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暮寄》陌染十

5、第四章

　　提醒江暮已经快要6点的，不是手机上的时钟，也不是江朝那一声“出来吃晚饭。”的呼唤，反而，是江暮自己的生物钟告诉自己，她饿了。
　　回到家的江暮，心跳如鼓，整个人埋进了被子，冷静了一会儿后，江暮摇了摇头，就站起身，毅然决然的打开了自己的作业本，高二的学习相当的已经开始紧张了，本以为中考完了可以稍微放松一个阶段，却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更加紧张的学习生活，虽然江暮的学习天赋不高，好在江朝却的确是个一等一的优等生，这些年来，在江朝的辅导下，江暮的成绩在班上也算上前五不会掉的。有的时候打垮你的，不一定是生活中那些无法说出口的心事，而是迷茫不定的明天，和岌岌可危的现在。
　　不知道是隔音非常好的缘故，还是江朝走出门时刻意放轻了脚步，江暮并不知道江朝出了门，一门心思沉浸在了学习当中，偶尔有不太会的奥数题目，也只是选择性跳过，以最快的效率做完了自己的语文英语以及生物作业，至于数理化嘛，江暮只能老老实实等着江朝在吃完晚饭之后写完再找江朝请教了。于是，习惯了写完这三项作业就去吃饭的江暮却发现，此时的家里安静的吓人，虽然江暮的房间在二楼，但也不应该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才对，而且这个点，江朝应该早早就该叫自己吃饭了，江暮推开门，走下楼梯，一间一间的房门推开，到处找不到江朝的身影，难道，哥哥生气了？江暮如是想到，江暮从来没想过江朝有一天会和自己生气，也没有想过未来某一天江朝会离开自己，她不敢想，江朝是她的唯一啊。
　　呜咽的声音慢慢从嗓子里溢出，等江暮回过头发现，眼眶里噙满了透明的泪水，抬起头，江暮试着让眼泪不要留下来，她从记事起到如今的16岁，从来没有离开过江朝，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他们的生命就被绑定在了一起，她这是一次发现，原来江朝真的有可能有一天会突然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江暮定了定心神，她自然知道江朝不会不回来，但是江朝去哪儿呢，可能他生气了吧，从来他离开我都会和我说一声，从来都不会在这个点丢下我一个人在家里吃饭的江朝，去哪儿了呢？
　　江暮眼里的落寞深似不见底的黑洞，她打开冰箱，嗯，今天是她一时激动，可能惹得她生气了吧，那自己做一点好吃的，等他回来是不是就可以原谅她了呢。
　　江暮仔细的看了一遍，冰箱里似乎也没有什么了，两三颗鸡蛋，和一些前两天包好的玉米猪肉馅水饺，江暮想了想，不如，就自己煮一次水饺！上次看江朝煮水饺的样子，也是简单的很，就是直接放点水，然后煮的差不多就行，江暮想着就从冰箱里拿出了水饺，然后想了一下放了一些自来水倒进锅里，嗯，然后好像是开火，倒饺子…
　　正在江暮打算把饺子倒进去的时候，门口咔哒一声响，“砰——”门开了，江暮放下手中的饺子，急急忙忙跑过去，想向江朝解释，一回头，却发现江朝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有些懵的看着急急跑来的江暮，“暮暮，我买了些你喜欢吃的零食，嗯，还有这个小时候你最喜欢吃的小学门口弄堂的酱汁排骨，我都给你买回来了，等急了吧？哥这就给你做饭。”江朝换好鞋，淡淡的嗓音里透着一丝讨好的意味，然后把那一大袋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江暮却红了眼眶，这里的房子，是前几年江朝确定了专业以后，父母专门在大学城这附近买的房子，交通便利，最主要是上学方便，而当初小学离老宅很近，离这里却是十公里左右的路程，就算打车也要半个小时，而江朝却以为她生气了，不知道怎么哄妹妹，竟然跑这么远，就为了买那么两块小时候她最爱的酱汁排骨，江暮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看着江朝宽厚的背影，眼眸幽深。
　　江朝走向灶台，却发现快要煮开的水，和一旁准备下锅的饺子，江朝想了想，“是哥哥回来晚了，不过暮暮，以后你可千万别进厨房了，万一…”江朝话还没有说完，一双温温软软的小手就从背后抱住了他，江朝蓦地一愣，后面的小人却笑意满满，“谢谢哥，哥你最好了！”江暮欢快的语气，让江朝放下了心里的那一丝涟漪，回握住江暮的小手“乖，哥先给你煮饺子，一会儿就好，你先去看会儿电视。”江暮感受着江朝的温柔，在江朝看不见的地方，噙着一抹苦涩的笑容，啊，自己是有多坏，用着妹妹的身份满足着自己龌龊的想法，有时候江暮多想江朝不是自己的亲哥哥啊，可是从记事起他们就在一起啊，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是亲兄妹呢？父母的态度对他们从来都是不偏不倚，也常年不在家，江暮心想，也许未来的某一天，自己能放下心里的执念，能够大方的向着自己最爱的哥哥，介绍最好的朋友，让哥哥娶到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嫂子，而不是自己这样样样不行，还整天粘人的笨蛋吧。江暮抽出了自己的手，嘴角弯出一个最完美的笑容，“那哥你就快点！我要饿死啦！”江朝回身摸了摸自家妹妹的小脑袋，“去吧。”江暮乖巧的回过身，看似乖乖的走到了沙发上，却不自觉地回想着。
　　呐，江朝，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和我说话时，眼里那溺死人的温柔，每次都让我无法自拔，你知不知道，你无数次对我包容的样子，都让我深陷其中，你唤我暮暮嘴角带笑的样子，都让我此生难忘，我是有多那么幸运，这辈子能有幸当你的妹妹，我又是有多么不幸，这辈子只能做你的妹妹。
　　江暮眼神平静地看着电视上热播的电视剧，无喜无悲，记得以前的江朝似乎总喜欢和自己抢电视，自从那一次过后，越来越温柔，越来越成熟，同时承担的，也越来越多，父母越来越少的归家，江朝似乎不知不觉间就学会了一样又一样的菜式，家务活也是越来越熟练，都说女生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可似乎到了江家，却是江朝把江暮宠上了天，他有多宠这个妹妹，他自己也在无形之中受了多少的委屈，有些是江暮看得到，感觉得到的，有些，是江暮不知道，江朝也不愿让她知道的。江暮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江朝的呵护下成长，这性子宠的越发的傲慢倔强，呵护成了一个人人羡慕的小公主，江朝越宠，认识江暮的人越羡慕，可江暮也陷得越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的哥哥再也不是那么一个活泼搞怪的坏小子，转眼间就成了一个宠妹的翩翩少年，不知道是江暮值得拥有这些，还是江朝早已了然了起了那些心思呢
　　江暮在沙发上乖巧的看着电视，思绪却不知道飘向了未来的哪一天，唯有那一声“暮暮”将她从遥远的未来拉回，她见到的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少年微微偏头一笑，摄人心魂的样子。“暮暮，过来，吃饭了。”温温淡淡的声音却比冬日的太阳还要温暖，江暮嘴角弯弯，“来了，阿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