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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酥饼香 ...

  •   “啊哈哈!”清脆的笑声不断响起,早上阴着的天都仿佛被这如花笑靥照亮。都说美人祸国殃民,今儿个温如玉是见识到了。玉人阁的当家并没有第二日就来,过了几天才施施然过来看进度。一早便来巡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走。温如玉这一早上人叫她笑的总是走神,一个时辰也没绣出来什么样子。“这是雪昙花儿吗?用这银丝这么一钩,花瓣看起来活灵活现的。”温如玉怕被扰乱心神,强迫自己埋头绣花。只她问的时候答几句。
      “据说月光下的雪昙花花瓣如镀了银子般闪烁,所以我想着钩几丝银丝,应该会好看些。再者,这湖里洲的月光绢色如月华,再绣个白色不甚显眼,搭上的亮色,倒是醒目。”温如玉解释道。“那这绿牡丹呢!你不怕被雪昙花夺了主位?”玉玲珑指着图上雍容华贵的牡丹花问到。“那不能!绿牡丹虽然素净,但是这嫩苗绿可以掺些暗金丝来绣。还能显得俏绿的牡丹沉稳。就是这么一来,没点阅历的女子怕是压不住这花!嗯,其实到适合男子!”“嗯!就按你的想法来吧!”玉玲珑靠着温如玉瞧她绣花儿,旁人看去就好似要好的姐妹俩。今日她身上熏了另外一种香,比清风佳人闻起来浓重一些。温如玉一边绣花,一边在心里辨别香里面的料。约莫有桂花,没药之类的。“说来,这嫩草绿的染料还是挺难得的。原也不想绣这个,有一日见了位胡商,他从海外寻了老多的染料。我去看了,就相中一些。叫染坊染出来,无意得了这颜色。原想着做身直群夏日里穿,可惜这染料不太够。”玉玲珑似乎很喜欢这颜色,捻着根绣线细细摩挲。“啊!这颜色染衣服,不会太素净吗!女儿家不都喜欢那些花儿一般的颜色吗!玉当家这身就很好看,这颜色一看就很难染!”吃饼的小花儿闻言有些不相信,她很喜欢红的粉的黄的,所以总是攒些颜色鲜艳的布料做衣服头花之类的。
      “那是你自个儿喜欢!那老多的颜色聚在一块,远远看着就像只大斗鸡,哪里好看了!要我说,还是颜色少点的好。不过这嫩苗绿,做成衣服穿,怕是黑皮的人穿不得!嘻嘻!”温如玉一想到有个黝黑肤色的人,穿一身嫩绿就觉着好笑。玉玲珑看见她笑,给她们说了件趣事:“可不嘛!以前我也是见过有人穿这个色的衣裳。那些人是从关外来的,说是炎脂国的。他们那里天气一直很热,大人小孩长年累月的大日头晒着,全身上下无有不黑的地方。偏生他们那里产一种绿矿,他们爱用来画在身上,也染布料,就是有些人长得好看穿着也好看,但是啊,有些个就穿起来像那种会说话的鹦哥,哈哈哈!”“哈哈哈!真好笑啊!”“是好笑,所以说啊,这颜色衣裳好不好看,还得看是谁来穿!”连拘谨的李氏都笑起来。玉玲珑笑了一会又说:“呵呵呵!说来京城中约摸有一年夏里,也是流行过穿绿衣裳的。穿的还不是女郎,而是那些个大小郎君。某一日,有人就穿绿衣这事搞了个评榜。你们猜,怎么着?”李氏闻言道:“京中的郎君俱是出身不凡,想必也是个个风流倜傥!”李氏的心里,天子脚下,世家子弟就是年纪大些也是儒雅俊秀之人,不为别的,因为他们都是读过老多书,有大学问的人。“那你就猜错了!他们摆了两个榜单子,评好了写出来贴在城隍庙的外墙上。一个叫东榜,取自东施效颦之意。有那些个歪瓜裂枣的俱是写在那榜单之上,叫京城百姓茶余饭后好生取笑了些时候。还有一个嘛,叫端岫榜,取自君子端方和如云出岫之意。那榜上皆是品相家世良好的郎君。那位榜首,更是人间少见的君子……”她这般说着,心思不知飘往何方。
      温如玉见她神游,正感觉摆脱了她的亲近,低头绣花,好似黏在了绣品上面。等她不经意间抬头,发现玉玲珑正笑眯眯的看着她。“见我去神游,你也不叫醒我!与你说话你也不爱理我!罢了罢了,你吃点点心吧!”香帕捂着嘴角,偏着头看人,自带三分娇憨。若是个郎君便要上去哄她,温如玉虽是位小娘子,这会儿看着娇嗔的美人也是于心不忍。“没,就是!你看起来很高兴,不敢打扰你……”温如玉说的很小声。玉玲珑耳朵好使,听了便端过盘子,捏着块酥饼抵在温如玉嘴边“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来,吃酥饼!这酥饼可是我们哪儿的招牌!我从南边请来的官家师父,祖传的手艺秘方。听说啊,光是这馅就有十几种料。这酥饼的面皮用了四种面来和,大师傅手劲大,揉了一个半个时辰才算成。面里边还加了番胡的羊油酥和胡椒粉。呵呵!你尝尝,好吃着呢!”温如玉拿她没办法,只好张嘴咬了一口。“好吃吧!这酥饼,没回有客人点了,都要边吃边分辨其中的料。呵呵!卖了也有十几年了,至今也无人辨全乎了!你要不要试试!说准了姐姐有奖赏哦!”玉玲珑给她说这酥饼的来历趣闻,拿着酥饼的手依旧没收回去,还往前送了送。温如玉一口接一口的就着她的手吃完了一个酥饼。
      “好吃!多谢玉当家。”玉玲珑直勾勾看着她,追问:“那,小玉吃出来没有?有些什么呢!快说快说!”见她兴致勃勃的等着,温如玉只好细细嚼着分辨,“嗯!嗯——羊肉,葱白,生姜,百合。海边来的海虾米,林子里的肥香菇和木耳——唉实在是猜不出来了,抱歉,抱——咳咳咳!”温如玉噎了满嘴,一说话不小心呛咳起来。见她咳得满脸通红,玉玲珑接了杯茶水要喂她,“哎呀!小玉可得小心着些。我给你顺顺,来来来,喝口茶。哎呦!这花儿不急着绣,放一边去。来歇会儿!”玉玲珑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拍在温如玉背上给她顺背。温如玉咳得时候怕弄脏绣品,心急之下举着绣品,差点仰头摔下凳子。玉玲珑顺势揽住她的腰,让她不要在意绣品。
      一阵乱,难免的手脚纠缠。玉玲珑的双手一会略过温如玉的腰,一会儿拍背顺胸口,又用自己的香帕给她擦嘴……要不是知道玉人阁只做男人生意,温如玉倒要觉得自己被人占便宜了!“不用了,咳咳,我自己来,咳咳——莫要弄脏了,弄脏了玉当家的香帕。”温如玉一边捂着胸口咳嗽,一边推拒玉玲珑递过来的香喷喷的手帕。许是呛得狠了,温如玉咳嗽半天也别见好,一旁闷头绣花的李氏也放下活计走过来,“怎么,怎么?是不是呛着了?你趴着,我给你拍拍!我跟你讲,拍背得使大劲!”李氏说着就并起手指,准备给她拍。玉玲珑拦了一下,道:“李娘子干的细活,手上怕是没什么劲。还是我来吧!”李氏叫她一抢,呐呐啊了一声。“你看,是这样吧!”玉玲珑做好手势,比给李氏看,说着狠狠给温如玉来了几下。这几下一拍,也不知打通了那里,温如玉嗓子眼儿一松,“咳恩——咳咳!”一阵咳,咳出来一小团酥饼。这下气通了,温如玉连喘几口大气。小花端着水给她:“快喝两口顺顺气!”温如玉接过来喝了几口,这才彻底舒适。
      玉玲珑见她终于缓过气来,也跟着松一口气道:“唉!吓死了,吓死了!没成想这酥饼也能害人。往后我便不让你再吃了!明天我让师父做些不干的点心来!”说着一推那点心盘子,一碟堆得高高的酥饼被推的落了满桌。“如玉不吃,玉当家,就都给我吃吧!如玉是小鸟儿的嗓子,该是吃细粮的!嘿嘿!”小花儿是个彻彻底底的馋猫儿嘴,见酥饼满桌子滚,连忙去捡。一边捡一边向玉玲珑讨食。李氏还是怕玉玲珑,闻言急得连连拽小花儿的衣袖。“玉当家,您多包涵,小花儿就是个小孩子脾性。家穷,叫我养的嘴老馋。呵呵,您别介意啊!”
      玉玲珑今日来的时候带了两盒酥饼并一些其他的果脯之类的零嘴,大部分都给了小花儿,只一碟酥饼给温如玉。吃东家的喝东家的,还有老多的工钱拿。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李氏也并不是太贪心的人,所以她这份活计一直做的比较小心翼翼。李氏怕小花儿的得寸进尺得罪玉玲珑,拦着小花儿,不让她去吃。最关键的,是她发现玉玲珑比较看重温如玉的手艺。这两天下来,大件的绣品,难绣的花样都是温如玉经的手。李氏深知她母女二人只能算一个工,怕被主家嫌弃就束着女儿。玉玲珑却也大方,“这有什么!都是孩子吗!小花儿喜欢,就都给她吃了吧!”
      “就这样吧!小玉你莫要送我了!过两日与你们带米糕来,南方的新米,好吃不沾牙。呵呵!走了啊!”玉玲珑挥挥手绢,摇曳生姿的携一身香风翩然而去。玉玲珑一走,李氏与温如玉皆是松一口气。小花儿大概是唯一希望她常来的人,因为她那层出不穷的点心零嘴。回到屋内,温如玉整整思绪,又开始绣花。几天前,温如玉让人给她爹捎口信,小二回来说,两家都没见着主家。小二也是机灵他除了告诉她后娘还告诉她家隔壁卖麻布的奶奶。至于他干爷那里,有位小郎君接待,自是转告了他。温如玉的爹爹是个货郎,挑着担子走街串巷,上山下乡,有时候也是一连几日不着家。温如玉依旧给了小二钱,让他帮忙每日跑一趟,直到遇见两家当家人。
      “咔呲,咔呲!”小花儿吃的津津有味,她娘与她对着坐,这会儿也开始嫌弃她吧唧个不停的嘴。李氏敲敲剪刀道:“王来花,你能不能不要吧唧嘴啊!你说说你啊!你跟人如玉比比,你都要没脸没皮了!”李氏一旦嘴碎起来,那是不放过任何人的。温如玉叫她烦了几日,如今轻易不敢与她找话讲!“没有啊!玉当家与我酥饼的时候说过,她家的酥饼不能久放。这几日天又干,放久了都不酥脆了!”说着又往嘴里塞一块。“娘,你说要不咱叫人送回家。叫哥哥他们吃点!”今日酥饼很多,饶是能吃的小花儿也不大能吃得下。她想着家里的哥哥姐姐,他娘却连忙摇头,道:“不能,不能。主家好心与你吃食,怎么能连吃带拿呢!再说了,就你爹那种人,他最讨厌跟那地方出来的人打交道。不能叫他知晓了!横竖赚了钱,咱买些好的糕点回去给他们!”小花儿听到她爹,就不在坚持。
      温如玉有些好奇:“怎么!李娘子来的时候没跟花儿她爹说一声?不会着急吧!”李娘子叹了口气,道:“我家那位是个死脑筋,他不喜烟花柳巷出来的人。他平日里走街串巷卖枣糕,都不去那边。这次啊!实在是主家给的工钱多!我横一横心,骗他说是给走脚的大胡商做活,这才来了。也是怕的很,若是叫他知晓了,还不知如何闹腾呢!唉!你说,怎么就有人这么固执呢?”温如玉叫她说笑了。“是挺固执的,不过人嘛,吃喝拉撒睡,都要钱。多攒些还能与儿女备些嫁妆。”“可不是嘛!我家大闺女年尾嫁人,婆家是咱柳河县一户读书人家。她上面有两个嫂嫂,都是出身高的,虽说我家是个种地的,但也不能叫人瞧扁了去。这不,我当家的就说与她一副银头面,好家伙,我娘俩个去拿银铺一打听,哎呦,可老贵了啊!三十多贯钱,啧啧!还有我那小儿子的媳妇,她是个商户,可家里有钱啊。说是要能给十匹江南的十匹丝绸,就能带着六台嫁妆嫁过来!”顿了顿,李氏又接着说:“可不是我家想要她嫁妆,我家小儿子读书读的可好了,若是将来能弄个官做做也可得!这当官铺路的不俱是钱财嘛!叫她嫁进来,可不白得一条财路。呵呵!就是我家当家苦,地里没什么收成,就要做些米糕来卖,卖一年米糕,都打不了一只簪子。每日做米糕也不挣几个钱,年节不好的时候做出来的米糕卖不出去,白搭老多白米和黄糖。你说我能干看着不管吗?”李氏估计憋久了,说起自家的私密事也不忌讳。就是苦了温如玉,听的一耳朵婚嫁之事。“是是是!李娘子也是煞费苦心,你们做的机敏些,再有半个月,这都完工了。横竖中间莫让他知晓了就行。来,喝茶,喝茶!”李氏也只是想找个人说说憋在心里的事,现如今如竹筒倒豆子般的说个干净,反倒是心不焦神不烦。于是接过茶润起喉咙,复又埋头理线绣花。
      温如玉避开李氏,防止她又碎碎念念。问小花儿:“你到底多大的肚皮,这马上要来午膳,一会儿,你还能吃的下吗?”“能啊!莫担心。”小花儿啃酥饼啃的嘴干舌燥的,一口气喝了半壶水。温如玉也是很佩服她这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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