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花似锦》橘子里夫人

37、上神过招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凤九携手东华看着仙障外逐渐陷入沉沉夜色的山谷，回头又看了看仙障内归置院落之后正欲煮酒小酌的众人，又因感受到来自东华手掌的温度与力度，再继而回头看着身旁的东华，东华余光正好将凤九的一举一动皆含在眼里，此时东华也正看着凤九，两人四目相对，仙障外是浓重的夜色，寒风席卷着大雪，仙障内是几位尊神谈笑，干枯的树枝木条在火焰里被烧的发出声响，仙障内外宛如两个世界，二人也彻底感受到了久违的舒心，自从前那次大婚之后，凤九和东华经历了生死劫难复又终于在一起，如此三五好友同在一起气氛又如此祥和的时光却是非常难得。从前因鸱吻的原因，凤九有些话不能明着说，也因鸱吻没有和东华等人见过面，因此凤九一边履行着自己的承诺，一边又要安抚着东华的情绪，如今就不同了，鸱吻回来了，还带了了新朋友画鷁，姑姑姑父也也难得抛开九重天的政务，折颜和小叔也不再因为毕方鸟而一个离家出走一个追，成玉和连宋先是有了老天君的千花盛典后来经过凤九等人的助攻关系也有了极大的进展，更值得欣喜的就是少綰的苏醒，不仅让自己多了一个朋友，也让墨渊上神从此有了心心念念之人，也因如此，从来没什么朋友的东华如今也是妻子双全更加之旧友重逢，这一切真的太美好了，凤九这样想着。
　　东华见凤九望着自己发愣，轻轻将凤九揽入怀中，在唇上轻轻一吻，随即松开调皮的看着凤九，凤九被这一吻，瞬间红了脸，又听见一旁正在煮酒小酌的众人不停的假装咳嗽，反倒没了害羞的意思。只见凤九轻轻踮起脚尖，两只手抱着东华的腰，又轻轻吻上东华的唇，只轻轻一吻，便立刻松开，挑衅似得看着众人，还轻轻的“哼”了一声。
　　东华被凤九这一举动逗的心情大好，不仅当着众人秀恩爱，还顺势拉着凤九走向众人，名义上是一同小酌怡情，实际上却是要在众人眼皮子跟前秀恩爱。
　　众人无奈，凤九东华二人，一个年纪最小，自小就机灵古怪，一个年纪最老，四海八荒脸皮最厚，如此二人在众人面大秀恩爱…倒也无可厚非，放作其他人那可是万万不能的。
　　其实东华凤九也并非如此不顾世俗眼光，只是今日众人，在凤九眼里，皆是亲朋好友，在东华眼里除了鸱吻，都是凤九的娘家人，而鸱吻…东华就是要在他眼前与凤九秀恩爱，其实也并非秀恩爱，实则本来就是恩爱。
　　东华得意的看着众人，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鸱吻，鸱吻此时一脸波澜不惊，正与白真折颜讨论这酒滋味如何。
　　仙障外风愈发急了，雪也愈发大了。仙障内灯火通明温暖如春，凤九因穿着大氅未脱，又饮了几杯热酒，此刻正有些热，脸颊上已经飞起两朵晚霞，一如当年在凡间助东华历劫时的一晚，小九对月伤怀，与那日不同的是，那时，小九不明白如何是爱而不得的痛苦，现在却是凤九东华苦尽甘来终厮守。
　　饮酒微醺，众位神仙在丰富的度过一天之后，此时酒意渐起，睡意渐起，在一阵简单的问候下，各自回到房中休息。凤九在洗漱之后因觉睡意朦胧，所以早早的便爬上床榻，裹着被子看着走来走去的东华，东华仿佛感受到了来自身后注视着他的专注目光，一回头，正巧喷到凤九直愣愣的眼神，东华噗嗤一下，走了过去道：“夫人为何如此看着为夫？”。
　　凤九将一双手伸出被子，就势抱着东华的腰，道：“我最近发现你越来越好看了。”
　　说着还笑眯眯的用头蹭了蹭东华的胸膛，东华帝君一听此话，随即上榻，侧着身子，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着托着凤九的下巴道：“夫人今日竟说出如此好听话，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凤九一听，微微撅起小嘴，道：“我是真的觉得夫君很好看嘛，没想到你竟这样说。”
　　说着凤九转身背对着东华装睡，东华帝君看着装睡的凤九，靠近她，搂着肩膀说道：“想不想知道装睡的后果？”
　　此情此景，在阿兰若之梦中，在凤九与东华圆房前一夜，东华曾说过一模一样的话，凤九听到这话原本装睡的眼睛瞬间睁开，扭过头看着东华，东华帝君也被自己的话牵扯回了阿兰若之梦里的那一夜，此刻，二人四目相对。
　　屋外的院落被仙障笼罩，透着微微光亮，仿佛月光只在仙障中挂着，院子里的红梅在仙障中开的也愈发精神。众位神仙皆已入睡，夜月一帘幽梦，东华与凤九却是春风十里柔情。
　　是日，凤九与东华起的早，昨日众位神仙一时兴起竟有些贪杯，此刻还在睡梦中没有醒来。但这群尚在睡梦的神仙可不包括鸱吻和画鷁。
　　山谷间大雪似乎温柔了很多，轻柔的飘扬在空中，凤九原本是趁着众人尚在睡梦中为大家做好早饭，却未曾想与东华一出门便看见了仙障之外正在雪中舞剑的鸱吻，另一边还站在画鷁，白雪白衣，剑随手舞，衣由风飘，一招一式灵动飘逸却不失剑气锋芒。
　　凤九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发呆，想起了那一日在青丘的早晨，鸱吻也是这样趁着熹微的光亮舞剑，东华见鸱吻舞剑也是第一次，颇觉轻扬之感，招式之间更有说不出的妙处，不觉心下一动，走上前道：“本君见你剑法极好，这四海八荒你算是拔尖的。本君有意与你切磋一二。”东华帝君面无表情但语气之中难掩欣赏之意。凤九听了东华的话，先是一愣，从前东华虽然嘴上不说，但凤就知道，他对鸱吻还是有些想法的，今日竟如此称赞，却是难得。莫说今日难得，就连这几十万年，这四海八荒能得东华帝君称赞的人也是寥寥无几的。凤九开心道：“如此，我便以琴助兴。”说着，化出一方古琴，又化出石凳石桌，方坐下。
　　鸱吻听了东华帝君的话似乎是早已料到一般竟无凤九般的惊讶，只是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即见东华帝君唤出苍何，自己则同样唤出龙渊。东华帝君一见龙渊，神情恍惚，只一瞬便恢复如常道：“祖龙竟将龙渊剑给了你，看来他最疼爱的只有你啊。”
　　鸱吻笑着说：“既是东华帝君指教，又有苍何，那便只有父君的龙渊剑才能配得上了。”
　　二人语罢，凤九的琴音便起，随着琴声，苍何与龙渊两方上古神兵也开始了只有剑法没有术法的切磋。两只神剑随着两位尊神的招式变化着，伴随着琴声，幽幽山谷白雪飘飘，三人一副雪中舞剑图跃然纸上。此时仙障中的院子里众位神仙一副看戏的神情盯着这三人，东华帝君与鸱吻斗的难舍难分，但从招式变化上来看，东华帝君毕竟是天地共主，略胜一筹。
　　随着折颜的鼓掌声，仙障外的三人这才纷纷停下。连宋率先走出仙障道：“这几百年间，除了上次在青丘见你为凤九出头与那魔君聂初寅比剑之外，这可是头一遭啊。”
　　东华帝君看起来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说道：“怎么，你也想试试？”
　　连宋见到东华帝君的苍何，又看了看鸱吻手中的龙渊，道：“我还是算了吧，你呢，我肯定是比不过的，至于鸱吻上神，那更是手握我们龙族神剑的上神，又是祖龙的之子，我自然也是比不过的，我还是得空操练操练我的昊天塔就可以了。”说着，连宋便转身进了仙障。折颜等人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仙障的，瞧着鸱吻手中的龙渊剑道：“你老实说，祖龙究竟还给了你什么宝贝。”
　　鸱吻一听折颜的话，笑了起来，说道：“再也没有了。”
　　说罢，折颜等一众神仙哈哈大笑起来，霎那间，山谷回响着上神们的笑声。
　　凤九趁机高兴的问道：“他的剑法如何？”。
　　东华帝君眉毛一挑，看着凤九道：“比我是差了点，但若与四海八荒相比，着实不错。”
　　凤九嘿嘿一笑，不再说话，转身也进了仙障，她正赶着给大家做丰盛的早餐呢，成玉也跟着凤九一起，为大家的早饭忙碌起来。
　　其他几位神仙在仙障外见雪势渐小，继而又讨论了一会儿上古十大兵器，才在凤九的招呼声中回到院子开始用早饭。
　　在经历了一个漫长的早饭之后，众人此时已经是将这山谷院落用仙法隐去，来到了这纷纷扰扰的红尘市集中，用成玉在早膳时的话来说，逛也逛了，玩也玩了，回到天上总得带些见面礼吧。
　　在经历了漫长的讨论之后，众人这才又折返市集，开始了凡间最后一日游。
　　山谷中的雪似乎比市集处小多了，不知是不是远在深山之中的原因，山谷虽然雪大，但此时已经渐停，而这市集却依然白雪纷纷。
　　市集上往来商贩与行人都不多，但在闹市中的酒肆乐坊却依然欢笑声四溢，大抵因为太冷了，人们既然不能开展农耕，那便只好自娱自乐了。
　　二八笙歌云幕下，三千世界雪花中。此时的闹市不闹，却也在皑皑白雪中别有一番滋味。
　　鸱吻道：“折颜上神，你确定这不是你施法下的雪嘛？我还未曾听闻有如此连绵不绝的桃花雪呢。”
　　鸱吻想起昨日连宋的顽话，又想到近日发生的种种，似是有意提醒着什么。
　　因众位神仙自打来了凡间便都心照不宣的隐了自身仙术，只必要的时候才用上一用，更是因为极少在凡间呆过，所以对这原本是二月底如今已是三月初的连绵大雪着实不是很了解，鸱吻联系了近几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隐隐约约有些不安，当见众人没有什么异样，因此几次三番按下不提，今日是最后一日，却见凡尘中如此雪势连绵，不禁提起。
　　折颜听了这话，环顾四周道：“我绝对不会如你所说那样的。…”
　　半晌，才问道：“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鸱吻，鸱吻见状道：“或许是我很少来凡间，因此少见多怪罢了”。
　　“也不是上神你少见多怪，这尘世间本就四季分明，不似天上，三月连绵大雪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想必是因为很久没出现过，所以才有了这一遭，恰巧又被我们赶上。”成玉作为一个从凡间提上来的神仙胸有成竹的说道。
　　鸱吻听了，也不再多说。
　　众位神仙走走停停，凤九和白浅更是恨不得将所有眼睛能看见的好玩的有趣的物什和好吃的吃食全部买下来稍后好去昆仑虚给那两个“苦苦”学艺的小仙童。
　　不知不觉，众位神仙又来到了前日大家光顾过的湖中酒肆，不似前日那般轻逸超然的落在湖面，大概因为天气的原因，黑云压城，酒肆的屋顶不再像前日那般琉璃通透，但从湖中心依然隐隐传来歌声管弦声。
　　众位神仙远远的站在湖边，驻足片刻，纷纷感叹这凡世间逍遥便离开，越走身影越浅，最后消失在白茫茫一片雪中。
　　折颜白真回了十里桃林，连宋成玉径直回了九重天，鸱吻画鷁则经几经推辞折颜白真后，二人方才神秘离去，凤九东华、白浅夜华则同少绾墨渊一道，来到了昆仑虚探望自己小仙童。
　　滚滚和阿离原本因自己娘亲和夫君一同去了凡间游历却没有带他们有些恼火，但在见到桌上满满的好吃的好玩的，两个小团子这才喜笑颜开，扑倒自家娘亲怀里，这一次他们很欣喜，因为他们的父君没有将他们从自家娘亲的怀里拉开，只是在一旁看着。滚滚到底年少，且甚少了解九重天上尊神们的脸皮这件事，还一脸不解的问到：“父君今日为何不拦着我抱娘亲呢？”
　　下章预告：昆仑虚母子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