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又迷人》月白风恬

64、可是比起丢脸……她更害怕失去他

　　叶子昊戴着口罩，帽子，低调的一身黑衣黑裤，整个人遮掩地严严实实。

　　杨星辰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叶叔叔，你没有感冒，为什么要戴口罩呀？”

　　叶子昊摸摸他的脑袋，“叔叔不想被很多人认出来，认出来了，就不好带星星出去玩啦！”

　　杨星辰似懂非懂地点头。

　　为了低调不引人注目，他连助理都没有带，帽檐低到几乎看不见眼睛。他担心人多，一大早就赶到了游乐场。

　　赶着第一波的人群入园，幸好今天园区里人不多，他们尽量避开人群走，倒也没被人认出来。

　　杨星辰倒是玩疯了，一个劲地上串下跳，叶子昊时不时地帮他擦擦额头的汗珠，跑腿买饮料。时不时又怕他走丢，匆匆赶上那两条噔噔乱跑的小短腿。

　　小孩子一阵兴奋过后，很容易就玩累了，不想走了，趴在叶子昊怀里，一副焉儿了没劲的可爱模样。

　　他想起蔚兮以前也是这般模样，两人出去旅游她总是先兴奋地到处乱跑，东看西看，跑累了就半倚在他身上，撒娇说自己走不动路了。然后等他弯下身子，背着她走。

　　每次背她，她都很欢快地晃动着两条细长小腿，让他怀疑如果她身后有条尾巴，恨不得早就摇得欢了。

　　都说儿子像妈，要是硬说长相，杨星辰倒是更像自己一些。这在他头一回见到他的时候，是感觉到了。那种强烈的父子亲缘的召唤让他瞬间就体悟到，他都不需要确认，星星的那张脸的轮廓，和鼻梁，简直和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这孩子的性格，却属实像蔚兮。开朗外向，落落大方，不认生，见人就笑，乖巧又活泼。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亲生的缘故，可能看自己的孩子有滤镜，他觉得星星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可爱最聪明的孩子，几乎想把世界上最美好的词汇都用在他身上。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星星的那时起，就像唤醒了他身上从未有过的父爱之情。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如此喜爱一个孩子，自己可以心甘情愿不求回报地对一个刚见面没几回的小家伙疼爱有加。那种感情像是沉睡已久的火山喷发一般，汹涌澎湃。每每要和小家伙告别的时候，都会难受很久，而每回想到快和小家伙见面了，又会期盼许久。

　　果然父爱，是人类的本能，他也不能例外。

　　只是，他并不知自己是他的父亲。他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小家伙，玩累了正无辜地啃着自己的手指头。他低头亲了亲他雪白的脑门。

　　蔚兮也有这样的小动作，每每无聊或者紧张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咬手指。

　　他忍不住想着，如果当初他们没有分手，现在该会是幸福的一家了吧。

　　哪怕当时他知道蔚兮怀了孕，他或许也会想尽办法地挽回一切……

　　或许，眼下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他还是那个他，而她，早已不是当年跟在他屁股后面总是笑脸相随紧追不舍的少女蔚兮了。

　　他曾经一度以为她是不会走的，她怎么舍得离开他。

　　他一直觉得，无论他走多远，走多快，他只要一回头，她都会在那里。

　　他也以为，她只是一时生气，一时失望，等一段时间，气消了，他回头看，她还是会在那里的。

　　他不曾想到，她不仅走了，还走的那么决绝。

　　他去过她北京的住址，找过他们所有的同学，甚至……去过林叔家里。只是，每张面孔都客气而疏离。他想起她最后的眼神，支离而破碎。她当时是多么绝望，才会一连数年，杳无音讯。

　　后来看到了蔚兮和她的孩子，他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当他看着蔚兮看着苏以晨的眼神，他记得当年，她也曾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只是那样的眼神，现在早已不属于他了。时间带走的不仅仅是他们美好的青春年少，更是她对他曾经的爱情。

　　他不由地看着怀里的杨星辰，他那么聪明可爱，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可惜却没有属于他的完整的家庭。

　　他很小的时候父亲早逝，他曾经以为，这份遗憾会在他的孩子身上得到弥补。不料，却还是阴差阳错，让他的孩子……从小和他一样的命运。

　　他不由地难过起来，他那么努力，才走到如今的位置，可是他竟然连给自己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都做不到。

　　这么多年来……他到底忙了什么，又到底图的是什么？

　　甚至……他都没办法让星星知道，他才是他的爸爸！

　　或许……这才是蔚兮对他的惩罚，一次错过，终身遗憾！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为什么这么残忍，一点机会都不留吗？

　　他沮丧地垂下头，脸色黯然。

　　不……也未必……也未必毫无希望……

　　虽然现在蔚兮对苏以晨一往情深，她连回头看一眼他的兴趣都没有。

　　他太了解蔚兮了，她爱憎分明，单纯而且深情，当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无怨无悔地全身心地付出。

　　但是……苏以晨未必。就算他现在是真心喜欢她，也愿意接受星星，可是苏家如若极力阻拦，他又能挺得到几时？

　　这种从小都没有吃过苦养尊处优的公子哥，怎么可能真的脱离家族，永远安心地守在蔚兮身边过清贫的日子？

　　早晚，他还是会离开她的。

　　到时候，他依然有机会，可以给星星一个完整的家庭。

　　他还在思索着。

　　怀里的杨星辰休息够了，抬起头，看见大大的旋转木马，又来了劲——“叶叔叔，我要玩这个！”

　　叶子昊赶紧抬起头，结束胡思乱想，“好，我们去玩。”

　　叶子昊没有注意到的角落，有人正举着相机，狼一般的眼神紧紧盯着他。

　　蔚兮把星星交到苏以晨怀里，拉着行李箱一起出门。

　　苏以晨道，“你真的不跟我们一起去林叔家吗？”

　　蔚兮摇头，“我有工作，要去拍戏。”

　　苏以晨：“上次你没事，也没去。”

　　蔚兮尴尬地左看右看，“啊，林叔叔只说想星星了，我就不去了。”

　　苏以晨：“你都很久没去了，你是不是不想见林叔？”

　　蔚兮叹了口气，不做声了。

　　他也没继续追问，吻了吻她的额头，“路上小心，注意休息！”

　　林家，张如兰看着苏以晨，轻轻一笑视作招呼，然后看着他跟着于欢进入房间，深深地叹了口气。

　　于欢看着苏以晨，轻声叹气，“这事被我妈发现了。”

　　苏以晨一愣。

　　“不过你放心，我说服她了，她不会再干涉，也不会告诉我爸的！”

　　苏以晨轻轻叹气，“辛苦你了！”

　　看着他那样的眼神，还有辛苦了这几个字，她都觉得无比满足，自己的辛苦都值得了。

　　她还是有些担忧地，“竞标方案我都给你了，不过时间很紧，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你来得及做完方案吗？”

　　苏以晨点头。

　　“这个项目我看了看，很复杂。非常复杂……陆姨之前跟我说，你爸亲自带队，那么多人的专业团队，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现场勘查整理，才写出的方案……这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虽然你有他们详细的方案，但是要写出更好的方案，才能让评标委员会最终让你胜出的！你想想，这有多难！”

　　评标委员会的评选，她可参与不了。最后谁会胜出还是要看方案本身的优劣，只能看他自己的实力了。

　　她还是担心，但是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

　　苏以晨微微弯了弯嘴角，“你放心。”

　　于欢看了他半晌，才轻轻叹息，“你以前每次考试，分数都很一般，可我总觉得……那根本不是你真正的实力。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就是在隐藏实力。”

　　苏以晨不置可否地扫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说了声谢谢。

　　于欢叹气，“这个项目苏家也在竞争，你这样暗地里去抢自家的项目，要是被你爸知道了……这样好吗？”

　　苏以晨看着她，反问了一句，“哪里不好？”

　　她一怔。也是，苏家的产业最后要分到几个孩子头上，而且陆风怡这么处心积虑地排挤他，恐怕最后也落不到他头上多少。

　　可是，钱放在自己手上就不一样了，落袋为安，怎么都是自己的。

　　苏以晨道，“那我走了。”

　　“以晨——”背后是于欢的声音，叫住他。

　　他顿了顿。

　　感觉一双手从背后抱住了他，于欢的手有些凉意，声音更是带着凉意地微微颤抖，“我想明白了……你要是喜欢蔚兮姐，我也不反对。只要，你可以让我在你身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说出了这样的话。她的人生到此为止，从来不曾如此没有尊严过。

　　她觉得这样的自己很丢脸。

　　可是比起丢脸……她更害怕失去他。

　　苏以晨，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只要可以留住他，这点丢脸又算什么。

　　虽然，这是她能够接受的……最大程度地让步了。

　　苏以晨怔了片刻，温暖的手覆盖到她的手上，她的手不由地微微颤抖，似乎看到了希望，抬起头道，“以晨……”

　　他却是拉着她的手，慢慢从他的腰间移开。

　　她听见他的声音，“于欢，你值得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