是，不给我就……打！”
　　打字刚刚说完，他忽然高空一弹，双掌一运，一股真气从掌中发出，他只这样一动，那真气好似卷起一阵狂风，一下子绕处一阵阵气波，那青面人及时站定，亦觉得难以相扛，只觉得全身骨头都拧紧的压迫！
　　这是多么强的内功，才能到这种地步，逼的人站立不稳？
　　他正要运气抵抗，那老头子却忽然收掌，他笑道：“不好意思，用错了。用错了。不是用这个打那个蛇。我重来一次啊。”
　　他双掌一收，那真气一下子散了，却见他天空中一跃，直跃到那巨蟒眼前，他轻功极好，可在空气中立定，他已看到血肉模糊的方平，却摇头，道：“可惜，可惜……”
　　他一下子弹起，对着巨蟒的头部撞去，正用他一双手，将移动中那巨蟒一下子抓住，而后翻过去，用手掌，直击那巨蟒头顶，若是寻常力气，对这种巨物，又有什么用，可这时候，却听那巨蟒一声撕鸣，似已经感觉到疼痛，正要张开口！
　　那老头儿却瞬时已经到他嘴边，忽然用手一顶，用脚一踏，一下子把大蟒的嘴紧紧拉开，那巨蟒被他掰住嘴，猛的咬牙，却被一股力气紧紧扼住，动也动不了！
　　那老头说道：“喂，你自己走好不好，我很老了，难道还要我拉你！”
　　他说着，一把拉住方平，将他从蟒蛇嘴里甩下，就在这时候，展朔已经运用了轻功，他从那树枝上跃下，顿时接住方平，将他扶在怀中，慢慢落地。
　　方平此刻已失去神志，奄奄一息，双目紧闭。
　　那老头子还在蛇嘴里，这时候，忽然那银铃声音一响，原来是玉山小凤！她的穴道已经解开，她手摇银铃，要将小老头从那蛇嘴里缠紧，割裂开去！
　　那小老头却一下子把蟒嘴合上，他那动作之快，连那巨蟒都没有反应，只用力挣扎，双力一加，顿时咬牙！
　　展朔叫了声：“不！”
　　那是那银铃打在蛇头上，玉山小凤已经撤力，可是那银线好似被真气引住了，已不能动。
　　那小老头笑道：“正好捆上这小虫子。太活泼了！”
　　他说完，一下子从蟒蛇嘴里弹出来，崩断一颗长牙，却是一手扯住银线，那银线切割展朔之时如锋刃，在那老头儿手中却若细线，他一拉，那银线就跟着他走。
　　之间他在那蛇头顶一翻转，将银线一下子绕在蛇的颈上，又一根，在他尾间穿过，他几根长线一绕，那巨蟒正在翻腾，却忽然一声撕鸣，那嘴已张不开，身体一歪，顿时轰然倒在地上！
　　那老头儿一下子跳下来，说道：“真没有意思。”
　　他一下子抬眼去看玉山小凤，玉山小凤却道：“你是什么人！”
　　那小老头说道：“你们真是怪里怪气，追着一个老人家问东问西。我真是没见过比你们还奇怪的人！”
　　他甩甩手，向展朔走去。
　　展朔这时候护着方平，眼中都是紧张和伤感，他摸着方平的气息，还渐有一些。
　　那玉山小凤跃过来，说道：“把那小子交给我！”
　　那小老头忽然板起来脸，说道：“你一个年轻人，想跟我一个老人家抢东西？”
　　那玉山小凤正准备摇铃，却忽然听到那青面人哑声道：“师妹，你们都不是这怪老头的对手，别生事，别忘了师父交给我们的任务。”
　　他看着玉山小凤，哑声说道：“撤。”
　　他说完，人消失在密林之中。那金雕飞起，一下子拉起玉山小凤，玉山小凤跃上金雕，只盯着展朔和那小老头，她哼了一声，吹了一声哨，那金雕顿时背着她越飞越高，已远了！
　　这时候，方平一下子吐出一口血来，他的脸色渐渐发黑，什么话也说不出。
　　展朔忍不住掉下泪来，喊道：“方平，快醒醒，我们得救了。”
　　方平吐出黑血，咳嗽几声，又是一些血块。
　　那老头儿说道：“没救了，这虫子是有毒的，弄的老人家我一身痒，全身都难受。”他说着抖抖肩膀，给自己挠着痒。
　　展朔却搀扶着方平，急声道：“方平，你要坚持住，我认识一个神医，他叫江沐，他可以救你的……”
　　方平似乎醒了，他慢慢张开口，对着展朔道：“少爷，我已得救了。你不要难过……我已……感激万分……”
　　他话刚刚说完，展朔再未讲什么，他忽然又吐出一口黑血，而后缓缓闭上眼睛，他的手也在那一刻轻轻垂下去，人已再没有声息了！
　　他已死去。
　　展朔眼泪掉出来，喊道：“方平！方平！”
　　却是哭出声来，这密林之中，只有少年的眼泪，似也在林中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