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第二章
纪兰不是笨人，相反还很聪明，要不然上辈子也不会在那么作的情况下为自己争取了那么好的条件，你看到了新世纪还有那么多的家庭为了房子钱的事情闹得反目成仇的，更何况是那个年代，纪兰的本事可见一斑。
更不用说她在中年下海，以小博大身价百倍千倍激增后果断急流勇退，后来创办服装厂后赶上政府扶持原创一路高歌，最终力压国内各大服装设计公司一家独大，并且成功在米兰时装周打响第一炮，狠狠地为国内出了一口气。
哄好了纪小弟，纪兰坐在书桌前。
拉出抽屉，纪兰不舍的摸着刚到手的初中结业证，看来这辈子她还是跟大学无缘，十年那么长，她没有信心，更别说现在距离运动开始还有四年的时间，而她的家庭别说四年了，明年的这个时候她就得走。
上辈子大姐寄来的书她不是故意散出去的，可是她看不进去，别说是物理数学了，就连语文她都觉得是天书了。
那一刻的纪兰就知道，她废了。
那个随手书就，时不时还能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赢得众人赞许的纪兰已经死在这片吃人的农村里了。
可是这辈子不一样了，她回来了。
新的开始，新的征程，新的纪兰。
扯开笔套，锐利的笔尖滑过纸张，留下一个个清丽的字迹，是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工整舒缓，是她后来花大价钱请大师亲手写的字帖描摹出来的。
纪兰一条一条的写着自己会的。
种地？不行，这辈子她不想再种地了；
裁缝？不行，让她挑毛病行，亲手做不会；
设计？也不行，国内现在还没成长环境；
吃的？能把东西弄熟就不错了，下乡前是她妈弄得，下乡后吃的大锅饭，回程后又是她妈弄得，发达以后还请了专门的厨师，更别说后世全国连锁的外卖产业了；
那就只有养猪了，养猪？！
对啊，她还开了一个超大的，以每年万头出栏为标准建立的养殖场。
醒悟后的纪兰不说改头换面，也知道自己以前做过的混账事，有心想补偿，可是大哥事业有成家庭美满，侄儿侄女更是懂事学业有成，她只能一人买了一套房。
小弟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扛着照相机满世界的浪，给他买几个镜头吧他还嫌你多事乱花钱。
于是只好一腔热血冲向大姐，正好大姐的事业发展到了瓶颈期，纪兰掏出大半身价四处挖人为大姐的事业添砖加瓦，养猪场建成第一批猪出栏之日就是她大姐升正厅之时！
这个好，她会。
感谢她大姐，为了能向上级表功，纪兰一门心思扎到养猪上，从选址，挑选种猪到培育，防疫，甚至接生通通都知道一点，问起来也能说个一二三四五六来，只要不让她亲手做，那还是没得问题的。毕竟如果真的亲身上阵，她想人家还不给呢，这年头，猪可是个金贵的物件，至少比人金贵多了。
但对这个时代已经足够了。
想到这里，纪兰底气就足了。
有了思路，这动起笔来就停不住了，眼看着天慢慢黑了，楼下说话的打招呼
的人慢慢多了起来，纪兰还在写。
纪清一路疾驰，到了楼底下勉强和邻居们打个招呼，就急匆匆的往家里冲去，刚到家门口就碰见刚进门的父母。
张美芬看见大女儿回来，先是高兴，再是一愣，突然间焦急起来，“你不是忙实习吗？怎么突然回来了？是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
“妈，爸，正好你们都在，我说一件事。”纪清正色道。
张美芬仔细观察后确定不是工作出问题后放下心来，笑着坐到沙发上，伸手抓了个橘子要她吃。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吃橘子。”纪清接过橘子扔到一边，“妈，上面说要学生下乡这事儿你知道吗？”
“不是学生，是在家待业人员。”张美芬没想到是这事儿，连忙辩解道。
“有什么区别吗？你别告诉我说咱家是小妹去。”纪清一脸的严肃。
张美芬没说话，脸上的笑也没了。
坐在旁边的纪向东叹了口气，“别怨你妈，她也是没办法。”
“妈，我大学毕业了，我去。不是说知识青年下乡吗？咱家还能有谁比我更合适？”
“你合适个屁！每年开春去医院住院的是不是你？一年到头吃药的是不是你？你要是去了，不到隔年我就得跟你爸给你收尸去！”张美芬大声道。
“我有什么法子？咱家就你妹一个人符合条件，就算我现在退下来让她顶班，她也够不上最低年龄。你们几个就她最不让我省心，让她认真学习好好念书，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诗歌，除了那三五块钱的稿费能有什么用？她要是跟你一样乖乖听话读书多好，差不到两岁，你都大学毕业有单位了，她才刚初中毕业，哪怕有个高中毕业证也好啊，啊。”张美芬越说越伤心，“你说你们姐妹两个，打小到现在，除了年底厂里忙的时候，我连个碗都没叫你们刷过，现在你妹要去农村，农村那是人待的地儿吗？你妈我就是农村出来的，老娘当年拼命念书就是为了不做农村人，现在呢……”
纪向东叹气，“我打听过了，上面已经下定决心了，现在不走以后也要走。”
纪清想起学校里同学说的话，知道她爸说的对，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咔嚓”一声，惊醒了沉默中的三人。
望着盯着自己的三个人六只眼，纪兰镇定自若的挥手打招呼，“大姐，你回来了啊。”
张美芬第一个回过神来，手足无措的站起身来，“闺女啊，你不是说今天下午要去看电影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哦，我没去。”纪兰轻描淡写，大步走到她姐旁边一屁股坐了下去，“我都听见了，我去。”
“你说啥？”张美芬吓得连口音都出来了。
“你没听错，我要下乡。”纪兰淡定的剥着橘子，还别说，甜滋滋的，好吃。
“你没发烧吧？”纪清伸手去探她额头，“这下乡是要去干农活的，跟你在学校报纸上看到的诗情画意一点都不一样，你醒醒。”纪清担心她这妹妹是被那些田园诗歌洗脑了，分不清轻重缓急了。
“我清醒着呢。”纪兰拍掉手上的橘子皮，“就像爸妈说的，现在不去以后也要去，不去现在主动点，也能留个好映像，抓点主动权。”
“你看，这是我的计划书，你看看，靠谱不？”纪兰摸过写了一下午的笔记递了过去。
纪清看着妹妹，暗自决定就算写的乱七八糟也要找出优点来，没办法，这个妹妹一直是飘在天上的小仙女，就连写出来的诗歌文章也在离地三五米的上空飘着的，酸唧唧的。
张美芬当然也不相信她这个小闺女能写出什么靠谱的啥计划书来，可眼看着大闺女越看越认真，越看越慢，就觉得，或许，可能，大概，是真的靠谱？
纪清越看越觉得自己小妹真是个天才，或许是自己以前太小看她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纪清觉得自己必须搞清楚纪兰的思路，这样她才好下手帮忙。
“就像妈说的，从小到大我连个碗都没刷过，下地干活？那不仅是要你的命，也是要我的命啊，我连小麦和韭菜都分不清楚呢。”纪兰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没管他们忍笑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人呢，不能一条路走到死，我也不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倔驴。”纪兰总不好说我是个再来一次的人，啥啥我都知道，这条路它行不通，她只能换个说法。
“你说咱家条件算好的了吧？”纪兰手指从家里划了一圈，“这楼房，收音机，煤气灶，楼下的自行车，还有咱家一人一条的手表……”
“你到底想说什么？”张美芬等不及。
“就咱俩这条件，吃点猪肉还得每天凌晨去排队，吃一顿红烧肉至少得攒上半个月的肉票，那那些不如咱家的人呢？”
纪清明白纪兰的意思，“所以？”
“所以我要养猪！”纪兰一锤定音，“我知道你们不理解，觉得我异想天开，痴心妄想，可我——”
“我相信你！”纪清双手搭上纪兰的肩，转身从包里摸出一张巴掌大的硬质卡片，“这是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借书证，如果不够的话我还有市图书馆的，我还有不少同学，你想要什么资料姐都给你弄来。”
纪兰愣愣的望着记清，只能不停地眨着眼不让眼泪掉下来，这就是她的姐姐，即使对她灰心失望只要她有一点回头的迹象，还是会不遗余力的帮助她，很难说当初帮助她建立信心的服装厂壮大的背后有没有纪清他们的帮忙，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她们是姐妹啊。
“我就知道，纪然稳重纪清聪明纪游机灵，纪兰不可能差这么大。”张美芬稀罕的直拍手，“我的闺女，写诗写的那么好，没点灵性怎么成？瞧瞧，这不就开窍了吗？”越看越美，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父女三人面面相觑，也不敢揭穿她。
看着左边还在美的老婆，再看看对面指着笔记本认真讨论的姐妹二人，纪向东默默起身进了厨房，还是他来做晚饭吧，再十几分钟小儿子就放学到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