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只有你》甜久

28、真相

　　他没回答，低头垂眸，就在我以为他要在这样清醒的时候吻我，忙撇开头。
　　没想到他只是把脸埋在了我的脖颈间。
　　温热又好似炽烫的气息打在上面，很痒、很麻。
　　许久也没人说话，他就这样拥着我，两人的状态很平和，但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我哑声道：“哥，你先起来。”
　　他蹭了蹭我的脖子，却没乖乖起身，我被压久了，有点难受，便动了动身体，想要移个位，他终于抬起了头。
　　“茵茵。”
　　“嗯。”
　　我注视着他的眸子，那里面印着我清晰的脸。
　　“我…不应该的，我们不该这样的…”音色颤抖，我听出了几丝痛苦。
　　他就像当初的自己。
　　可爱上一个人谁也无法控制。
　　“我懂的，我知道。”我明白，这样的想法有多折磨人。
　　别说是蒋青青了，她骂得一点也没错，我们俩就是不对的，这样怎么会是对的。
　　这是要遭世人唾弃啊。
　　“茵茵。”他抿了抿干燥的唇，“有个事情…我觉得不能再瞒着你了。”
　　“什么？”我迷茫，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
　　“我…”他眉间尽是犹豫，“我不是你哥哥。”
　　什么……
　　我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茫然又无助地望向他。
　　“不是我哥哥？”什么意思呢，他不是我哥哥？这个我看了二十年的男人，他不是我哥哥......
　　“我们俩不是双胞胎，我不是你哥哥……”
　　那双眸子我也明明看了二十年，如今怎么看不懂了。
　　这意思？
　　我瞬间失了神，喃喃道：“你不是我哥哥…你不是我哥哥又会是谁……”
　　我们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吗，我们那样亲密，高中前从来没有一天离开过对方，谁又能将你换走？
　　我看见了他心疼的目光流连在自己脸庞，接着凑过来蹭了蹭我的脸颊，毛茸茸的发丝触碰到我，我却失了知觉。
　　“文茵…”
　　这虽然是我期盼了很久的美梦，可当真到了这天，我却迷茫了。
　　他见我没反应，自顾自地细细道来。
　　——那年我们八岁。
　　八岁的文茵和文衍是一对双胞胎，却也是一对欢喜冤家，每天都能听见哥哥训斥妹妹不要老是跟着自己，让她不要总是做自己的小尾巴。
　　可妹妹不听，就喜欢缠着哥哥一起玩。
　　那天是寻常的一个下午，两人放了学，走在回家的路上。
　　文衍本来约好了要跟好哥们去玩，无奈身后跟着个固执的小屁虫，便想了个办法支开她。
　　他跟妹妹说：“你在楼下等我，我回去拿钱给你买好吃的，到时候你就自己去买东西，怎么样？”
　　文茵一听，高兴地合不拢嘴:”好呀好呀！”她好想吃上次同学们都在吃的那个饼干，可馋死她了，可是自己又没钱……
　　文茵乖乖地在楼下等着哥哥，文衍兴冲冲地跑上了楼。
　　打开门，里面没有人，爸妈大概是还在工作。
　　文衍在床尾的缝隙间偷藏了小金库，里面有整整二十元！拿出一块钱给妹妹买东西足以。
　　他本想拿了就走，谁知爸妈的房间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不感兴趣，但是发现爸妈在家有点慌张，里面突然传出了争执声，他好奇地走上前偷听。
　　“你把家里的钱借给了方钟，我们一家人还吃什么！”
　　这是方母的声音，方钟是文茵两人的大伯，时常向方爸借钱，而且还钱什么的，基本不可能。
　　“可我哥他…哎，实在是手头紧，我不给他难道要看着他们挨饿嘛！都是自家人……”
　　“他们挨饿？我们家就不挨饿吗！我们可还有两个孩子啊，文茵文衍难道不是你亲生的！”
　　“我们家不是还有点小钱吗，大哥说了，等过两年有钱了会还给我们的 。再说了，当初文衍……”
　　“方智！你又要提那件事吗！抚养文衍你当初可是没意见的，为什么每次我们吵架你都要拿他说事！”
　　方爸叹气，“我也不是想说他，你刚刚不是问我两孩子是不是亲生的嘛，我就一顺口……”
　　方母冷哼：“当初小敏带着文衍上门求助，你难道不是第一个要帮她的？现在吵架还有脸拿孩子出来说？你大哥他就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哪次还过钱了！啊？”
　　“我大哥…算了，别说我大哥了，文衍那事是我太冲动了，当初要是没收养文衍，现在你估计也不会老拿家里吃不上饭来骂我了。”
　　“方智！小敏抱着孩子来又不是说要给我们，只是养几天而已，谁能想到她就那样走了？再说了，文衍那么聪明懂事，就算收养到现在，家里经济紧张我也是不后悔的！”
　　“唉，可你不老说…”
　　“你要是不借钱给方钟，我会骂你？”
　　“哎行了行了，借都借了还能怎么办，我下次不借了不借了。”
　　“下次下次，上一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
　　文衍听着两人的争吵声丢了魂，慢慢踱步到楼梯间，脑海里回响的全部都是那句话。
　　“文衍是收养的，是收养的，收养的……”
　　我不是爸妈亲生的？爸妈是我的养父母？文茵…不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八岁的他大脑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消息，走到楼梯口了还呆呆看着水泥地 。
　　文茵已经在楼下等了他大半天，都忍不住想亲自上去看看了，但是又想起哥哥的叮嘱，怕他不给自己钱，还是乖乖等着。
　　许久，见到人终于下了楼，兴高采烈地跑了过去。
　　“哥哥！”文茵看着丢了魂的哥哥，完全搞不懂他又怎么了，“钱呢，拿了吗？”
　　他没回复，只是呆呆盯着眼前的妹妹，这个爸妈从小就说是自己的双胞胎的妹妹，说自己是哥哥，一定要跟妹妹好好的，保护妹妹。
　　她很活泼，很可爱，很爱粘着自己。
　　虽然有时候自己很烦她，可是他依然是喜欢这个妹妹的。
　　现在却告诉他，自己没了妹妹，没了爸妈，什么都没有……
　　他只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哥哥！”文茵嘟嘴，挽着他的手，吵着要去小卖部买饼干。
　　文衍已经没了出去玩的心思，也不管好哥们有没有在巷子里等着自己，只任由妹妹将自己拖去了小区的小卖部……
　　后来的一切文茵都知道，知道哥哥从那天起突然变了个人，变得不怎么爱出去玩了，变的不再总让妹妹离他远点，变得更加听话懂事了。
　　大家都以为他长大了，方母很欣慰，方爸也经常称赞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好好报答这对收留自己的夫妻，还有这个活泼可爱的妹妹。
　　——
　　“哥…”我突然有些心疼他，那样小的年纪，那时候自己还什么都不懂呢，无忧无虑地，一天到晚就知道缠着他跟自己玩，完全没想到他的小脑袋装了那么多爆炸性信息。
　　我们俩现在已经并排坐在床沿，我把头靠在他肩窝，依偎在他身边，接受着这几天来冲击到的消息。
　　“小敏…是小敏阿姨吗？”
　　小敏阿姨是妈妈的好友，自从他们有记忆以来，每年的十月三号都要去县城后面的一处山上扫墓，妈妈说那是小敏阿姨的墓，生前跟她的关系很好，也是我们很重要的一个亲人。大家都得记住她，每年不能忘记去扫墓。
　　直到现在，我和哥哥都会在这一天去山上给她扫墓。
　　没想到，她竟然是哥哥的生母……
　　“嗯。”他轻轻回复我，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应该是早就想到了这个。
　　“我们…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我喃喃道，脑子还在处理这些信息。
　　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蓦地抬起头，面对着他。
　　“哥…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没回答，我便继续道：“就算以前不告诉我，那天…去年再怎么说也应该跟我讲了啊！”
　　“文茵…”
　　我的鼻子又开始泛酸，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觉得自己白白挨了好几年的心理折磨。
　　“你是不是看我这样，这样每天活在愧疚的世界难以释怀……这样看我陷在痛苦的自我厌弃中很好玩是吗！”
　　他抬头，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摇头，：“没有…我没有这样想……”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掩面啜泣，不断拍打着他结实的胸膛，“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我是不是个变态，我居然喜欢上了自己的亲生哥哥！”
　　他激动地拉住我的手臂，我被他染上水雾的眸子骇住，眼泪继续落下。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这几年我最痛苦的就是想你。
　　“我每天反复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这样惊世骇俗的想法绝对不能有！”虽然还是无法欺骗自己。
　　“茵茵，对不起，对不起……”
　　我被他抱在怀里，后脑勺有只大掌托着，腰也被他禁锢着，我放弃了无谓挣扎，在她怀里低声啜泣。
　　“我真的差点要崩溃了，你知不知道……”有时候闪过一丝去医院找心理医生的念头，可又怕秘密公之于众。
　　他在我耳边一遍一遍反复道歉，我脖子里有什么液体滴落了进去，他还在继续。
　　“我是个混蛋，对不起文茵…”
　　“我真不是个东西…”
　　“我对不起文茵…对不起爸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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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说开了，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