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和唐》日月曰明

4、第三章

　　“无家可归”的和唐磨磨蹭蹭回到了织田作之助的房子里，也不想好好安放自己的盲杖了，只把手镯一块取下来扔到角落，之后拎着一手点心扑倒在沙发里。
　　“啊……好累……”和唐顺手把点心的包裹放在地上，动都不想动。

　　和唐想自己住，不是因为不喜欢织田先生。只是住在别人家里总归会给主人家带来不便。一织田先生愿意收留她这么久就已经是很大的善意了。
　　和唐还想养只猫。狗的体型太大，她抱不动，和唐也怕自己养不起——毕竟她至今还没有收入来源。至于其他的，现在好像还很流行仓鼠一类，可那种太过弱小的生命总会让和唐感到无措。
　　最好是温热的，抱在怀里刚刚好的那种。就像刚才，如果能在她开门之后叫一声或者直接跑过来缠着她让她喂食就最好不过。

　　被等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件蛮幸福的事情。

　　“织田先生有没有觉得很幸福？”和唐坐在沙发上问刚进来的织田作之助，在她面前的茶几上放着空了一半的点心包裹。

　　“我吗？”织田作之助一边换鞋一边应声，他仔细地回想了一番自己的生活状况，答道：“如果是说想要保持现状的话，那算是幸福吧。”
　　“就算有人在家里乖乖等着织田先生回来，也只是‘算是’这种程度吗？”和唐又拿了一块点心放到嘴边。
　　织田作之助坐到沙发另一边之后打开了电视。和唐把桌上的点心朝他的方向推了推说：“回来的时候买的，织田先生尝尝？”
　　织田作之助顺手拿了一块，至于和唐说的有人等他回家……
　　“我有跟你说过我收养了几个孩子吗？”
　　和唐转过脸朝向织田作之助，说：“没有。”

　　“那几个孩子都是孤儿。”织田作之助说，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很活泼。”
　　和唐听到这话就笑了，“真好啊。”
　　“那是有几个孩子？”和唐问，然后她听到了织田先生的回答：
　　“五个。四个男孩一个女孩。”
　　“织田先生你……”和唐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出一句：“真厉害啊！”

　　过了一会儿，织田作之助看了看时间，问和唐：“你饿不饿。”
　　和唐摇摇头，实际上她几乎将两人份的点心都吃光了，甚至还觉得自己有些撑。
　　“我去看看那几个孩子，你要一起去吗？”
　　去看孩子吗？和唐犹豫了。
　　见状，织田作之助也没有强求，只说：“我会晚一点回来。”
　　“嗯！”和唐点头，表示自己在家里一定乖乖的。

　　——那是不可能的。
　　多好的机会！
　　趁着这个时间，已经向主人征得了这间房子里的家具使用权的和唐，不应该好好练习基本操作，再顺道做点什么报答收留之恩吗？
　　当然，重点是报答恩情，才不是锻炼什么能力以保证以后自己能够一个人生活！

　　和唐等到房门闭合后，当即起身想要“一展身手”。可她起的急，只觉得头皮发紧，几乎都要站不住。她慌忙伸手撑在沙发靠背上，缓了一会儿后才按照计划准备先摸一遍这所房子的布局。
　　从进门开始，左手边的墙上有一个开关，想来应该是灯。和唐慢慢摸索，往下是鞋架，和唐现在穿的拖鞋通常放在第二层。
　　和唐一边摸着墙面一边走。

　　这是织田先生的卧室，略过。
　　这是洗手间，进。
　　这是厨房。
　　和唐在厨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现在的状况进了厨房也没有用。并且，织田先生也说厨房里基本是空的——略过。
　　……
　　到最后和唐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能做来赢得织田先生夸奖的事情。所以她默默收拾好自己吃剩的点心，之后又抹了一遍茶几，后来确实没找到什么事情做的和唐只好干起了自己的“老本行”——擦地。

　　结果就是擦完地洗完澡又把衣服扔进洗衣机的和唐，此时正瘫在沙发上一边听着电视一边用剩下的点心磨牙。

　　唉……
　　生活啊……
　　吃完点心的和唐随手抹抹嘴，然后翻身将脸埋在枕头里，享受着困意逐渐侵蚀意识的飘忽感。
　　电视还没关……
　　算了，她就眯一会儿……

　　织田作之助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他打开灯，看到和唐裹着被子静默地坐在沙发上。
　　“怎么不——”开灯？
　　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时，织田作之助就连忙住了口。他看了一眼将脸转过来的和唐，准确来说是看了那条蒙着和唐眼睛的白布一眼。

　　“还没有睡吗？”织田作之助收回视线，在听到了和唐的回应后，把手里提着的东西带进了厨房，在出来的时候就两手空空了。
　　“我打包了一份咖喱回来，给你当做晚饭。”
　　“谢谢织田先生。”和唐笑着道谢。
　　织田作之助顿了一下，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他思索了一会儿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和唐说：“可能有些辣。”
　　“诶？”和唐忽然有了兴趣，她“看”向声源处，问了一句：“有多辣？”虽然是问句，可还没等织田作之助回答她就自我肯定一般地点点头，“我觉得我可以。”
　　“我带我的朋友去吃过，他说是很辣的那种。”
　　和唐裹着被子摇头晃脑地说：“我的直觉告诉我，我比他厉害——在吃辣这一方面。”

　　话后和唐是如何一边辣的满脸通红一边又停不下来自己的手就暂时不说了。

　　接过织田先生递到她手边的牛奶，和唐坐的离自己的被子远了一点。她一边喝牛奶一边听着电视里的新闻。
　　空气中还有未散尽的辛辣咖喱的味道。
　　“说起来，织田先生好像没有叫过我的名字啊。”下午睡了一觉的和唐开始没话找话。
　　听到这话，织田作之助仔细想了想，虽然确实没有什么印象，可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叫过了。
　　“不是我告诉你你的名字的吗？”所以不管其他，那就算是一次。
　　和唐觉得这话很对，她点点头说：“确实。我还以为织田先生不喜欢我的名字。”

　　“你可以不用叫我先生。”织田作之助终于想起来了这个总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叫‘织田’或者其他的什么都可以。”
　　“嗯……”和唐沉吟了一会儿，还是不想改，“我已经叫顺口了啊。”

　　况且，织田先生就是织田先生。

　　“不过织田先生就叫我‘和唐’吧。”和唐说：“如果叫我‘织田’的话会很奇怪吧？”
　　“不会。”织田作之助回答地很快，可他还是顺着和唐的意思叫了她的名字，“和唐。”

　　“对了。”和唐想起来今天江户川乱步说的话。
　　“我的监护人是织田先生吗？”
　　“不是，你暂时没有监护人。”织田作之助换了一个台，把之前看的新闻换成了娱乐节目，“至于我，我的身份不合适。”
　　听到这话，和唐叹了一口气。她把喝完的被子暂时放在茶几上后才怏怏地说：“未成年的话，是不可以买房子的……”
　　“织田先生给我填的年龄是十六岁吧？”和唐仰头又叹了一声，“我得再过好几年才能拥有自己的家啊……”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话的织田作之助觉得哪里不太舒服，他看着身旁偏头听着电视节目的和唐，张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我……”
　　“嗯？”和唐疑惑地转过头，她“盯”着织田先生的方向好一会儿才明白。

　　“织田先生是在说监护人的事情吗？那个又没有什么关系啦。”和唐摆摆手，“名侦探大人说如果我的监护人不同意的话可以去找他。”
　　“但现在我没有监护人的话——就更可以去找他了。”和唐边说边点头。
　　“只是挂个名。我是想着如果织田先生方便的话，可以写在你名下的。”
　　“但实际上我是更希望能写在我名下的。”

　　名侦探大人。
　　听到和唐的称呼，织田作之助隐隐约约想起来什么人来。不过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他也没有在意。
　　“能解决就好。”织田作之助应声。

　　“对啊。”和唐笑，“那个名侦探大人很可爱的。”
　　和唐起身拿起玻璃杯想要去清洗，可等她将杯子拿在手里时却突然脱手。还沾着奶渍的杯子摔碎在地上，溅起的玻璃渣上带着一丝鲜艳的红色。和唐的身体也摇摇欲坠。

　　织田作之助回神。

　　“对啊。”和唐朝他笑，然后继续道：“那个名侦探大人很可爱的。”说完，和唐就伸手去摸桌子上的杯子。
　　织田作之助抢先一步把杯子拿在手里。
　　没有摸到杯子的和唐正以为自己记错了位置时，听到了织田先生那熟悉的声音：“我来吧，你好好休息。”
　　和唐愣了愣，“我可以”三个字正要说出口时，又忽然换了一句，“麻烦织田先生了。”

　　织田作之助离开客厅后，和唐猛地把自己埋在被子堆里。
　　啊——她在心里尖叫一声。
　　看吧看吧。
　　今天擦地的工作做得很不错啊，都被织田先生夸奖了！
　　织田先生的奖励方式真是特别——不过对于不善言辞的人来说，这应该是最好的方法了吧！

　　和唐边笑边遵照织田先生的话用被子把自己好好包住，以求不让织田先生担心。

　　听着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织田作之助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一遍遍清洗着早就干净的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