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墨灵河的歌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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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县的夜色里，一盏温暖的灯火。
赫灵蛟坐在灯下，正笨拙地学着给凝安补衣裳：“你说你一个姑娘家，好好的衣服，也不知道怎么就穿得破成这个样子，你平日里都做什么，去外面打滚吗？”
凝安像只小兔子似的，乖乖坐在她旁边，看着她笨拙地运针。
赫灵蛟说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别憋着了。”
凝安把手放在膝盖上，像个听课的学生似的，说道：“姐姐，人死了以后会怎么样？”
听到她这话，赫灵蛟的手一偏，把自己扎伤了。
她连忙擦了一下手上的血，省得血渍沾染到凝安的衣服上去：“小小年纪，问这些做什么？”
凝安趴在膝盖上，身体微微摇晃着，说道：“我好奇。”
赫灵蛟正要说什么，姜大头的呼噜声就传了过来。
那呼噜声一下接着一下，简直都快要把房顶给掀了。
赫灵蛟说道：“这可好，让她看着门，她自己睡得比谁都香。若是晚上有事情，指望也指望不上她。”
凝安拉着赫灵蛟的袖子，说道：“姐姐……”
赫灵蛟这才看向她，知道这次蒙混不过去了，只好说道：“我实话同你说罢，我也没死过，我如何知道呢？你若是想知道，哪天叫你云升姐姐来，你问问她就是了。”
她正同凝安讲话，手里拿着针线，忽然听到院子里一阵风声。
赫灵蛟立刻警觉。
真是奇怪，这阵风声令人背后生寒，仿佛一阵冰雪走过去似的。
姜大头的呼噜声，越来越响了，几乎吵得人耳鸣。
赫灵蛟直觉不对，立刻站起身来，去墙上取下剑来，对凝安说道：“你留在屋子里，乖乖坐着，知道吗？”
凝安乖乖点点头。
赫灵蛟向门口走去，并不出门，只是趴在门边上看，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她看了一遍院子，院子里一片空荡荡，只有姜大头外在门口的木头椅子上睡觉，身子都快歪到地上去了，大张着最打哈欠，口水延成一个长条，正在往地上滴哈喇子。
赫灵蛟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关上门回来。
她说道：“没什么事，我们也不要太紧张——”
赫灵蛟一转头，只见凝安正仰头看着自己。
她身后赫然立着一个黑影，身材高大，似是个男人。
凝安对此毫无所知，睁大了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那一瞬间，时间几乎静止。
全然无知的孩童，身后站着面目模糊的黑影。
赫灵蛟说道：“你坐着不要动——”
她说着，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挥剑就向那黑影斩了过去！
她手起剑落，立刻将那黑影斩为两半！
只是剑穿过那黑影，如同果然穿过一个影子似的，竟然像是剖开空气，什么都没有碰到！
剑过之后，黑影依旧站在那里。
阴沉如同冬日寒风的声音传了过来：“赫凌，多日不见，你日子过得更为滋润了。”
赫灵蛟骤然一惊。
是张角！
黑影之中徐徐露出半张模糊的脸来。
影子穿过凝安，一步一步向赫灵蛟走来。
凝安这才看见了黑影，吓得大叫一声：“姐姐！”
赫灵蛟说道：“我没事，你别怕！”
赫灵蛟本以为凝安这一声凄厉地呼喊可以惊醒姜翼，却没想到，这一声喊过后，姜翼的呼噜声依旧，非但没有因这变故稍微小声一点点，反而呼噜更大生了，简直吵得人耳朵痛。
她这个样子，以后谁与她同帐，都是倒霉的。
张角的鬼魂一步一步走向赫灵蛟，说道：“想我一片心血，率下无数精兵，多少人败在我手里，我都杀到广宗了，竟被你这小女子用一毒计害了……”
赫灵蛟这才想起，人死之后头七，可从忘川返回人界。
赫灵蛟向后退一步，手中紧紧抓着长剑，对张角说道：“张角，你虽然厉害，但是你也不要忘了，你现在已经死了，既然死了，就要遵循两界的规矩，不要在世间久留……”
张角哈哈大笑，说道：“赫凌，你想骗我跳忘川？”
“险些忘了告诉你了，我死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忘川边上，那河边上好多鬼啊，有那么多死于黄巾之乱的百姓，见了我，都冲过来要咬我吃我，我好生害怕，心想不如就跳入忘川，索性忘了生前一切，投生转世去算了。”
“可是我怎么能忘了呢？就在我要向忘川里跳的那一瞬间，我忽然从忘川河水上看到，那日与我混战的乃是莲后！莲后一介冤魂，早就死了四年，为何她能魂魄不散，反而有这样一身好修为，甚至在你身边做了个活术士？”
赫灵蛟把剑横在面前，说道：“张角，你趁早投生去吧，我也算是知道一些情况，你最好明白，人死之后若是不肯投生，就要在世间沦落整整十三载！你难道想做个鬼魂，就这么在世间沦落吗？”
张角听了她的话，登时黑影膨胀了数倍，厉声说道：“有何不可！”
“我野心未竟就败在你手里，尚未杀入煌城，尚未做过一日帝王！若是给我再一次机会，我就算是做鬼，也要进那煌城帝宫，去那黄金宝座上做一日的帝王！”
说罢，他一把狠狠掐住赫灵蛟，声如风啸：“你告诉我，那莲后现在何处！我可以不杀你报仇，但是我要留在这世间续命！”
他说着，黑影成就的手化作一道利爪，抓着赫灵蛟的脖子，将她向上提。
赫灵蛟在他手中挣扎，嘶声大叫道：“姜翼，姜翼！”
她叫得急，声音倒是很大。
可门外的呼噜声，一声胜过一声。
赫灵蛟在心里恨恨想到，这姜翼，实在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就在这时，凝安在张角身后说道：“你从阴间回来，都不问一问，你弟弟在什么地方吗？”
张角松开了赫灵蛟，赫灵蛟这才喘过气来，趴在地上喘息。
张角虽然略有心软，地上还是冷酷的转过身，说道：“人各有命。我如今已经身死，肉身破损，血缘断了，他与我不再有亲，各人的命，各人自己去挣吧！”
然而，就是因为凝安这一声质问，让他转过身来，看到了凝安的眼睛。
一红一白，十分醒目。
张角轻声呢喃：“若不是你出声，我都没有看见你……”
“血麒麟的眼睛，可见天下未来。我有了你在手中，夺取天下，定然就不是难事了！”
他说罢，又向凝安走去。
赫灵蛟从他身后挣扎站起，想要拉住他，然而却一把抓了个空。
就是这么点时间，张角抓住了凝安。
他把凝安拎起来，在灯下凑近了看那双眼睛，说道：“这眼睛里果真有个血麒麟在……”
就这么一段时间，赫灵蛟得了空，立刻冲去门外，直接下手狠狠扇了姜翼一巴掌。
姜翼猛地从梦中惊醒，吓了一跳，害怕地看着赫灵蛟，问道：“这是怎么了？”
赫灵蛟连骂她的空都没有，只是恨道：“张角的鬼魂来了，你快去保护凝安！”
姜翼吓得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一进了屋子，凝安和张角都已经不见了。
她连忙从屋子里冲出来，说道：“长姐，人没了，人没了！”
这时，屋子里传来凝安一声惨叫。
赫灵蛟气得不行：“不是人没了，是你自己眼瞎！”
她一走进去，见凝安在张角的手中挣扎着，连忙说道：“张角，你到底要什么，你同我说，我与你换！”
张角拎着凝安，如同拎着个小娃娃似的，木然说道：“我要她。”
姜翼立刻冲了上来，对着张角的鬼影就打，然而一打却打了个空。
赫灵蛟方才见张角抓凝安，又见姜翼打张角，已经看出了规律。
这鬼魂，若是速度慢，你反而可以抓住他，可是若是快了，你却从他的身体里透过去了！
她方才挥剑斩张角，和现在姜翼的一拳头一样！
她一把抓过姜翼，说道：“你不要打他，你抓住他的头发，将他往地上扯！”
然而姜翼笨，并不能看出这许多，只是急着说道：“长姐，我抓不住他啊！”
赫灵蛟见她实在是反应不过来，上去一把薅住张角的头发，将他死死扯住，说道：“放下凝安，我们还可商谈！”
然而，鬼魂只是个执念的影子，哪里还如当年那般清醒。
他虽然被赫灵蛟半扯住，却依旧紧紧盯着凝安，自言自语道：“我要让她带我去煌城，我要让她带我坐皇位！”
这时，姜翼终究是明白过来了，一把抓住张角的头发，将他猛地一扯，就向地面压去。
他这一被拉扯，手里的凝安就掉了下来，赫灵蛟连忙去抱住了凝安，急道：“你没事吧？”
张角眼见失了那血红眼睛的姑娘，立刻伸手去掏姜翼。
姜翼知道这家伙的厉害，连忙把他的头一拧，向背后拧去。
然而非但没有伤到张角，张角反而抓住了她的喉咙，狠狠掐住了她！
赫灵蛟气得头疼：“他是个死人，你拧他的头做什么？你就算是拧掉了他也还是个鬼魂！”
姜翼被他掐着，眼泪都出来了，还要挣扎着为自己辩解：“我、我打人打习惯了，我没反应过来！”
四个人正僵持的时候，太阳升起来了。
黎明的第一缕光，照在了墨县的大地上。
张角看到一缕阳光，立刻惊觉，松开了姜翼的脖子，一瞬间消失不见。
姜翼骤然倒在地上，捂着喉咙，大口喘气，还不忘抱怨：“好他娘个张角，死了还不忘报怨，差钱掐死老娘了……”
赫灵蛟松了口气，抱着凝安，瘫倒在地上，说道：“他不是回来报怨的，他是执念未了，要回来找到慕莲，再在人间留上数十载，享他的荣华富贵，去那煌城里做皇帝的宝座！”
姜翼在地上累得喘息，说道：“他比别的鬼还难缠点，好歹云升那边的鬼可以硬打，可这张角，他是个透明鬼，拧也拧不死，打也打不到，只能抓着头发扯脖子，这、这叫什么事儿！”
赫灵蛟说道：“无事。等云升回来，我们就没事了。”
说罢，她走出去看着门外的黎明。
真是奇怪，天都亮了，为什么慕莲还不回来？
赫灵蛟说道：“姜翼，去备马，我们去码头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翼都瘫在地上站也站不起来了，挣扎着问道：“还去啊？”
赫灵蛟说道：“云升和雪如都没有回来，这天都亮了，是不是出事了？”
姜翼还在地上赖着，说道：“不会吧？我二姐武功了得，云升带着三百多只厉鬼，怎么可能会出事？谁打得过她们啊！姐，你别乱担心，她们没事的！”
即便是姜翼如此说，赫灵蛟想起凝安的预言，心中还是觉得不安。
在日出前回来……
为什么一定要在日出前回来？
这时，院子里一声马的嘶鸣。
赫灵蛟连忙牵着凝安，出门查看。
只见三昧屁滚尿流地从马上摔下来，一面哭，一面抓住了赫灵蛟的衣摆，哭着说道：“祖宗啊，大人啊，亲娘啊……”
听他哭得语无伦次，赫灵蛟就知道出事了。
赫灵蛟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昧一面哭，一面害怕地抓紧了赫灵蛟的手，说道：“大人，大人……”
“那墨灵河的河水暴涨，竟真出来一个水做的妖怪，妖怪张开大口，把、把水边的两位大人都吃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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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墨灵河的歌声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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