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豆浆蘸油条

10、疙瘩汤（4）

　　这是距离湘城不远的郊外，有一户正亮着煤油灯的农户。
　　篱笆围成的院子有几个鸡，一旁水井处栓着大黑狗，两间茅草房，里面有人说话，是一家人温馨的时候。
　　大黑狗察觉到有外人汪汪汪叫起来，几秒钟，就有个妇人推开门走出去查看情况。

　　乍一下子在这看到两个天仙似的姑娘，吓得妇人赶紧关门，瑟瑟发抖的声音传来:“神，神女，求放过啊！”

　　？？？

　　顾明兮伸出两只手指，捏住阿绫的下巴左右看看，怪不得妇人认错，这么一看更像沁湘那个神女像。
　　阿绫打开她的手，眉头微皱:“这位夫人，我不是沁湘，在下……姓宁。”话到嘴边，顾及一旁的顾明兮，特意拐一下。

　　宁是她母亲的姓氏。

　　妇人哆哆嗦嗦打开门，透着看她好一会，见人真的没有攻击性才打开门出去。

　　“两位姑娘，方才抱歉，我，我认错人了。”

　　妇人紧张的来回在裙子上搓手，时不时偷看一眼阿绫。

　　顾明兮:“没关系大娘。那个，您家有饭吗？我们……”

　　听她说话，阿绫立刻捂脸，时时刻刻不忘记吃，她是怎么做到的。

　　“有有有，两位姑娘请进。”妇人是个热情好客的人。

　　闻言立刻把她们二人迎进来，带她们到西屋，又拿了好些饭菜过来。

　　阿绫:“家里只有您一个人吗？”方才在外面，她们分明看到，窗纸上映出的人影，不止一个。

　　妇人一愣，两只手下意识搅和在一起，冷汗顺着额头滑下。
　　“实不相瞒，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们，你们先吃，我先出去了。”妇人一刻不敢多留，匆匆离开。

　　顾明兮一点不客气，妇人刚把东西端上来，她就开始吃。
　　这会嘴巴塞的满满，含糊不清:“踏删人，宁宁诱人！”她骗人，明明有人。

　　“是啊，她为什么骗我们？”阿绫心不在焉的挑起面条，吃相优雅，吃的还少。
　　那边顾明兮已经两碗面条下去了，她才吃小半碗都没有，就撂下筷子。

　　“你不吃啦？”浪费呀。

　　阿绫把面碗往她面前一推:“饱了，不然你吃？”
　　对于她来说，吃东西就是维持基本的身体机能，若是到了辟谷境界，她就不会吃。
　　阿绫不贪恋任何，人间没事，亲情冷暖，对她而言都可有可无。

　　顾明兮真的丝毫不客气，立刻把碗捧过来就开吃。阿绫完全没料到会这样，眼睛都瞪大了，磕磕巴巴说:“你，你，”你也不嫌脏，那是我吃过的啊！

　　顾明兮捧着碗，眨眨眼询问她说什么？嘴巴还嗦这面条。
　　用实际行动表示，一点不嫌脏，看的阿绫别开眼，耳根微红。

　　等到顾明兮吃饱喝足，阿绫才略有纠结的问一句:“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啊？什么样啊？”顾明兮歪头看她，眼底一派纯粹。

　　阿绫皱眉，指指面碗:“就，就这样啊！”

　　“嗨，哪能啊。我家又不缺我一口吃的，主要今天是饿了，你要嫌弃直说嘛。”

　　“……”合着，你只是因为不在家还正好饿了！？
　　刚刚乱七八糟想了一堆阿绫，恨不得回到一刻钟前把自己一巴掌扇醒，别想那些有的没有的。
　　你顾明兮没有心！

　　“你怎么了？”顾明兮戳戳她手臂。

　　阿绫躺下翻个身，瓮声瓮气:“睡觉！”

　　怎么了？我能怎么，我猪油蒙了心。该死的顾明兮，做了让人误会的事，又在事后一本正经的解释。
　　谁知道你是真解释，还是故意用解释来装无辜，气死个人。

　　又怎么了？

　　你怎么这么爱生气啊？

　　小顾一个脑袋两个大，真是搞不懂。

　　小顾觉得阿绫就跟玄清宗的师妹一样，师妹一看她吃东西就生气。尤其是她每次无论吃多少，腰围从来不胖，师妹就更生气。
　　阿绫也是，师妹生气她找了好多年才找到痕迹，现在阿绫生气她还找不到为什么，只能一头雾水不去惹她。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善变。

　　顾明兮简单收拾一下，不见妇人，就会到西屋去睡觉。
　　今天这一天过得刺激，她也的确很累，土炕不是很舒服，她却不计较，以前出去游猎睡得比这还差没什么可计较。
　　这边顾明兮刚闭上眼睛，呼吸均匀。那边就传来阿绫来来回回翻身烙饼的声音，起初顾明兮还想忽略，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根本让人忽略不了。

　　顾明兮刷的坐起来，说:“阿绫姑娘，你能别翻身了吗？睡觉吧！”

　　扰人清梦啊亲！

　　“睡你的！”阿绫懊恼的又翻个身。

　　她从来没睡过这种土炕，褥子薄薄一层，不得劲特别硌人。
　　怎么翻身都不习惯，阿绫从小到大高床软枕睡得太舒服，第一次睡土炕，所以才会觉得硌人睡不着。
　　顾明兮这么一想，就不生气了，被子一卷直接扑过去，把人搂在怀里，拍拍:“睡吧睡吧，我抱着你，给你当肉垫。”

　　阿绫:“……”

　　黑夜中，阿绫整只耳朵都红了，还好是夜里没人看的到。
　　不然她多丢脸啊！阿绫缓缓把脸埋进顾明兮脖颈间，皱着眉头，缓缓睡着，呼吸慢慢变得绵长。
　　二人交颈而眠，在彼此怀里放松神经，全身心依赖，就好像回到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可以放心。

　　都睡得很熟，所以谁也没有发现，西屋炕头的窗户冒出四个黑影。
　　最小的黑影梳着双垂髻，是小女童，最大的像是垂垂老矣的老人，中间分别是青年和中年。
　　他们黑洞似的眼睛直直盯着阿绫，像是惧怕，像是新奇，还有更多的是恨，是挣扎，是敬爱。
　　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塞满黑影，把她们撑出五颜六色的色彩，看起来特别生动可怖。

　　他们一直看着，直至公鸡打鸣“咯咯咯咯——”才消失。

　　最先醒过来的还是顾明兮，她看一眼怀里的人，抱着被子翻个身，什么啊，和她抢被子讨厌。
　　没有被子的阿绫是被冻醒的，睁眼一看，某人抱着被子正睡得睡，不由得生气，去抢被子。
　　发现，千万不要和某人抢被子抢吃的，不会讨到好，阿绫揉_揉被甩出去时硌到的腰，完全睡不着了。

　　外面晨光微熹，微风徐徐拂过树梢枝头，鸡鸣狗叫一派祥和中有那么一点不一般的味道，简而言之有股违和感。

　　阿绫穿好衣服，推门出去，一眼就看到妇人正在做饭。
　　东西很多，一看就是五六个人的饭量，妇人身量单薄一个人不可能吃那么多，就是算上她和小傻子也吃不了……
　　哎，有可能是算她和小傻子，那个吃货就是个大胃王，能吃多少都不奇怪。

　　“起，起来了……”妇人看到她明显一抖，像是害怕。

　　阿绫眼眸微眯，手指随便拿起根黄瓜在指间把玩: “你抖什么？”

　　“没，没抖啊……”妇人悄悄后退。

　　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本能的畏惧。

　　“你害怕我？”阿绫步步紧逼。

　　妇人步步后退，浑身止不住的抖。阿绫又往前一步，妇人扑通跪下。

　　眼泪瞬间就下来，顺着皱纹落在地上:“神女求您放过我们一家吧！我们都已经变成这样您还不满意吗？求求您放过我们吧！”

　　“你们一家？”阿绫把她扶起来:“我说了我不是神女，你不用怕。你家里人呢？”

　　“都，都在这呢。”妇人往身边一指。

　　妇人身边只有空地，太阳光太足，影影绰绰可以看到她脚下的影子。
　　不止一道影子，是五道，扎根似的在妇人影子里，都不敢动。
　　阿绫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眸光微闪面容平静。

　　“把手伸出来。”

　　妇人还是有点抖，却依言伸出手。

　　阿绫搭上她的脉搏，探了探，气息微弱是将死之人。
　　指尖又点在妇人眉心，灵力一点点漫出，温和的入侵，却在要窥探记忆时被一种无形力量阻挡。
　　阿绫收回手，揉_揉肩膀:“我看城中人都对神女很敬重，你为什么怕她？”

　　“我，我也很敬重……”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你骗不了我。”阿绫打断她:“实话实说，也许你还有一线生机，不然……”

　　阿绫依旧把玩着那根黄瓜，五指用力，咔嚓一下，黄瓜被捏碎。

　　威胁的意味明显。

　　一时之间，二人有些僵持。

　　这时顾明兮醒了，推门出来，揉_揉眼睛，打个哈欠说:“这么多人，阿绫姑娘你干嘛了，他们好像要吃了你似的。”

　　“吃了我？”阿绫冷笑，一挑眉，询问威胁的眼神落在妇人身上。

　　“我我我，我没有！”妇人紧张的后退。

　　阿绫:“说实话，我不计较，不然……”

　　她直接伸手甩出灵绸春桃，应主人想法，春桃灵力暴涨，把妇人困在中央。只要阿绫一声令下，春桃就能勒死妇人。

　　“我，我说……”妇人声泪俱下，看得出是真害怕。

　　妇人是十年前那场疫病中的幸存者，十年前妇人已经四十有五，面容憔悴，身形微胖，脸上皱纹颇多。
　　十年过去，现在的妇人身形消瘦，容貌似三十多岁，皱纹也少了很多。她爱美，她的家也为她的爱好，付出代价。

　　疫病过后，沁湘力竭身死，春意鼓舞湘城众人为姐姐修剪庙祠，让沁湘受人间百姓诚心烟火供奉。
　　当时的百姓都对神女报以最诚挚的心，自然答应，于是立刻着手来办。
　　但是当时天灾疫病刚过，整座湘城百废待兴，谁家都拿不出多余的钱来盖神女祠，导致神女祠的工程一直搁置。

　　直至一年后，湘城恢复过来，春意又个人出大头的钱，神女祠才得以继续建造。

　　神女祠建成后，妇人是第一批过去祭拜，当时她祭拜神女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什么丈夫越来越不愿意看她，自己越来越老，儿子也不喜欢她，女儿任性，公公难缠之类的。
　　当晚，妇人就做梦梦到神女，神奇的事情就从这晚开始。

　　妇人的容貌竟然开始回春，一天比一天光滑的皮肤，一日比一日少的皱纹，都让妇人欣喜不已。
　　认定这是神女给她的礼物，馈赠，妇人去神女祠更加的勤，日日都要去一趟。
　　这样美好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妇人再年轻也不可能变成二十岁的年龄女子，一次丈夫要纳妾成了矛盾根源。

　　妇人现在回忆起那时候的事，还是止不住的瑟瑟发抖，眼泪糊了满脸。

　　“你别怕，放心大胆的说！”顾明兮握住妇人的手，做出个给你加油的动作。

　　阿绫皱眉，怎么看，都觉得妇人那只手特别碍眼，拉什么手，讨厌。
　　依她看啊，这妇人的害怕，三分是真七分是装，也就小傻子会当真还主动握着人家手，啧——真傻。
　　于是，阿绫一把把人扯回来:“有你什么事，老实待着。”

　　顾明兮:“……”又生什么气，阿绫姑娘你的名字叫善变。

　　妇人擦擦眼泪，继续说。

　　因为丈夫要纳妾，她又去了神女祠，也就是那一晚，她见到了不同于以往的神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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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绫猫猫: 只许和我拉手手！（超凶jpg）
顾狗狗: 咋又生气啦？（疑惑jpg）
今天的作者可以拥有收藏和评论吗？我已经单机三万字了，可怜可怜我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