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又迷人》月白风恬

53、我亲生的爸爸到底是谁？

　　走进房间，看着睡得沉沉的苏以晨。

　　他睡着的时候一如平时般的安静。他的侧脸轮廓那么完美。她伸出手，沿着他的额头，到闭着的双眼，那浓密的睫毛。接着，滑过他的鼻尖，再到嘴唇，轻柔地抚摸着嘴唇的轮廓，她知道那双唇有多柔软，有多热烈。

　　手指一颤，触电似的，又迅速收了回来。

　　她没有出声叫他，相反地，慢慢躺了上去，拉起他身后的被子，盖住了自己，伸出一只手摸索着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靠在他的后脖颈，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那一刻，她觉得很安心。

　　苏以晨醒来的时候，阳光正好透过薄薄的窗帘洒了半床的金灿灿，他一转头，看见的便是她熟睡的脸。

　　面容苍白的，像个落入凡间的天使。

　　即使在睡梦中，都轻锁着眉头，他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只可惜他轻轻一动，便惊动了她，她没有睁开眼，只是伸手一把揽住他的腰，阻止了他继续动作，头顺势窝进了他的胸膛，轻叹着，“好累……再睡会儿吧。”

　　真的是，很久没有过这么完整的睡过一觉了，像完全昏睡了过去，连梦境都没有过半秒，那种滋味让她贪享不已。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好像没日没夜一般，睡的安心，睡的毫无顾忌。

　　“醒了？”

　　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日还是夜。揉了揉自己睡的乱糟糟的头发，她迷瞪瞪的模样让苏以晨忍不住想蹂躏，想捏捏她的脸，却发现她不自觉地嘟起了嘴。

　　他忍不住地，轻轻地吻着她柔软的唇。

　　她瞪大眼。

　　很快，推开他，一把捂住嘴——“我还没刷牙呢！”

　　他轻笑，一把把她从床上抱起，“那快起来，刷牙，饭都凉了！”

　　“啊，你慢点——”

　　吃完早饭，她忽然开口，“星星在林叔家吧？”

　　苏以晨点头。

　　“你陪我一起去吧。”

　　很久没有去林叔家了，之前是为了避开于欢，怕她误会。后来是害怕见于欢，内心有愧。

　　可是此刻，却顾不上这些了。

　　于欢看到他们的时候，神色黯然，眼神在他们二人身上流转，欲言又止。

　　她看到苏以晨帮她把脱下的鞋很自然地放上鞋架，当她在光滑的地板上微微打滑的时候顺势扶上她的腰，帮她从一旁拿了双拖鞋套上她的双脚，眼神里满是缱绻的温柔。

　　于欢瞬时流露出震惊又哀伤的神情——那不是苏以晨的眼神，她从未见他对任何人流露过这样的眼神。

　　看见蔚兮，林泽清迎了上来，表情悲痛不已，抱着她道，“蔚兮，节哀顺变，不要太难过了！”

　　她只是看着他的眼睛，“林叔，我想单独和你聊会儿。”

　　她坐在书房的椅子上，神色凝重，和林泽清面对面，“林叔，我想问你个事，希望你如实告诉我。”

　　她那么慎重的表情，林泽清忍不住疑惑，“什么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开门见山，“我爸他……到底是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她原本可以完全不信杨菁说的话。

　　只是那个小姑娘，即便乖张无理，即便任性骄纵，即便再恨她，如果没有点风吹草动，以她那简单的个性和头脑，估计也编不出这样的谎言。

　　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她母亲的事，杨竹一向讳莫如深。

　　除了知道自己的母亲叫清禾，是生她的时候难产而亡，其余她什么都不知道，她甚至都没见过母亲的家人。

　　从前她没有细想过这样的问题，而如今，怀疑的种子在她心里播下了种，慢慢地生根发芽。

　　林泽清瞪大眼，身子瞬间僵直了，“谁说的？你告诉你的？”

　　她的眼眸深沉，语气坚定，“你先别管谁说的，先回答我！”

　　来之前，她就在想，上一辈的事情早已流水东去，无人知晓，如果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那个人就一定是林叔。

　　她在赌，赌他知不知情。

　　只是，他那一瞬间的神情，已经让她明白了，他一定知道实情。

　　她只是赌一把，没料到林泽清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惊慌，紧紧皱着眉，“到底是谁跟你说的？”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先回答我！”

　　“……”

　　“你回答我！”

　　“不是，没有的事，肯定是有人造谣……你告诉林叔，到底是谁造的谣？”

　　她仔细看他的神色，心下连续转了几个念头，忽然咬着牙道，“是我爸！我爸在临走前告诉我的！”

　　林叔的脸跟面具裂了壳一般，忽然身子一软，“是老杨，居然是老杨说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告诉我是不是事实？”

　　她的眼睛，实在太像她的母亲，那个柔弱但满眼坚定的女人。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是那一双清澈无比的大眼睛，像两坛清水一般，瞬间便落在了他的心底。一眼万年。

　　清禾，你回来了吗？是你回来了吗……

　　林泽清几乎是痛苦的神情，双手捂着脸。

　　那一瞬间，她懂了。

　　她彻底瘫坐在了座椅上。

　　“那你告诉我，我爸是谁，我亲生的爸爸到底是谁？”

　　林叔意外地抬头，“老杨他没跟你说？”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我骗你的，我爸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

　　林泽清怔住了，呆呆望了她半晌，忽而叹气，“蔚兮，你问这些做什么？”

　　林叔断断续续地，跟她说了一个她从未听说的故事。

　　从前，两个好朋友亲如兄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又一起当了兵。在军队里，他们又同样看上了一个美丽的姑娘。那个姑娘会唱歌，会跳舞，眼睛又大又明亮，是他们整个兵营里所有男人觊觎的最娇艳的玫瑰。

　　那时他们年少，不懂如何追求，做大哥的先下手为强，一番笨拙的举动后，竟意外收获了美人芳心。弟弟失去所爱，但也无可奈何，只能真诚祝福。

　　只是大哥，却同时被另一女子相中，是军里高官的女儿。他当时已经被寄予厚望，只待高升。高官对他威逼利诱，家里人也对他好说歹说，软硬兼施，他的母亲甚至用自杀来威胁他。一番痛苦挣扎后，最终，他还是依从了家人，娶了高官的女儿。

　　可是那个姑娘，却意外有了身孕。如果被人知道，她未婚先孕，在那个年代，在军营里，她便会受万人唾弃，下场惨重。她娘家人知道之后，逼着她流产，不料却遭到顽强的抵抗，娘家人失望至极，也将她赶了出去，从此再不相认。

　　大哥对此并不知情，那个时候的他，正在和自己新婚的妻子度蜜月。等他回来的时候，发现他的好友，已经和姑娘成了婚。

　　他疯了似的去找他朋友，却得知了一切的真相。直到这时，他才发现为时已晚，大错已铸。

　　林泽清痛苦地说完这一切，低垂着头看不清楚神情。

　　蔚兮静默半晌，忽然道，“即便他知道我母亲已经有了我，他也不会回头的吧？”

　　林泽清忽然愣住了。

　　她轻笑，“后悔只是安慰自己的说辞。正因为我母亲知道这点，她当初才没有告诉他吧？”

　　林泽清沉默，半晌，只是叹了口气，静静望着虚无的远方。

　　蔚兮深深地喘了口气，道，“所以，后来你一路高升，顺风顺水，也是靠了不少张姨娘家人的帮忙吧？”

　　她知道张如兰的娘家位高权重，林泽清虽然没有明说谁是大哥，但心里几番计较，答案已然跃然纸上。

　　林泽清没有说话。

　　她又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很多细节像是散落在记忆中的珍珠，此时有意地引导，竟很快连成了一串珠线，“我爸当年从商，第一桶金……是你帮他的吧？”

　　她知道杨竹的很多项目是与林泽清有关的，他们那时觉得她小，谈论这些事的时候并没有避讳着她。

　　林泽清没有否认。

　　她慢慢整理自己的思绪，“这些年，你应该帮了我爸不少忙，所以他的生意才会越做越大。这些年，你越顺风顺水，他也一样如鱼得水。如果，你是他的后台……为什么后来我爸会变成这样……欠了那么多钱，还会自杀？他让我不要来找你，说你已经自身难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觉察到，有什么东西似乎不如眼前看到的那般简单。

　　林泽清长长地叹了口气，“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这次的事情，其实是我被人盯上了！你知道的，我这个位置，很多人眼红。这些年升的太快了，有些人故意要整我，他们要抓我把柄。而我这么多年下来，并没有什么别的污点，查来查去也就是帮了老杨一些项目。这些人并没有证据，所以只好拿老杨开刀，给他下套，一直逼他，老杨……老杨他为了不连累我，就……唉，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林泽清忍不住哽咽起来，声音痛苦不堪，“老杨他是我的好兄弟，这辈子——没白交这个兄弟！”

　　原来是这样……原来竟是这样！

　　杨竹自杀不是为了巨额债务的原因，最根本——就是为了保护林泽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