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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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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在旁边摸不着头脑的罗利特忍不住问。
“礼物,”欧泊轻轻说道,每一个字都饱含着甜蜜欢欣,“我的父亲送给我的礼物。”
但是在最初的喜悦过去之后,摆在欧泊面前的头一个问题就是,她如何才能得到这座矿山?文件上没有写明限制条件,那也就是说,她成年之后就应该能够自动得到矿山所有权,然而迄今为止她并没有收到任何赠与的财产。
想到这里,欧泊又不禁咬起拇指指甲来。
“罗利特,你是怎么加入组织的?”欧泊忽然问道。
虽然不知道欧泊问这话的意图,罗利特还是老老实实地做出了回答:“被组织选中,然后接受训练——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我的意思是,你是在何种情景下被组织选中的?”欧泊隐隐感觉到,这件事应该还是和组织有关。
这一回罗利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迟疑着开口:“我原本也是个孤儿,在卡塔尼亚街头以扒窃为生,直到十三岁那年才因为身手敏捷被组织看上。”
欧泊想起了那一次在巴勒莫遇到的盗去她财物的小男孩,瘦弱的身体,怯怯的眼神,非常的可怜,即便是她这样一个没多少同情心的人,乍见之下都不禁在心中生出怜悯来——原来罗利特竟然也曾是他们中的一员。
那么她自己会不会也是在同样的情形下进入的组织?她摇摇头,决定先不去感怀这个。
“抱歉,罗利特,”欧泊把手放在罗利特的手上,放柔了声音试图给他以安慰,“我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用不着道歉,”罗利特很快就把阴霾心情一扫而空,冲她笑了笑,“难道你不是像这个样子被挑中的吗?”
“不知道,我似乎得了失忆症,把以前的一部分事都忘记了。”欧泊喃喃自语,“回到这里我想要恢复记忆的愿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强烈了起来。”
“原来如此,”罗利特拍拍她的手说,“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说,希望我能帮你回忆起以前的事。”
“谢谢你,罗利特。”欧泊打算一点点从罗利特口中问出她想知道的东西,“组织会把你过往的所有资料都调查清楚吗?事无巨细。”
“我想应该是这样的,进入组织的第一天就是要接受各式各样的提问,数量多到让你根本没办法撒谎蒙混过关。”
其实欧泊最想了解的还是他们这些成员在进入组织之后原先财产的去向,不过既然罗利特从前是那样的身份,也就没什么问的必要了。
“既然组织里存有档案,那么早知道还在组织里的时候就应该调查清楚的,也省得像现在这样为缺失的一部分记忆而苦恼。”欧泊这么说,是想让罗利特以为她问的所有问题都源自于想要了解身世的迫切心情。
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对于组织这样一个神秘机构来说,是非常危险的,从罗利特的回答中可以知道,每一个成员在最初接受训练的时候都要把过去纤缕毕现地剖露在组织面前,以供评判审查。依此推论,她在初入组织的时候,身上应该也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存在了,虽然她不记得有没有被组织盘问过。
而矿山这么大的一个存在,会被组织忽略过去吗?欧泊表示怀疑。因为按照罗利特这些人进入组织的年纪,以及自己的记忆从哪年起始来判断,她被组织找到的时候差不多也该是十五岁的样子。这个年纪,身怀着这么一大笔财富,自己会不知道?
或者,身为监护人的母亲一开始就没有告诉她这件事,甚至可能以消极的方式代替她拒绝接受父亲的馈赠。可是这也说不通,就算母亲独自瞒下矿山,不把它当成是她们母女二人财产的一部分,但组织会不对此调查清楚吗,既然母亲那时的身份是一个叛逃出组织、亟待严惩的人,而组织行事又向来十分的小心谨慎?
也许一开始,组织就知道矿山的存在,根据目前情况,欧泊暂且做出了这样的假设。
欧泊心中一动,突然发觉这样一来,或许就可以解释戴蒙德的奇怪行径了。这么一大座矿山,就算是最良善的人都可能生出觊觎之心来,争得头破血流,又何况是组织这样本来就追逐利益不择手段的?
一切以利益至上,小小一段婚姻又算得了什么,且不说他们最终没结成婚,就算真的正式结婚了,于戴蒙德来说,也只不过多了“妻子”这一符号而已,像玛兰切特这样的,还不是俯拾即是?
至于为什么前面那么多年戴蒙德都没有任何动作,直到现在才突然求婚,欧泊苦思无果之后做出猜测,也许之前戴蒙德试图用过别的途径来谋夺属于她的财产,但是发现行不通,无奈之下才会想着赶在她考虑结婚这一人生大事之前抢先下手。
所以在订婚之后,戴蒙德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派她去执行危险任务,如果如他所愿,欧泊真的遇险身亡,作为未婚夫的他岂不就有理由提出继承权?同样的,把她关进监狱十几年,戴蒙德也能享受实际上的权利。
这样一来,似乎一切谜团都能得到解释了。
“你皱着眉头想什么呢那么出神?”罗利特见欧泊半天不动一动,不由得出言提醒。
“感怀身世,不由自主就陷了进去。”欧泊笑笑,先把关于矿山的事放在了一边,继续翻看铁盒子里的东西。
等等,这是什么?欧泊拿出一张纸来,这回又是法语了。
最开头写的就是“婴儿出生证明书”一行字,继续看下去,婴儿姓名栏写的是莲宴的拼音,在198X年5月28日生于法国马赛,婴儿母亲姓名约瑟芬,籍贯中国,婴儿父亲姓名费尔尽管除了确切生日之外,这上面没有提供更多的信息给她知道,不过作为有纪念意义的文书,欧泊还是把它和其他文件一起贴身收好了。
孕妇当然免不了要常常去医院做体检,现在不同于在西西里巴勒莫监狱时还有专门的私人医生□□那么好的待遇,所以就由罗利特陪着欧泊前往。
“欧泊,真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就会想要孩子。”罗利特一边开这车,一边随口找了个话题打破车内沉闷的气氛。
“其实这也是在我的计划之外。”欧泊把一缕碎发捋到耳朵后面,一抬头就在后视镜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27岁算起来也并不年轻了,不过对于他们这群享乐至上的人来说,通常到三四十岁生出倦鸟之心的时候才会产生结婚生子的想法,即便是奉行独身主义一生逍遥,也常见得很。
“那么我有幸知道这位幸运的父亲是谁吗?”罗利特挤出一丝微笑,以此来掩饰自己话语里的微微醋意。
欧泊被他别扭的语气逗乐了,忍不住就想要开个玩笑:“你知道,希腊神话里有位公主在出嫁途中住在高山上一座石屋里,以避免接近男人,结果却因为沐浴金色的阳光而怀了孕。”
“你想说孩子的父亲是天神?”罗利特相当配合地问道。
“不,我想说的是,它没有父亲。”欧泊决心把法比奥彻底从心里面忘掉。
突然,欧泊从后视镜里发现有一辆黑色汽车似乎一直在跟着他们,都尾随好几条街了,顿时察觉出不对劲来。
几乎是一瞬间,欧泊就想到了矿山、组织这几个关键词,会不会是组织为了确保矿山收入囊中,而终于决定痛下杀手,以绝后患呢?
想到这里她不禁紧张了起来,赶紧向罗利特说明了情况。
“有人跟踪?不会吧,我看一定是碰巧同路。”罗利特看了看后视镜,显然并不相信,还把欧泊的反应归纳到“孕妇常见的神经质”当中去了,“你的精神太过紧张了,这样对胎儿也不好,来,喝点饮料放松放松神经吧。”
他从汽车内设的小冰箱里拿了罐果汁给欧泊。
欧泊也确实感觉到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光天化日之下,在这繁华闹市街头,谅组织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
她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想让自己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我很可能是得了‘孕妇焦虑症’了。”欧泊自嘲。
话才刚出口,马上又有一股难以抗拒的疲倦袭来——这大概又是怀孕带来的嗜睡症状了,睡意朦胧之下,欧泊向后仰去,偏着头倚在椅背上,只来得及说一句:“等到了医院就把我叫醒。”就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里面一个婴儿呱呱出生了,是她的孩子吗?不,似乎不是,怀抱着孩子的是两张陌生的脸孔,没有她。
咦,其中一个女子有点面熟——是妈妈,梦里偶尔会出现的妈妈。
原来那个小婴儿是她自己。
“你有一双肖似我的绿眼睛……”站在妈妈旁边的俊美男子接过她来抱在怀里,审视着婴儿处于半寐半醒状态中的一双眼睛,轻轻说道。
是爸爸……
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明明意识已经清楚了,偏偏眼睛就是睁不开,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宿醉,或者是前几次她中了迷药后再恢复意识时一样,一阵阵的钝痛。
“罗利特,给我杯水——”她低低呻吟着,想要驱走这种不适。
“好的,给你水。”一个冷酷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特属于女子的纤细尖利的嗓音,很耳熟,是玛兰切特!
欧泊才在心里面一声惊呼,就立刻遭到了“醍醐灌顶”的待遇,一杯冰冰凉凉的水激灵灵从她头顶心浇下,顺着湿漉漉的头发往下滴。
这下子让她彻底清醒过来了,欧泊总算能够睁开眼睛了。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久别未见的玛兰切特,虽然隔着面具,但从衣着、身形上就能很容易分辨出她来。
此刻她在用嘲讽失败者的目光盯着欧泊。
在最初的一瞬间的惊惶不安过后,多次经历过大场面的欧泊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她让自己平静下来,至少从脸上不泄露出半点紧张。
“你曾说过,国王看中的是你和你的贞洁,事实似乎证明并非如此,他看中的只是你的钱而已。”玛兰切特迫不及待地就要品尝起胜利者的喜悦来。
欧泊想要把额头上垂下来的一缕湿发从眼睛上拂开,却发现手脚都已经被绑住了一点都没办法动弹。
“什么钱?”欧泊决定装作不知道矿山的存在,这样或许会安全一点,“我有多少钱,难道你们没有吗?”
“好了,不用和我装蒜,你在这段时间里的所有资料都已经被送回组织——包括你在马赛发现的铁盒子。”玛兰切特收敛起所有的感情流露,声音里只剩下冰冷尖锐,就好像是某种金属利器。
“我并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就算他们已经掌握了全部信息,欧泊还是决定紧闭住嘴,不多说一个字,以免暴露出更多的破绽。
玛兰切特高挺的希腊式鼻子里传出一声冷哼,对欧泊的负隅顽抗表示嘲讽。
不错,此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便是再机敏狡诈,又能怎么样?欧泊扭过头去,闭上眼睛,打算不再理会急于炫耀的玛兰切特——以不屑争辩的态度来对抗咄咄逼人,在女人的战争中也是一种取得胜利的方式。
唱独角戏能有什么意思?感觉到无趣的玛兰切特果然在冷嘲热讽过一番之后,很快就离开了。
这时候欧泊才得以重新睁开眼睛,边环顾这间囚禁她的“牢房”,边思考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她喝了一口果汁,就陷入了沉睡,当时把它归结于孕妇的嗜睡,但现在想来,则很可能是果汁里面含了迷药。
递给她果汁的是罗利特,难道是罗利特故意要害她?
欧泊的头脑逐渐清楚起来,把整件事仔仔细细过了一遍。
她一直没有怀疑的罗利特,曾经给予她许多帮助的罗利特,这一次的前来,莫非并不是出于友情或者爱情,而是由于组织委派的任务?虽然她并不愿意这么想象这样一位很好的朋友,但眼下事实摆在面前,不容得她回避。
组织里每一个人都不简单,既然罗利特能成为其中一员,想必也有不凡之处,一向表现得大大咧咧,也许是故意示弱、面善实伪也说不一定,倒是自己一直以来小看了他。
还有当时一路尾随他们的黑色汽车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也是组织奉命监视的人?
不过再费尽心思多想这些也没多大用处了,欧泊摇了摇头,把自己从刚刚的思绪中拉回来,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才能逃脱,她已经能够料想到,组织接下去将会采取何种严厉的方式惩罚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