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迷情》瀚海兰泉

40、归隐

　　（三十一）归隐
　　一晃又是十个年头，我的白发已经杂乱无章。
　　“我看我们也老了，不如就在我们上次说的地方隐居吧。”我提议。
　　“我看可以。”霍居延认同。
　　“父亲、母亲，要不要我陪你们去看看这屋子？”景仪道。
　　“不用了，你和你父亲去交接一下家事，我自己去看就好。你以后就是咱们家里当家的了，过些年我把我一生的经历写下来，你把它流传下去。这不仅是我个人的回忆录，你们要从中多学些东西，因为这也是一部家训，你们要记住人世兴衰上血的教训，要学乖。陛下赐给我们代运官银的权限你要记得还回去，不论我们为朝廷做了什么，那只能是有功；陛下对我们，永远都是恩，所以你们要知恩图报，不能骄奢淫逸，一定要还回去，不然你们就得掉脑袋。”我叮嘱。
　　“知道了，母亲。”他聆听教诲。
　　“还有我以后给你的家训，如果有一天子孙不肖，若是已经改朝换代，那么可以把这书公开于世，让有缘人集其精髓，为民造福；若是并没有改朝换代，就传于子孙，将此书付之一炬。事关很多家族隐秘，所以这书只有当家人才能够看，旁支一概不许参看，你记住了吗？”
　　“是的，母亲。”
　　“老夫人，车备好了。”门外丫鬟来报。
　　“景仪，你去吧。”
　　“是。”

　　“这坐车还是这样颠簸。”我坐在车上埋怨着。
　　“老夫人，前面有个要饭的，要不要施舍他一点？”赶车人问我。
　　我撩开帘子，一个老头在我的门口，“老人家，这些银子你拿去吧。”我将银子塞到了他手里。
　　“谢谢老夫人。”他抬起头，看着我。
　　“是大哥吗？”看见熟悉的面容，我大呼。
　　“你是……你是菡儿……”老人家吞吞吐吐地道。
　　“快，快扶老人家上车。”我吩咐。
　　“菡儿，你好吗？”曲亦承开口。
　　“很好，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你还认得我？”
　　“我当然认得，大哥的形容我至今记忆犹新。”
　　“你离开家那么多年，我还以为你都忘了哪！”
　　“我打算和我的夫君隐居了，我现在是要去看我要隐居后住的屋子。”
　　“能让我一起去吗 ？”
　　“我就是要请你去那里做客呀。”我静静地道，“你看，到了，我扶你下车吧。”
　　一下车，屋子对面就是黍离。
　　“听说你喜欢黍离，看来是真的了。”他道。
　　“大哥，我们进屋在说吧。”
　　“我先摘一支黍穗，好吗？”
　　“来人，去给大爷摘一支来。”
　　“不，我要亲自去。”他倔强地推开我，自己去采了一支，而后跟我进了屋。
　　坐下来，我仔细端详了他很久，道：“老了。”
　　“没关系，你还年轻啊，我给你戴上。”他举起那支黍穗。
　　“不用了，我已经老了，已是天命之年了。珠花呀、凤钗呀也全都戴过，现在还有必要戴吗？”
　　“咱们兄妹一别就是三十多年，在一起的那些时候里，我们几乎都是争吵。现在，既然上天眷顾，让我们重逢，你就满足我一次吧。”
　　“那好吧。”我背对着他，让他为我戴花。
　　“沫儿老夫人和曲三来了。”丫鬟又报。
　　“真的吗？”我冲了出去。
　　“小姐。”曲三和沫儿向我问好。沫儿在我身边绕了一圈，问我：“小姐，你这头发上怎么会有这么多黍谷啊？”
　　“哦，对了，看我高兴的。”我边说边把沫儿往里屋拉，“你快看看，这是谁？”我指着大哥对沫儿说。
　　“这是……大少爷。”曲三先认了出来。
　　“大哥，大哥，你不认识他们了吗？他们可是我们府上的人哪！”我上前对大哥说。
　　“小姐，这不对呀。”曲三和沫儿也围了上来。
　　“大哥。”我轻轻一推，大哥四脚朝天倒在了地上，手里还握着那支黍穗。
　　“小姐，大少爷去逝了。”曲三说。
　　“为什么，为什么好事情总不能成双。三十年了，我们才见面，就要要离别了。”我取走了他手里紧紧攥着的黍穗，捧在手里，“就连这最后的一点儿愿望，我都没有能够满足他……”我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