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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 ...


  •   宋安晨伸手捂住了脸,已经不忍心去看江雪鹤的脸色。

      就算澄清谣言,也不至于搞这种自杀式袭击吧。
      宋安晨有些心累。

      但雁归秋就是这样的性格,想让她藏着掖着或者拖延什么事,那比杀了她还难。

      或许正是因此,雁家人才没有坚持让她继承公司的想法。
      这种特质在商场之中并非什么优良品质。

      宋安晨闭着眼睛胡思乱想,耳边的寂静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又传来江雪鹤平和的声音。

      “是吗,那真是我的荣幸。”

      声音里听不出被冒犯的怒意,似乎与之前也没什么不同。

      但江雪鹤是个妥协周到的人,就算觉得不喜,大约也不会当众发怒。
      宋安晨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忽然觉得片刻前的相谈甚欢,说不准也只是她们一厢情愿的误解。

      江雪鹤是不会让与之相处的人觉得不舒服的,但她的朋友依然屈指可数——即便是夏瑶心这样能大大咧咧地在一旁看热闹的,也不敢说与她是交了心的。

      两人没再说什么,旁边有客人过来敬酒,江母也从后面走过来,招呼女儿去见要客。

      江雪鹤一一应下来,跟雁归秋道了别,然后就听见一阵交错的脚步声,往远处走去了。

      雁归秋走回到宋安晨身边,没留神撞了她一下。

      宋安晨看了她一眼,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安慰几句。

      “没事,以后还有机会,她不是说会留在云华市吗?”那万一因此决心跑路了呢?

      宋安晨想了想,又换了一个方向:“也许她是真的比较忙呢,你看她刚刚都没理别人,就只跟你聊了这么久。”

      这也确实是旁人没有的待遇。
      宋安晨仔细回想了一下,也不是没人想跟江雪鹤套近乎的,但没两句就被打发走了,最后仍然只跟雁归秋聊了下去。

      至少是不讨厌的。

      但刚刚雁归秋脱口那么一句……
      之后可就不确定了。

      这么一想似乎更扎心了。

      “玩笑话嘛,应该不会当真的。”宋安晨想到最后也只能这么苍白地安慰自己,“谁没事刚见面就表白啊,回头想想就反应过来了,她也不像是开不起玩笑的人。”

      “大不了等一段时间我再帮你问问。”

      “嗯?问什么?”雁归秋回过神,问了一句。

      “问江雪鹤啊。”宋安晨宽慰道,“至少问个联系方式应该不难,感情这种东西以后再慢慢培养也没关系的。”

      “啊?联系方式?不用了。”雁归秋摇了摇头。

      “你想通了?”宋安晨愣了一下。

      这放弃得也太快了吧?都不像是雁归秋了。

      雁归秋捋了会儿逻辑,终于反应过来宋安晨是什么意思,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来,给宋安晨展示了一下。

      “联系方式有了啊。”她说道,“电话、微|信、Q|Q,都写着呢。”

      “啊?”宋安晨震惊了一下,“她来参加宴会还随身带名片?从哪儿掏出来的?”

      再一细看,白底的名片上印着酒店的logo,中间的大名也绝不是“江雪鹤”三个字,而是一个男人的名字,前缀“酒店经理”。

      就在宋安晨怀疑雁归秋的眼睛时,雁归秋瞄了眼名片,“哦”了一声,将名片翻转过来。

      背面一片空白,黑色水笔流畅地写下了三排数字。
      雁归秋手指按到的地方还有些糊开的痕迹,显然是刚刚才写上去不久。

      宋安晨:“……”白担心了。

      江雪鹤果然是个好人,这种玩笑也敢接下来。
      宋安晨这么想着。

      至于是不是江雪鹤也跟雁归秋一样,怀有那么一点不可言说的心思,宋安晨压根没往这方面想。

      这才第一次见面,哪来那么多一见钟情。

      雁归秋慎重地收好名片,凑过去跟宋安晨商量:“一会儿我们早点回去吧,我还要给手机充电。”

      两人本来就是只冲着江雪鹤来的,虽说最后结局出现了那么一点偏差,但这会儿任务也算达成了,再留下来也不过就是打打官腔,消磨掉剩下的时间。
      江雪鹤还要去招待客人,显然也很难再空出时间来跟雁归秋闲聊。
      与其如此倒不如早点回去,还能落得一片清净。

      宋安晨想了想也就点了点头,又问道:“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雁归秋摇了摇头,扬着眉笑:“这不正好回去找个理由跟她道歉嘛。”

      “……可真有你的。”宋安晨再一次在心底为雁家和雁归秋的妈妈默哀了几秒。

      这反应速度,这心思缜密度,分几分放在家族事业上也不至于叫人这么恨铁不成钢。

      “多谢夸奖。”雁归秋脚步轻快。

      “……”
      “没有在夸你。”

      雁归秋不以为意,跟着宋安晨躲在角落又消磨了一会儿时间,眼看已经有人跟主人家寒暄完离开,便跟周围的人打过招呼,借口说有事,也跟着转身走出宴会厅。

      跨出大门的时候雁归秋还哼了两声小曲。

      一上了车,雁归秋便充上了电,不过接线口有些问题,充电很慢,她不自觉地用指尖敲击着车窗框,等得有些难耐。

      宋安晨系上安全带,等着前面的几辆车先开出去,看了眼旁边的雁归秋,安静下来便又不由地深思许多。

      “江家那边先不说了,你爸妈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照实说啊。”

      “你不怕他们……”宋安晨说着有些说不下去。

      江家也好,雁家也好,从家风来说都是非常传统的家庭,即便如今同性婚姻已经合法多年,但在最主流声音里,这依然是病态的、违背人伦的事情。
      至少也是不值得大肆宣扬的。

      先前她觉得江雪鹤性格软,对家人一再退让,以后很有可能会被家人的意见裹挟,选择商业联姻。

      但转头来想雁归秋,也未尝不是如此。

      雁归秋并不是真的很抵触继承家族的事,她也有能力,那对她而言是可“做”也可“不做”的事情,并没有太大的执念。
      但她的妹妹想去做。
      所以雁归秋选择退让,即将到手的东西随手一抛,留下位置,毫无留恋地拍拍屁股走人。

      这样的前提当然是她们之间有感情,而且关系很好。

      野心与欲|望这种东西有时候很难控制,何况妹妹也有天分,像是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雁归秋回避了冲突,体验到了另一种曾经期望过的人生,家庭关系依然还算和睦。

      雁归秋从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平日里与朋友接触时也是发自真心的开心。

      但宋安晨仍是忍不住担心,雁归秋愿意为家人退让,那么家人对她呢?

      在那些传统古板的家族之中,脸面才是最要紧的事。

      雁归秋不会放弃真正执着的东西——比如亲情,但二者冲突时,那些争端与矛盾恰恰是她最不想看见的东西。

      宋安晨知道自己是杞人忧天,对还未发生的事产生焦虑是件很傻的事,但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担心自己的好朋友。

      “走了。”雁归秋说。

      “什么?”宋安晨回过神,看见前面空荡荡的,才反应过来是应该开车走了。

      从出口出去,外面就是宽敞的大路,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临近郊区,车辆并不多,两侧路灯安静地亮着,两道光流一直延伸到天际。

      雁归秋撑着下巴靠在车门上,一手摆动着仍然黑屏的手机,一边透过车窗打量着外面的夜景。

      后座上那一叠资料散落着,一张写着“plan 381”的纸孤零零地从座椅上滑下来。

      雁归秋瞥了一眼,冷不丁地开口:“我从来没有赌输过。”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前面是红灯,宋安晨踩下刹车,扭头看了她一眼,问:“包括感情吗?”

      “感情不是需要赌的东西。”雁归秋说,“但是将某样东西安稳地接入某个已经成型的整体之中,是通过一些方案技巧就能达成的事。”

      “嗯?”

      “成年人当然是全都要。”

      “……”

      “对我来说,更重要的并不是能不能被家人接纳。”

      “那是什么?”

      “怎么才能追到雪鹤姐。”

      “咚——”
      一阵急刹车,雁归秋的手机脱手而出,猛地撞到车前壁上。

      但这会儿她却无心去看手机,脸色一变,伸手就去拉车门。

      宋安晨脸色发白,坐着缓了一会儿才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车。

      车前方,有一个人倒在地上。

      这是下一个十字路口,对面的绿灯这会儿才开始跳出倒计时,倒在地上的那个是突然之间从路边冲上斑马线的。

      好在车到路口开得不快,宋安晨刹车踩得及时,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直接撞上来,但看到一个人这么直挺挺地倒在车子正前方,还是把人吓得够呛。

      “生病了吗?”宋安晨下车绕到前面,一边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归秋,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雁归秋半跪在“病人”身边,好半天没接话。

      宋安晨心头一紧,忙问道:“人还在吗?”

      雁归秋点了点头:“有气,估计又是低血糖,也没看见伤口,呼吸挺平稳的,应该没事,不过还是叫救护车拖去医院检查看看吧。”

      语速稳而快,仿佛见怪不怪,还透着几分生无可恋。

      “又是”?
      宋安晨脑海里冒出了什么,没来得及多想,先去打了急救电话。

      报完地址再转过头,就见雁归秋按着眉心坐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我收回前言……”

      “什么?”

      “‘我从没赌输过’那句。”不知是不是光线打出的幻想,有那么一瞬雁归秋的神情显出了几分狰狞与痛苦,但声音里只有疲惫,“在她身上我就没有走过好运。”

      雁归秋指着地上的人,宋安晨已经猜到了这位“病患”的姓名。

      “覃向曦?”

      宋安晨借着车灯,俯身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被长发糊住了小半张脸,但对于纠葛颇深的人而言,一眼就能认出来。

      “怎么又是她?”宋安晨扭头看了眼荒无人烟的十字路口,感觉到十二分的费解。

      这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也想知道。”雁归秋木着脸说道。

      “我记得你前两天不是才说她跟学校老师去国外参加什么演出了吗?”宋安晨问。

      “当时据说至少为期两个月。”雁归秋补充道。

      比寒暑假都要久了。

      雁归秋还为此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连着放了两天鞭炮,以为自己终于能清净一段时间了。

      谁承想……
      剧情的惯性也太强大了。

      但之前最严重的也就是被小混混堵在墙角调戏,以及一些能提前看见的意外,哪有这么考验人心脏承受能力的。

      雁归秋伸手捂住了脸,来回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勉强平复下心情,“救护车大概什么时候能到?”

      “说是大概十分钟左右。幸好这地方路况不错,说不准还能更快一点。”

      两人也不敢随意搬动躺在地上的人,只能坐在两边密切关注着她的情况。
      好在覃向曦呼吸一直很平稳,看起来更像是睡着了。

      宋安晨坐了一会儿,终于缓过神,手脚也渐渐回暖,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今天的运气全花到江雪鹤身上去了。”

      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估计回去要过十二点了,但愿别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雁归秋疲惫地点了点头:“但愿。”

      事实证明,flag这种东西一旦立起来,转头必然会倒。

      就在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呼啸而来时,两人身后停下了一辆车。

      车窗落下来,传来熟悉的声音:“归秋,安晨?你们停在这儿干什么?”

      驾驶座上坐着的是江雪鹤,换了身衣服,但妆还没来得及卸。
      副驾上坐着夏瑶心,离两人更近,半趴在车窗上,手按着肚子,面色有些发白。

      但在看清地上躺着的人时,原本只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上夹上了几分惊恐。

      江雪鹤得不到回应,不由微微皱了皱眉,有些担忧地问:“出什么事了?”

      夏瑶心哆哆嗦嗦地用指尖指了下地上的“尸体”,声音颤抖:“那好像是覃向曦诶……”

      荒郊野岭。
      爱恨纠葛。
      情敌会面。
      ……

      很容易就叫人脑补出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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