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如玉》八戒的小靴子

5、烈酒醇香

　　温如玉一杯接一杯的喝，季老头也不劝她。这丫头千杯不醉，十来岁的时候偷喝他的酒，喝了两斤也只是有点眼花。叫她爹背回去，睡了两个时辰又活蹦乱跳的来偷他菜吃。许是喝的腻味了，温如玉扯了只鸡腿啃着，“你那酒不喝吗？不喝给我。说来，今天这酒比以往好喝啊！那香的，哎呀，我酒虫子爬爬的。”说着伸手去接。季老头握着酒杯躲开，说她:“这是我亲戚送我的，这些可都是上好的京酒，给你喝真是白瞎。你这，怎么回事啊？可是你那后娘又给你气受了！”温如玉狠狠啃了口鸡腿肉，道:“她那天不给我找茬子？”说着又喝了口酒“她一直想拿我换些钱财，之前说要把我许给她舅舅家，给她儿子换亲。现在又说要把我嫁给歪嘴瘸子，哼，估计歪嘴瘸子许了她不少彩礼。”“你爹看着呢！她不敢。”季老头安慰她。
　　其实她也不是很在意，因为她后娘永远嘴凶过心。“量她也没这胆量，就是想给我找不痛快。再说，还有我舅舅看着呢！”季老头抢了只鸡腿过来吃，“别指望你舅了，打我来就没见着过。”“你懂什么，我舅舅这叫神龙见尾不见首！”温如玉啃完了鸡腿，又斟满酒杯。举着酒杯对空敬一敬，道:“我舅舅是江湖人士，干的多是行侠仗义之事。我爹说了，他仇家多，轻易不来看我们，是怕给我们惹来麻烦。”“切！什么狗屁倒灶的侠士，还江湖人。就是个大混混头子，搁前朝，通通叫匪徒！”季老头奚落她。“谁说的！大侠，那是大侠！可惜我和哥哥没有学武的筋骨，要不然也去仗剑走江湖，岂不快哉！”温如玉对她那不知身在何处的舅舅很是推崇。她从小听她爹给她讲江湖事，长大后发现自己将来会被困在一个地方直到老死，就开始向往他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这酒真不错，不像以前那些软绵绵的没劲。哎呀！没了！我再去抱一坛来。”温如玉摇摇酒壶说。季老头捡只胡饼堵她嘴上，瞪着眼道:“吃饼，吃饼。别糟蹋我那小酒！”温如玉咬着胡饼翻个白眼，“啧！瞧你小气的！”说完趴在桌子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啃着胡饼。半响，问道:“唉？你家亲戚呢？”季老头看她一眼，没好气的说:“出门了！以后，没事少来这边。嗯，至少等人走了再来！”温如玉闻言坐直身子，不解的问:“为什么呀？哼！别跟我提什么男女大防，咱这里可不怎么不兴这个。”见她抱怨，就知道不跟她说清楚一点，这丫头怕是听不进去。于是季老头难得严肃着脸说话。“我是怕你过于孟浪吓着人家，我告诉你啊。我这远方侄儿，可是正儿八经的世家郎君。他的婚配哪怕是侍妾都是要出身的，寻常的富裕之家都是配不上。”温如玉早上被人诬陷想飞上枝头成凤凰，当时还气的伶牙俐齿的反驳。这会儿她干爷说的这般白，她竟也不生气了。“只有脑袋空空的大傻妞才要麻雀变凤凰呢！我才不是那等俗人！”“没，我看你就挺俗！”季老头笑话她。“你才俗呢！还老不休！”“嘿，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说，嘿嘿！干爷，我觉着你这两日好好梳洗打扮一番。那些个大小娘子都是爱俏的，你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吗！”“怎么越说越糊啊！喝多了吧你！你等着啊，我找人叫你爹领你回去。”
　　季老头不想听她调侃自己，决定给她送回去，要烦烦她亲爹去，他这认的爹不爱搭理。“干爷，干爷！我没喝多，你坐下，坐下！我跟你说个事，你别告诉别人！”温如玉把她干爷拽回来，强行给他按坐下。季老头叫她拽个踉跄，一把跌进椅子里，只好听她啰嗦。“干爷，从我爹到我舅，再到你。你们男人啊永远都不明白女儿家的心思，我也不指望你们能明白了！我呢，指着绣花手艺多挣些个钱，将来娶个柔柔弱弱的小娘子。也不需要多好看，也不讲究身段嫁妆什么的，就是要温柔小意就好，能会做一手好菜就更好了！嘿嘿！想想都美！”温如玉边说边想，到后面两眼放光，仿佛那温柔可人的小娘子就在眼前。季老头拿手在她眼前一晃，“哎哎哎！想啥呢！甚的小娘子，难道我一直以来认的不是个小闺女，而是小郎君？”
　　温如玉豪言壮语，直接将她干爷说愣了。“你就是喝多了！你娶什么，那是你哥的活。你就等着媒人上门提亲，找个老实汉子嫁了就行。不行，看你这醉的，赶紧叫你爹领回去。”季老头说着出门去叫人。温如玉见他走了，敲敲跑到他偏屋去。她记得这边这边是他藏酒的地方，今天她在厨房摸出来一壶，这会儿喝的上瘾了。“我才不回家呢！不给我喝，我给你偷偷喝光！”温如玉借着酒劲一使力，竟然推断了门栓。温如玉平时喝的都是低度浊酒，今天这壶酒可是高度的醇酒，大半壶叫她一人喝了，这会儿有点小迷糊。“嗯？这屋子什么时候收拾过了！这干净的，别说耗子怕是连只虫子都养不了了！哼，臭老头，自个睡的屋乱七八糟，放酒的地方倒是收拾的勤快。”说着到处翻找起来，一会撞到了座椅，一会儿又好像磕到了床柱。“咦？这什么时候放了张床了！这雕工，看来我干爷真是有钱人。嗯，看来王大爷家事有戏！”她扶着柱子站起来，想到王大爷跟人说的是，嘿嘿笑起来。“六十多岁的老先生配三十多岁的小娘子，嘿嘿，可以可以！说不得，明年我得长一辈呢！”
　　温如玉寻摸了一会儿，终于叫她在墙角的柜子上找到一坛酒。拍开泥封，一股醇香溢散开来，她伸手抱了一下，没抱起来。索性四下看看，在桌上拿了只茶碗过来舀。“啧，斯——好辣！这酒比刚才还带劲，敬一碗我干爷，祝他老人家鸳鸯双宿，明年得个大胖小子。敬一碗我舅舅，你老人家天南地北的飘荡，祝你身子骨硬朗啊！敬一碗陶姑姑，嘿嘿，叫你闺女攀高枝嫁个吝啬鬼。哈哈哈！好喝！好酒！”一时间，温如玉说书一般敬了所有她喜欢以及讨厌的人，很快这坛酒就见底了。“嗯？舀不上来了，嗯，我看看。”她趴在坛口，见里面露出个乌黑黑的坛底，剩下几口酒，索性抱起坛子一口气灌了下去。“呯”的一声，喝空的酒坛子被她撂在柜子上。温如玉抹抹嘴巴，摇摇晃晃出门去。路过屏风被屏风脚绊了一下，一个马趴摔下去，眼前一双乌靴，鞋底雪白。仔细看，那靴子面上蒙着一层“鲛纱”。还镶着绿豆大小的明珠。正午的阳光下，珠子璀璨夺目。温如玉一下被晃花了眼，伸手捂着双眼。嘴里念叨:“好亮，我的眼！瞎了瞎了！哇！干爷，我眼瞎了！你没事穿什么珠靴啊！你陪我眼睛！”
　　“瞎个屁！你给我站起来！”她干爷的声音远了点。“呵呵！你这一跤摔得不大好看！”说话的人明显不是她干爷，温如玉闻到淡淡的脂粉香。“玉人阁的‘清风佳人’，你不是干爷！”说着她睁开眼，抬头望去。来人背着光，温如玉被阳光再一刺，竟看不清他的脸。“哎呀！我的眼！”见她双眼紧闭，泪水顺着眼角直流，那人把着她的双臂把她架起来。待她站稳了脚，才放手退开几步。这时，他身后的季老头连忙上来揪着温如玉出去。“你这丫头，怎么什么地方都瞎闯。赶紧回家去，最近都不准再来了。回去回去！”温如玉眼睛疼，闭了一会儿总算能睁开了。“干爷，怪不得你要把酒藏起来，实在是太香了。你说京城怎么什么都好啊？点心好吃，衣服好看，酒也好喝。你说你，怎么舍得来咱这小地方啊！”“滚你屁事，你爹来了，赶紧回去。”“干爷干爷，刚才那是你远方侄儿吗！我都没看清他长啥样子，唉！估计我俩是无缘的，这都两次了，也没瞧清楚。”“嗨嗨，我都警告过你了啊！别打歪注意，你就是只小野猫，飞不上指头的，知道吗？老温，快，赶紧把你姑娘领回去。这丫头又偷喝酒，最近都别来了。看把我那好酒糟蹋的！”季老头见着温如玉她爹，忙不迭的把小丫头往他怀里一丢。
　　温如玉她爹扶好女儿，是又尴尬又生气。但是他向来嘴笨，只好背着昏昏欲睡的闺女回家去。季老头瞧他俩走了，想着随手关门，结果发现院子被拉到了，那还有院门来着。索性拔了几根竹竿，在门口位置扦了一排。“哼，臭丫头。”季老头哼哼唧唧，一转脸看见南宸王笑盈盈的看着他。大中午的，硬是让他起了一身白毛汗。“咳咳！小孩子家。王爷恕罪恕罪！我亲自去收拾，你放心，保证干干净净！”说着就要去给他收拾房间。南宸王拦下他，道:“不必劳烦季先生，横竖还有阿北呢！你也莫要担心，本王觉得这小丫头挺有趣。杀了多可惜，这边陲小镇蛮荒无趣，留着与你我斗个乐多好！”南宸王说的平平淡淡，季老头却是出了一身冷汗。仔细分辨他真不像是说假话，才一拱手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