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只有你》甜久

12、回校

　　他去屋子里倒了一杯水，杯子不大，很干净，但看着年份久远，应该用了很久。
　　我没想太多，接过来一口就喝掉一杯，舒服地哇了一声，惹得他笑出了声。
　　“衍哥！这里不太行啊，你过来帮我看看！”
　　我闻声望过去，是一个看着比我还小的男生，正蹲在地上，两只眼睛盯着一辆车的轮胎，黑黢黢的手里拿着螺丝刀。
　　哥哥帮我把水杯放进去后嘱咐我在一边休息，便走去了男生的所在地蹲下来查看。
　　隔得远，我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不过就算听见了我也应该是听不懂的。
　　我选的专业是法律，跟哥哥现在的工作完全搭不上边。
　　他现在修车看起来得心应手，而且有一定的能力，因为我已经听见好几个员工叫他“衍哥”了。包括一些年纪比他大的。
　　店铺很大，是好几间连在一起的，不过我环视一圈都没有很干净的地方能下脚。里面倒是有一间休息室和一间办公室，我便好奇地进去瞧了几眼。
　　休息室现在没人，我看见了哥哥的外套挂在柜子上，那还是我给他买的。
　　其他也没发现有什么新鲜的，我便走到另一间写着“办公室”的地方。
　　有一个小窗户开着，不用特意进去就可以看见里面的光景。
　　是那个女人！哥哥第一次带回家的女人！
　　说不震惊是假的，原来他们每天都可以这样近距离地相处吗？
　　她在埋头写着什么，没发现我这个不速之客，这才让我有机会好好打量她。
　　上次没仔细看，我现在发现她长得很好看，跟我不是同一个类型。
　　若是按照我那些同学的话来说，我就是高冷的，温和的，不爱说话又文静的女生。
　　这个女人看着属于美艳类型，打扮穿着尽显时尚成熟，年龄如果没猜错，起码有三十了。
　　不过人家长得好看，谁又会在意她有多大呢？
　　我的危机感顿时生了起来，脑海不断乱想着他和我哥哥的关系。
　　不对，我初中和小学的时候，来过这家店，明明老板是一个中年大叔，怎么现在变成这个女人了吗？
　　但如果不是，她又为什么会坐在办公室？
　　很快我的思绪便被哥哥打断。
　　“茵茵!”
　　我连忙回头，那女人也抬起头看到了我，一时间我有些慌张。
　　“怎么了？”
　　哥哥手里拿着一个杯子正在喝水，是我哥哥喝过的那个。
　　他还没回答我，那女人走了出来，笑颜对着我，“这位，是文衍的妹妹吧？”
　　文衍？她怎么叫地这样亲密？
　　没回答她，即使我不想做一个没礼貌的人。
　　哥哥却微笑着点头：“嗯。”
　　我有点郁闷。
　　那女人看了看手上戴着的表，我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但款式跟我在轩轩妈妈手上见到的那只很像。
　　“到饭点了，我们一起去吃个饭吧？”她笑得越发有魅力，我的心是越发冷。
　　“听说你妹妹考上了d大，很厉害啊，今天就当作庆祝了怎么样，我请客！”这话是对我哥哥说的。
　　我看哥哥在考虑，我抿了抿唇。明明不应该对她生出这莫名的敌意，毕竟他万一跟我哥也没什么关系呢？
　　可是上次又被带到我们的小家来，我很难有好感。
　　“茵茵？”
　　我懂了，哥哥的意思是问我要不要去。
　　还用说吗，我自然是不想去的，但拒绝的话到嘴边，我无法开口。
　　毕竟，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更何况这个“笑脸人”也从未对我做什么。
　　迟疑着，我脑子想的是不要去，身体却难为情地点点头。
　　哎，无法拒绝的性格真是不太好。
　　我听哥哥称呼她为周经理，所以这也就间接证明他俩是没有关系的吧？
　　周经理开车带我们去了县城中心的一家大饭店，我开始不好意思了，觉得真是太让她破费了，我们明明也没什么关系。
　　一路上的风景都是我所熟悉的。
　　我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看了它们十八年，哪条街有几条狗我都知道。
　　只是待我上了高中，便再也没有闲心跑出来瞎逛瞎玩。
　　哥哥就坐在我身边，等看完风景转头的时候我发现他正看着我，见我回过头，他有些惊慌地撇开脸。
　　我有那么吓人吗？
　　午饭在这么一个豪华的地方吃，当然很丰盛很很美味，我也吃得挺开心。
　　周经理与我们边吃边聊，这种情况了我是不能再不理人，她问什么我就答什么，而且也都是些日常小事，没有什么是我回答不上来的。
　　一顿饭吃下来还是比较愉快。
　　回去也是她送我们。
　　哥哥下午还要继续工作，于是先去了店里。周经理本想把我送回家的，但我想在这里陪陪哥哥，就没让她送我。
　　玩着手机，坐在休息室门口，看着哥哥忙上忙下。
　　不知道是一直都这么忙还是我来得巧，在这里的几个小时就没看见他有几分钟是休息的。
　　这辆车修好那辆又来了，好不容易没有要修的车，又有其它员工来向他请教问题。
　　看来看去就一个字，忙！
　　如果在我高中的时候也是这么忙，那每周提早下班回来给我做饭他得多辛苦？
　　等他完全有休息的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半，马上就可以下班了。
　　“怎么一直坐在这里，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他走进来喝水，结实的手臂拿着杯子一饮而尽，喉咙快速滚动，一串小水珠随着动作滑落下来。
　　我突然想起上个月在他的床上醒来看见的喉结，也是这么性感迷人。
　　“怎么了？一直看着我做什么”他笑着默默我的发顶，随后好像想起什么，拿起桌子上的一张手帕擦起了手。
　　“我手有点脏，你等下回去得洗头了。”
　　我笑笑，“没事。”
　　再脏也是我的哥哥。
　　回到家我让哥哥去沐浴，今晚就让我来下厨。
　　实在是不想让他回家休息也那么忙碌。
　　我从父母去世后就学会了做饭，但由于被哥哥宠着，平时做饭的次数不多，炒菜的技术也没他好，所以只能说勉强能入口。
　　好在他也没嫌弃，笑着说我很乖，真的长大了。
　　又来了，我们难道不是一样的年纪吗？
　　吃饭的时候收到了班主任，应该说是高中班主任的信息，他问我明天有没有空，来学校一趟。
　　“怎么了老师？”
　　“哦是这样子的。我们学校明天举行开学典礼，你这不是成绩优异还是全省第二嘛，学校呢就想让你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给同学们讲两句话，鼓励鼓励他们。”
　　这倒也没什么问题，主要是我也不忙，于是便答应了。
　　“好好好，那明天八点，我准时去校门口接你!”
　　“好的。”
　　发完信息，哥哥问我怎么了，我如实回答。他低头继续吃饭，没说什么，但看着好像有些心事。
　　“哥，你明天有没有空？”
　　他疑惑，“怎么了？”
　　我咬咬唇，看着他清澈的眸子，“我想明天你要是有空的话，带你去我们学校逛逛。”
　　一中很大，虽然他以前来过，但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没好好逛。而且 他没上高中，这肯定是他心里最大的遗憾，也是我这一生最为遗憾的事，
　　“好。”
　　我见他许久没讲话，以为这事没戏了，想不到结局是这样的，兴奋得不行，一直到晚上躺在小床上，还想着明天应该先带他去哪里，再带他去哪里。
　　一夜好眠。
　　早上去学校刚好碰到往校门口走来的班主任，我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老师！”
　　他脸上仍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带着我们走去了操场。
　　“这是今天早上要念的稿子，等会儿你直接去上面坐着念就可以了。”
　　他递给我一张A四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心灵鸡汤，看得我直想笑。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给同学们灌输鸡汤。
　　操场上人很多，座无虚席，都穿着统一的校服，很整齐。我突然想起考完试就被自己扔到衣柜角落的校服，穿了三年，还是那么新，那么整洁。
　　哥哥跟着班主任站到了主席台旁边，台上还有几个领导坐着，一时间我还蛮紧张。
　　“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
　　老套的开场词，老套的演讲稿，唯一有新鲜感的只有每年上台演讲的这个毕业生。
　　我坐在主席台上，看着下面无数个青春懵懂的脸庞，虽然我也比他们大不了多少。
　　嘴上强装淡定地念着词，心里思绪万分。
　　台下的学生有认真听的，有开小差的，也有跟朋友聊天的，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我所熟悉的场景。
　　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学校里的每一个角落我都知道，每一片场地都有我的足迹，都有我的回忆。
　　但却没有哥哥的回忆。
　　我心里又开始泛酸，搜寻着他的身影，最终在角落里看着仰望着自己的他。视线交汇，他微笑看我，那样专注鼓励的眼神，我受之有愧。
　　如果当初哥哥能有机会上学，现在坐在这里的一定是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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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后悔吗？”
　　我们漫步在校园的操场，这个点学生们都在上课，四周空旷无人，没有人打扰他们。
　　“后悔什么？”
　　我撇头看他，明明他知道我在说什么，装什么傻。
　　“如果当初你变成我，现在还会是怎样？”
　　他叹气，“别说傻话，没有那么多如果。”
　　可我还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哪一瞬间觉得我这个妹妹是个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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