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低头的温柔》苏任龄

6、第六节

　　我抓，我抓，我抓抓抓！把头发当一乱掉的稻草似的爬抓着，愣把自己整成了一小狮子。呜呜呜。
　　一大早，我骑着一自行车，把我家细语带到了学校，然后像小太监服侍老佛爷似的把细语放到了桌子上趴着。
　　“兄弟，我说——”我把嘴巴贴到他耳朵附近：“你也吃点吧！”
　　他没动静，然后很微弱地看了我一眼，“好！”
　　哇哇哇——
　　现在不是他不吃的问题，而是他一吃就要吐的问题！
　　饭，八宝饭，咖喱饭，什么饭我都给他吃了，还有那什么面条，方便面，主要是我家附近的超市有的卖的食品我都给他试了一下，结果。
　　吞下肚子的数目是：0。
　　我说：“细语啊，细语同志你的肚子咋就这么不争气，连一粒小米饭都吞不进去吗，呜呜呜。”
　　“你不觉得你的基因长得很奇怪吗！”倾离允环过我的脖子猛得就开始拉着我的脑袋摇晃！
　　什么！什么竟然说我基因长得奇怪

　　“竟然呜呜呜的时候挂着的是笑脸！”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惊叹，疑问，郁闷，好奇。对我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倾离允！”我面无表情地喊了他的名字，表情无限认真！他猛得愣了一下，因为我这么认真的喊他的名字，他感动地脸竟然有些红！
　　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转过头，很冷静地给了他一拳——“TMD，水大爷已经忍你很久了，把我的脑袋当球摇晃呢你啊！”就在他猛愣之际，我也学着他：环住他的脖子想摇他脑袋的时候。
　　他的脑袋却已经凑了过来。
　　妈妈啊！，我什么时候拥有的特异功能啊我。我还没使力。

　　他“啵！”地一下这次亲到了我的嘴角！
　　此刻的他，用子弹般的速度马上松开我的手，逃，跑，了！
　　“倾，离，允！你去死吧！！”

　　***，***

　　追不到那祸害，他的腿比我长点！总是跟我有一段距离。
　　我咬紧牙，这一路上什么都不说，只是拼命地追着他跑。我望着他的背影，盯着那个目标，一直往前跑。
　　可是，他忽然停了下来，回头望着我，“你为什么都不像其它的女孩子一样？？”他黑色写着张狂的眼睛，就这么紧紧地望着我。
　　我什么也不说，因为他的话而站在原地发呆。
　　静静地听着他问我，“为什么都不撒娇，你为什么都不愿意撒娇呢？即使是恼怒地喊，我也回停下来。”
　　他的话，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然后，我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却没有低下头，眼睛，一直毫无焦点的望远方。

　　***，***

　　她的背影很淡漠。
　　却有种莫名的孤独感。
　　水祈铃，一直是个坚强的孩子。一直都是。
　　她叛逆，大胆，却又大方，让人有种莫名想靠近的亲切感。
　　她不屑，冷漠，对待毫不相干的人，疏离，却不礼貌，她的眼神告诉别人——
　　我不认识你！
　　这些坚强都只是属于她这些年来锻炼出来的自负与冷静！
　　“你。你刚才为什么不叫我‘停下’？”好久好久。
　　那个冷漠的背影已经和他扯下了好一大段距离，他才开始冲她大喊！
　　却依然是那个背影！
　　她一震，却是口气很淡地开口：“你在说什么？？”
　　“一般。女孩子在想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的时候。通常都会。”知道了后面他想说什么的她身影更加僵硬，倾离允忽然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僵硬，口气有些尴尬地说完整句话：“都会撒娇的不是吗？？”
　　她的眼神如寒冰，握紧的拳头让关节变得苍白！
　　她，忽然冷静地吓人！不带一丝感情，站稳脚步。
　　那抹冷冷的自负与傲气，与她丝毫不做作的背影浑然一体！
　　她是世界上最强最有气势的女孩子！
　　刚才，她只是抿着嘴一声不吭地往前冲着，努力跑着。
　　没有娇气地大骂“讨厌，慢点！”也没有企图撒娇似的喊他“停下！”
　　只是一味努力地往前跑！

　　***，***

　　“因为”。她顿了顿，“我不需要那种东西！”
　　倾离允因为这句冷似冰寒的话猛得倒吸了一口气。
　　她的平静，让人觉得她并不是一个仅仅只有16岁的孩子。
　　有着经历人生的平静。
　　她的冷漠，让人有种她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存在的错觉
　　好半天，他就那样站在原地，酷酷的刘海遮住了他此刻深不可侧的眼睛。
　　看不到他的感情，他的眼神，他的想法！
　　“水祈铃，我决定保护你！”
　　她勾起一抹笑，对着这样真诚的告白不带任何感觉，不屑藏于眼中，嚣张似的回复：“滚你妈的保护，水大爷水祈铃再不认识你！”
　　声音哑哑的，慢慢的，听上去很散慢。
　　被拒绝了的倾离允如被电击——她说她不认识他。
　　好冷淡的声音。跟陌生人一样……
　　是他的错吗。
　　他为什么会这么想。
　　他为什么要这么想。
　　只是，刚刚她那个冷漠的背影，让他情不自禁地说出想要保护她的话啊！是他的错吗？那他，是不是该去……道歉？？
　　唔！他有些委屈地站在那里，撇起嘴，凭什么呀？凭什么是他呀？为什么是他呀？他这辈子都没说过那三个字好不好？
　　而且，错的也不是他。

　　***，***

　　“我们不熟。”不熟吗？
　　她的话语……那么冰冷的声音，怎么在自己听来，可以觉得，那么那么地过分呢？

　　他有些茫然地闭了闭眼——心有些过于疼痛了啊。

　　***，***

　　秋天的云灰了下来。
　　如果是伊细语那孩子。
　　也会看不到她的悲伤，继续问下去吗？

　　不会。
　　他只会静静地站在原地，表情哀伤地望着她，守在原地陪伴。

　　雨缓缓地落下。
　　大街很热闹，一滴，一滴洒落在她的身上，那双灰色却平静的眼睛，透露出她拥有不同于平常女孩子的慧黠。
　　一滴、一滴……浸湿了她长长的发。

　　***，***

　　我就那样蹲坐在这热闹的大街。
　　这是一个可笑的世界，这么糟糕的天气，这么麻木的一张张脸。下着雨，他们依然疲于奔命。
　　灰着眼睛，我瞪着这群跟我生命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群。
　　看着他们麻木的、焦躁的、皱着眉头的脸，在这热闹的街里穿梭来穿梭去。
　　由聚在一起。
　　慢慢散开。
　　热闹的街，渐渐清冷下来。
　　整个街角就剩下清冷的我一个人。

　　人，有多容易相遇，就有这么容易分离。
　　即使没有天灾，没有人祸，依然会分离。

　　曾几何时，我也这样得蹲坐在街角，一个人，同样是灰着眼睛，瞪着一张张拥有灿烂笑容的脸的人群。
　　望着，属于他们的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