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珍似宝》长安西街

22、抉择

　　七月一日，津市博览在各方的翘首以盼中会正式开幕，各类展馆前门庭若市。
　　山雀岗所在的平安街更是人声鼎沸，不到九点开馆就发生了交通拥堵，道路两旁尽是气球和横幅，人们带着相机、自拍杆，挥着彩旗成群结队地来到新落成的展馆，食物和鲜花的香气四处飘散，半个津市仿佛都沸腾了。
　　然而，隔着两个区的市人民法院，空气正像固体般凝滞。
　　法官在这沉重的空气中念完了一审判决，随后离席。
　　观众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委托代理泄愤地把材料摔在地上，张家栋笑出了一嘴黄牙。
　　冯志仁坐在原告席，气得面色青白，浑身发抖。
　　陆家珍则平静地坐在他的对面，她脸上没有获胜的喜悦，甚至没有表情，唯有一双眼睛阴沉沉地盯着对面的人。
　　我们没完，她想。

　　第三医院。
　　张家栋的一堆狐朋狗友堵在ICU的门口，举着锅碗，拿着筷子勺子一顿猛敲，冯志仁颤着一双青筋满布的手去阻拦，他们也不推搡，只是手上片刻不停，横竖就是不让人耳边安生。
　　要说危险算不上，但各个长得膘肥体壮，医护也不敢上前，只赶紧叫了保安上来，保安好说歹说，最后闹到要报警，这些人才嘴里骂骂咧咧地走。
　　冯志仁简直被他们气出一汪老泪，正扶着墙换气，忽然兜里手机响了，又把他吓得一哆嗦，摸索了一会接起来，里面传来陆家珍的声音。
　　“庭审完了，你以为这就结束了？要是还想不清楚，这样的事以后要多少有多少。”陆家珍说完，不打算听他啰嗦些没用的废话，利索挂断通话。
　　恶心人的事做多了，她简直都有些麻木，但麻木归麻木，陆建明的事她一定要清楚，否则她枉为人子，更白活了这二十几年。

　　一周后，津市博览会圆满落幕，这次展会好评如潮，算是大获成功，其中历史展馆因为建筑新颖、展品不俗，这几天更是客流量激增，热度不断上升。
　　然而分公司大楼内，钟越和燕池羽来不及享受胜利的喜悦，就要开始执行下一阶段的企划，如果等到积累的热度冷却，后续的项目无法推进，他们就前功尽弃了。
　　两人这几天加班加到怀疑人生，四目相对，眼下尽是青影，所幸基本都已经敲定，只需要确定几个细节就可以正式开始。
　　钟越喝空了杯里的咖啡，抬眼正好看到燕池羽正咧开嘴，打哈欠打得五官移位，顿时好笑道：“有那么困？”
　　“是啊，”燕池羽揉揉眼睛，“我从展览开始就没有睡过好觉。”
　　“那你先回去，”钟越把资料摆齐，道：“反正没剩多少，我整理好直接发给各部。”
　　燕池羽实在是已经困得神志不清，闻言恨不得给他越姐磕一个响头，晃晃悠悠地先撤退了。
　　钟越独自挑灯鏖战，天蒙蒙亮的时候总算大功告成，点下发送后长长地舒了个懒腰，站起来打算去洗个脸。
　　燕池羽的分公司总面积小，没有给办公室设独立卫浴，两人平常都是去尽头的公共卫生间，钟越过去的时候发现清洁工居然都已经上班了。
　　清洁工带着口罩和手套，正拿着抹布擦洗手台的镜子。
　　然而她没有留意过时间，不知道这个清洁工比正常上班时间早了至少两个小时，也没注意到他不同以往的老态和不正常的紧绷。
　　钟越饶过她，打开水龙头，正要俯身，忽然呼吸一滞。
　　一直萦绕在心头的违和感突然清晰起来——一个工作久了的清洁工就算换了身行头，清洁用具往往都是灰扑扑的。
　　但他的手套和抹布都太干净了，几乎都是全新的！
　　电光火石之间，后方的人向她袭来，那人手上拿着一块湿毛巾，目标是她的口鼻。
　　凭借一秒的先机和Alpha对危险的直觉让钟越躲过这一击，她侧身擒拿，几下将清洁工制服，一手按住他的双手，一手压着他的后颈，厉声道：“你是谁！”
　　清洁工没有回答，办公楼内安静得诡异。
　　钟越正要语音控制手机报警，清洁工的一只手突然从她的控制中挣脱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再次压制住对方，就被一只喷瓶猝不及防地迎面按下了喷头。
　　陌生的药剂气味盈满鼻腔，钟越的意识逐渐涣散，向后倒去。
　　清洁工迅速将她套上黑色的塑料袋，搬上了推车，大楼内晨光熹微，所有人尚在上班的路上，这一幕无人知晓。

　　清晨七点，手机闹钟不要命地响了一通，把陆家珍吓得一个激灵，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她把闹钟关闭，又疲惫地倒了回去，昨天钟越发消息说可能要忙一晚上，让她早点睡。然而习惯了和钟越两个人挨挨挤挤，自己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直到凌晨才勉强入眠。
　　没时间赖床，她今天要见一个重要的人，不能迟到。只得强忍着困意去洗漱换衣服，正要穿鞋出门，突然手机铃声一响，有人发了条短信进来，陆家珍以为是话费通知，不耐烦地啧了声，不想管它，但心里莫名的焦躁，让她不由自主地划开锁屏，低头看了一眼。
　　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图片加载的缓慢，当画面完整地呈现在眼前时，陆家珍顿时脑中一片空白，浑身的血都冷了。
　　钟越趴在一个暗红色的吧台上，双眼紧闭，旁边站着一个人，整个隐没在黑暗里，只能看清大致的轮廓。
　　一声嗡鸣，又一条短信传送进来，陆家珍全靠肌肉记忆，机械地点开。
　　“东宁街72号，你自己来。别报警，你知道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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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家珍:我的老婆呢?我放在这那么大一个老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