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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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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宋楠见众人听到“宣觉文”的神情有些不对,猜想名声定是不凡。
“他竟然请来的是宣觉文,完了完了,此事不妙啊。”
明正彻底慌了,不等宋楠开口,他叮嘱宋楠留在店里关注事态:
“此事怕是很难善终。楠儿,你留在此地别走,伯父要离开一会儿,马上回来。”
他行色匆匆,趁大伙不注意,从后门溜了出去。
宋楠惊异,店铺里竟然还有后门,早知道她也从后门开溜得了。
失策!
可是这宣觉文到底是谁啊?
“宣觉文,字满之,嵩国玉雕大师,师从京都前儒学大师周从毓,从未出仕,毕生都在研究历朝历代的玉雕文化,纯粹的文者,不仅在晋县德高望重,在京都也是颇有名望。”
公乘邑忽然解释起这位宣先生的身份,
“不过,在嵩国,有学问的人数不胜数,他能名声大噪靠的还不是他一手出神入化的玉雕手艺和五车学问,莺莺可知世人皆称他为什么?”
方莺莺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什么呀?”
“这位宣先生平生为人最不喜谎言,每言一句必为真,不打妄语,所以世人皆称他为‘宣佛陀’。”
“哈哈哈,小友谬赞。”
门口传来声温厚爽朗的笑声,只见一身穿棕褐长衫的白须老者撩起帘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极为平凡的长相。
但那双眼睛望向你的时候,平和宽容,如同纳百川的海洋。
“宣老。”
“宣先生。”
屋内的所有人都恭敬地作揖行礼。
就连气势澎湃,毫不退让的两方都偃旗息鼓,乖巧得像白兔。
“各位不必拘束。老夫也是受人之托,前来看看罢了。”
他笑呵呵,
“不是来砸场子,请齐掌柜包涵。”
“宣老能亲临小店,已经是蓬荜生辉,我们夹道欢迎都来不及,哪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齐掌柜内心苦涩,表面还是要恭敬有加。
不知是不是宣觉文的人气太旺了,他一来,店外就涌进了好些个百姓。
不多时就有将店铺挤爆的错觉。
齐掌柜见这情景,赶忙派人将大多人请了出去,并让人在门口守着,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他需要人气,但是也不需要这么多看热闹的。
“宣先生,晚辈请您前来是因为某些人不信您的鉴定结果。”
占公子面上谦逊,但语气却是掩饰不住的骄傲。
“宣老别误会。”
齐掌柜立马解释,
“我们不是不相信您的鉴定能力,而是这块玉真的不是赝品呀。”
“玉?”
宣觉文疑惑,
“哪块玉,拿给我瞧瞧。”
两边奴仆不约而同都向那块玉伸出手,想将玉递给宣觉文,最后占公子的壮汉强悍一筹,用肌肉震慑住了明家这边的小厮,捧着盒子递到宣觉文跟前。
“宣先生,就是这块玉佩。前几日,您在家中召开鉴赏雅集,我特意将这块玉佩送到您那过眼。”
宣觉文将玉凑近,仔仔细细看了看,点头:
“好像是有印象。”
占公子大喜,
“我就说了吧,这块玉就是赝品!”
齐掌柜面色骤降,显现出几分土色。
“这块玉佩是假的,明玉轩竟然卖假货。”
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明玉轩卖的东西都不便宜,恐怕没个几百两都下不来吧,真是黑心啊,卖假的东西挣黑心钱。”
“快回去看看自己有没有在这里买过东西吧,没准也是假的。”
已经在店里看上了物什的客人都不约而同地朝门口移动,远离自己身边的货架,有的人已经付钱还吵着要退款。
“不、不是这样的。”
齐掌柜这下是百口莫辩。
急得嘴角都要长痤疮了。
“公子此言差矣。”
宋楠轻声叹气,摇着头,走上前。
她真的不想管这件事啊。
“小可青山宋家宋楠,宣老见安。”
“你是何人?!”
占公子目光不善看着宋楠。
“小可路人罢了。”
“不干你的事,赶紧走。”
宋楠微笑,看向宣觉文,
“公子莫急着赶人。小可只是见猎心喜罢了,忍不住多言几句,望见谅。”
“哦?小公子也懂玉?”
宣觉文不由来了兴致。
“只是对这玉石有些粗略了解而已,谈不上懂,只能说喜玉。”
她谈笑风生,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
“你这弱冠都未成的人,口出狂言,也不害臊。”
占公子上下打量宋楠,一看就知道面前的人并不富有,衣着穿戴皆为普通,没权没势之人,还说什么喜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有没有那银钱玩得起玉石。
他料定宋楠就是个爱出风头的黄口小儿,在这装腔作势。
“宣老佩戴的玉光泽温润,通体无杂质,应该是极品和田玉吧。”
宋楠眼尖地瞄到了宣觉文脖子上的玉佩。
“小公子好眼力。”
宣觉文立即反应过来,这句话也不知是在夸宋楠眼神尖还是说她辨玉的眼力好。
他大方将玉佩摘下,放置在手掌心之中。
玉佩在黄色的皮肤下更衬得它晶莹如雪,通体透白,好似那美妙女子的柔嫩肌肤,细看之下,玉的表面还微微地透着些许黄色。
“这玉是极品玉吗,我怎么瞧表面还泛黄呢?”
有人伸长脖子奋力瞧,看出了那抹黄色,不由地发出质疑。
在他们的概念里,上好的玉定是无暇的,有其他的颜色就是有瑕疵。
但是聪明人却不会发声,因为他们知道,像宣觉文这样的人物,戴的玉佩定不会是赝品,不然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显然,占公子也知道这个道理,对于宋楠的话嗤之以鼻。
“痴儿都知道宣先生所戴之物必不会差,这还需要你来恭维吗。”
宋楠依旧微笑,不失翩翩风采。
“小公子可能解答刚刚的疑问?”
宣觉文见宋楠淡然若兰,不由心生几分好感,愿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我这玉佩可不是你说的通体无暇,还泛黄呢。”
“玉有新玉和古玉之分。玉有沁色,一般是常年埋在地下的玉才会产生沁色。这块和田玉沁色微黄,说明历史悠久,起码经历了两代更迭。”
宣觉文甚是满意,边听边点头。
“不错。看来确是有所涉猎。”
“先生谬赞,小可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宋楠谦虚地笑,内心长吁口气,幸好她之前喜欢看一些什么收藏宝鉴之类的节目,私底下度娘浏览过些资料,还记得这些基本的知识,不然都不知道怎么装下去。
“那你是如何判定我这玉是和田玉呢?”
“实不相瞒,小可现如今还不敢确认先生的玉佩就是和田玉。”
她这话一出,占公子好像抓住了她的痛脚似的,兴奋极了:
“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恐怕是在说谎,怕被发现吧!”
瞧他那高兴样。
宋楠怜悯地看了他几眼,
“占公子若是这么想在下,在下也无可奈何。”
她眼神一变,透着些许的委屈:
“小可只不过是实言相告罢了。这观玉可不能仅凭区区眼观就能下定论,小可刚才只是看了几眼,被玉的光彩所吸引,不由赞叹,可若是要我笃定说玉的真假,我还需多花时间鉴别。”
“哼,说得倒是好听,宣先生的玉怎可能是假的,我看你就是什么也瞧不出,在这里为自己开脱。”
占公子依旧不屑一顾。
可宣觉文却对宋楠的话产生了兴趣:
“小友所言极是啊,这鉴赏玉石可不能光凭看就能下定论的。我听小友的这番话,似乎小友对鉴别之法颇有心得?”
宋楠谦虚地摆摆手:
“小可只是听长辈说起过玉石的鉴别之法,谈不上什么心得。”
“哦?可与我交流些许?”
宣觉文眼里神采奕奕,炯炯有神。
“长辈曾言,鉴别玉石惯有观、闻、摸、舔几类方法。所谓观,则是先用肉眼观察玉石,可以看到玉石表面的油脂光泽。然后再放在日光之下,观察玉石的质地是否均匀。不纯正的玉石看起来很粗糙,而且不透明;闻,可听玉石撞击的声音,纯正玉石发出声响清脆悦耳,若琴鸣似流水,反之若是声音沉闷的话,则说明为玉石非真;摸,则可用手触摸玉石,真玉石的触感冰凉润滑;最后舔,通常为舌舔法,纯正玉石会有涩感。”
她的这些话说得宣觉文激动不已,他不可置信地快步上前几步,来到宋楠面前,急切非凡:
“你所说的这些,可都是家中长辈告诉你的?”
“是的。”宋楠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反应剧烈,
“皆是长辈亲身经历后所得的心得归纳。”
只是这些长辈都不在这世了,应该不算是撒谎欺骗吧。
“善,大善!”
宣觉文欣喜若狂,“小友曾言祖籍何地?”
“青山宋家。”
“青山宋家?”
宣觉文在脑中搜索有没有听过青山宋家出玉石大家的消息,片刻,搜寻无果。
“家中那位长辈籍籍无名,怕宣先生不太认识。”
“是,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世间能人异士大多不慕名利。”
他是将宋楠口中的长辈看作是品性高洁的隐士了。
占公子见宣觉文与宋楠相谈甚欢,顿感不妙。
连忙插嘴:
“先生,我观这小儿是在欺瞒,懂玉需要银钱支撑,若是寻常百姓家,饱腹尚且不能,哪还有闲钱玩玉石啊!”
宋楠无辜地眨眼:
“小可不知公子为何百般欺辱,难道是欺在下年幼,人微言轻吗?”
说着,她忧伤不已,
“是,小可家道中落,现如今落魄不堪,可昔日,宋家也是殷实人家。”
“青山府宋家……”
宣觉文似乎想起了什么,
“贵府可是东汤司青山府宋家?”
“正是。”
“原来如此,哈哈哈,那就自然了。我还记得,几十年前,动乱初止,国家百废待兴,危急之时,宋家高德,将发现的玉矿上报府州,无私吞一分一毫,此之举还受到国君嘉奖。”
她们家竟然还发现过玉矿?!
不说在场的众人吃惊,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暂时无人发现,一旁的角落,一女子喃喃自语:
“东汤司青山府宋家?”
方莺莺想着想着,脸色煞白,猛然抬头看向宋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