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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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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只见宋楠拎起绳子,将玉佩垂悬在半空。
向齐掌柜要了块未出售的玉佩,两块玉佩轻轻相叩击,同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众人两眼微嗔,皆惊疑。
二者声音并不同,而是各有千秋。
一声清悠高远,绵延不息,宛若笛鸣穿过竹林,含着分锐气。
而另一声醇厚和煦,较为短促,犹如波涛拍岸,涟漪起伏,稍纵即逝,未有凛冽之势。
矛盾却不违和,反倒杂糅成异味风采。
令人如痴似醉。
“美妙之音,美妙之音啊!”
许多人都不曾想到,两块玉佩相互敲击竟然能发出如此动人的声音。
宋楠微笑着将明玉轩的玉佩放好。
把宣觉文的那块玉佩放在手心。
一入手,她就感觉到一阵细腻、清凉、紧致,带有玻璃的质感。
在阳光下,莹润光泽完美的体现出来。
她两指轻捏玉佩,完全放在日光之中照耀。
突然,一丝清凉从玉佩中流入手指,清清凉凉的格外舒适。
她鬼使神差地喊人拿来一块软巾,仔细地擦拭玉身。
周围人见了,有人想出声阻止,被宣觉文拦下。
“他这是在干什么?如此珍贵的玉佩,怎么还用布巾擦拭,擦坏了可如何是好啊?”
“就是啊。”
没人拦住方莺莺,她听众人议论,自以为抓住了宋楠的过错,连忙开口:
“你可小心些,别把宣老的玉佩擦坏了。这鉴别玉石也没说要用布巾擦拭呀,你到底在做什么?!”
毫不客气的质疑,宋楠只是笑了笑,头也没抬。
方莺莺深觉她这是在故意无视她,气不打一处来:
“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真是高傲无礼。”
宋楠还没说话,就听到响起宣觉文的声音,这位和蔼的老者似乎有些不悦了。
“这位女娘,宋小友需要安静,不能被打扰,你声音有些大了。”
请你闭嘴的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这么明显的训斥,引得众人又纷纷看向方莺莺,眼神略带指责不满。
方莺莺羞愤难当,头又低下不敢抬起,恨不得立马离开。
可没看到结果,她又不甘。
凭什么这个罪犯不但敢正大光明地站在阳光下,还受到这么多人的专注。
就连邑他也……
她看向身边的男子,不知何时,公乘邑走到了宋楠的身后,眼里都是他。
方莺莺满心的苦楚猛然生起无限的怨怼。
悄悄抬起的双眼望向宋楠,不甘的厌恶扭曲她俏丽的五官。
而宋楠则全心投入在手中的玉佩上。
“竟然……”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经过擦拭的玉佩愈发温润晶莹,在阳光的映照下,乳白的玉佩仿若置身于幽深地洞窟之中,经过千万年雨水的洗礼,不断地生长又消磨,消磨又生长,逐渐被赋予了生命。
直至某一日,在它的身旁破土而出了株鲜红的花,红似血,灿烂得摄人心神。
“这花好像是……曼珠沙华?”
宋楠认出那花好像是彼岸花,传说盛开在三途河边的接引之花。
一息过后,潋滟绽放的曼珠沙华顷刻间凋零枯败,从花开始凋落,而后就是花茎,最后连地下的根须也化作灰烬。一寸一寸,一丝一丝消失在尘世间。
而玉石就这么静静地立在一旁。
猛然,画面消失。
玉石不见了,溶洞也不见踪影。
眼前的玉佩恢复了寻常。
一切都如梦似幻。
宋楠惊异地看向宣觉文:
“先生,您……”
她只是简单的喊了句,并未说完全。
可宣觉文却眼角带笑,似明白她的惊讶,点了点头。
宋楠又仔细观察玉佩,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上半身前倾,几乎就要贴在玉佩上。
她不断变幻角度。
越看越震惊。
刚刚的那些画面,竟然都是匠人雕刻在玉佩上的。
每根线条,每寸轮廓都万分的清晰。
神迹啊。
宋楠久久无法说话。
她的一动不动,把其他人等得心慌。
“宋公子是怎么了?怎么不动了?”
“难不成魔怔啦?”
“要不要去喊喊他啊?看得到底怎么样啊?”
宣觉文笑眯眯地捋了捋胡须:
“小友可有决断了?”
在一片细碎议论中,他声音穿过杂音,惊醒宋楠。
“无价之宝!”
宋楠猛然觉得手中的玉佩就是烫手山芋,这么贵重她可拿不住。
“这块玉是山子还是籽玉,我有些拿捏不住。”
山子,多为从矿山露头或掌子面上开采的原生矿石,又称山玉,碴子玉、“宝盖玉”。
籽玉,大多指的是山料落水,经过水流的搬运和冲刷来到下游河床,上千年的河水冲刷,使之变得细腻晶莹、如凝如脂,成为了籽料。
在玉石界,籽玉比山子要难得。
本来她觉得是籽玉,可见了刻在上面的画,又有些拿捏不住了。
山料的特点是块度大小不一,良莠不齐,一般技艺高超的匠人会利用山料参差不齐的特点,将它们雕刻成独特的形状画面。
刚才宋楠仔细观察玉佩发现,雕刻的洞窟背景中,有几条裂绺,是自然形成的。
因为极其细小,不在阳光中,不在特定的角度,还真看不出来。
宣觉文没有给出确切的回答,只是笑得十分开怀:
“你觉得这玉佩的材质还重要吗?”
宋楠摇头。
在她看来,这玉佩的价值所在不在质量而是里面的工艺智慧。
“这是一块生命之玉。”
宣觉文对她的回答有些吃惊:
“你的感悟很深。”
他不由喟叹,
“你是第二个见了我这玉佩之后,说出‘生命’一词的人。”
宣觉文专注地盯着宋楠看,差点都快把宋楠看得不好意思了。
“你可喜欢?”
他问这玉。
宋楠心中滑过一个大胆的猜想,难道?不会吧。
“很惊艳,也十分让我钦佩。”
她没说喜不喜欢。
可她的回答愈加令宣觉文满意。
他一脸的欣慰:
“好,我知道了。”
宋楠把玉佩还给他,他接过,没戴反而装进了衣袖。
原来不是要送给她。
宋楠为自己的猜想感到羞耻。
宣觉文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但不戳破地笑。
“宣某醉心研究玉石数十载,结友无数,却知己难觅。”
他郑重地说,
“而今,能遇宋小友这般伯乐,实之吾幸,故三日后特为小友设赏玉宴三日,来者皆客,以庆此缘。”
宋楠还在茫然,就听周围人齐声欢呼。
因为宣觉文的赏玉宴有不成文的规定,只要参宴者携玉石,皆可让他帮忙鉴别。
他的“来者皆客”更是说明这次的宴会无门槛,只要你愿意去,都可以被接纳。
往届都要挤破脑袋抢入宴帖,这次都可白嫖,怎能不让大家欢欣雀跃。
“届时小友务必到场。”
宋楠委屈,看着笑得一脸褶子的宣觉文,腹诽,这不是拿他当劳苦劳动力吗。
不过,此次的宴会,搞好了,可能就是打瞌睡送来的那个枕头。
她寂寂无名,若想经商,必须打出名声。
借此赏玉宴,起码晋县的玩玉圈会冒出她宋楠这号人。
有机会,还得营销,她得加快脚步了。
只是,她还是缺启动资金呀。
这可不是几十两白银就能解决的。
待众人散去,齐掌柜的冲着宋楠连连致谢。
还命人准备了一份厚礼相赠。
宋楠缺钱但是这礼她还真不能收。
她还在纠结怎么跟齐掌柜说明自己的身份,就在他们互相拉扯的时候,“援兵”姗姗来迟。
“呼哧呼哧。”
明正气喘吁吁地跑进店铺,身后就跟着几位随从。
他们一进门,看着空荡荡的店铺,明正脑袋嗡嗡巨响。
没有一位客人,难道!
“宣、宣老呢?”
他恍惚地询问齐掌柜,还没等到回答,声音骤升,“人都去哪里啦!”
三步并两步,他走到齐掌柜面前,眼神死死盯着。
语气急促还带着几分希冀:
“我没来迟对吧?”
齐掌柜被自家东家的眼神盯得赶忙将礼盒塞到宋楠怀里,去汇报情况,安抚明正的情绪。
“宣觉文先生和占公子都离开了。”
“那块玉佩是?”
齐掌柜被问倒了,他迟疑了一息,看了眼宋楠,只见宋楠点点头,他放心地坚定回答:
“是真的。”
“那是宣老鉴别错了?”
明正惊异,他找遍了晋县的所有大大小小的鉴别大师,对方一听宣觉文的名号,纷纷推脱不肯前来,意思都是既然宣老已经鉴赏过,就不存在失误的情况。
可见宣觉文在玩石界的威望地位极高。
明正以为自己今日必输无疑。
未曾料到,宣觉文竟然失误了?
“也不是,这说来话长。多亏了宋小公子。”
齐掌柜流畅地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声情并茂地说了一遍。
听得明正一愣一愣的。
“楠儿,你竟然会赏玉?”
“回大伯父,楠儿也是赶鸭子上架呀。”
宋楠无辜地眨巴眼,瞬间变得人畜无害,还带着稚气。
伯父??
齐掌柜连忙行礼:
“见过表侄少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怠慢,还望表侄少爷见谅!”
得了,身份暴露,手中的礼盒愈加烫了。
回到明府。
明正在晚膳上大肆赞扬宋楠,这下全府都知道她擅长赏玉,还得到了宣觉文的青睐,抱上了根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