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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两根羽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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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知微当然不知道阿忧和风眠在房间里面说了些什么，她正盯着药柜发呆。
陆家的药房里面，大部分普通的药材已经被风眠喝完了，剩下的一些当归枸杞之类的，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很给力的样子。
思来想去，陆知微决定再去药店采办一些药材回来，反正药不嫌多，正好也可以给风眠这个需要长期充电的魔君补一补。
陆家这阵子在仙门招惹了不少是非，未免节外生枝，她还特地脱了陆家的族纹服，忍辱负重把她的大红牡丹绿叶裙换上了。
等到了街上她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街道两旁的店铺绝大多数都已经关门了，仅剩的几家也大多门可罗雀。
整个金都城的街上空荡荡的，行人稀稀拉拉的。每个人看起来都心神不宁，他们大多数背着包裹，拉着一家老小埋着头走向城门口的方向。
是因为魔眼降落，所以大家在搬家么？
好在那家德林药铺还开着。
陆知微正向走进药铺，却不想迎面和药铺的王掌柜撞了个满怀。
王掌柜吃痛地揉着肩胛骨：“哎呦！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莽撞！”
陆知微抬起头看着他，发现他也是提着大包小包，看起来是要卷铺盖跑路的样子。她不由地张开双手拦住他：“王掌柜，我来买药！”
王掌柜盯着陆知微，摇了摇头：“不卖了不卖了关门了！回去吧！”
陆知微顿时急了：“您不是允诺过会准备滋补的药品方便我随时来取么？”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年，但这个掌柜也太健忘了吧？
“你是……”
王掌柜抬起浑浊的眼睛，盯着陆知微皱眉。
陆知微这才记起来，自己的长相早已经不是王掌柜认识的那个“陆宗主”，怪不得他满脸的陌生。
她不知道从何讲起，只好干笑道：“王掌柜，我是陆家的陆知微。无现在是……用了一些易容的方法，所以看起来长相有点变化。”
王掌柜皱着眉头不说话。
陆知微道：“我还送过你夫人几个手镯你还记得吗？”
王掌柜愣了愣，终于把跨出门槛的脚缩了回去：“您……真是陆宗主？”
好在王掌柜也并没有纠结于“易容”之术，他又折回了药铺，把自己的随身包袱打开了，从里面挑出了所有的滋补药品，用纸包包了起来，递给陆知微。
王掌柜叹息：“我店里只有这么多了，可惜没有时间替陆宗主制作成药丸了。”
陆知微摇头。
她想起了之前闹的十全大补丸乌龙，顿时脸上还有些发烧。
她默默打了个补丁：“我这个……是送人治病的……”
王掌柜摆摆手：“不打架，年轻人春秋正盛，是好事。”
陆知微：“…………”
看来这口锅子，她这辈子是掀不掉了。
陆知微默默转移了话题：“王掌柜，城里为什么么有人了？你们这是要搬去哪里？”
王掌柜道：“最近金都城不太平，都说是山里面出现了妖魔，半个月前各路的道长就开始游说大家早些搬离。”
王掌柜望着外面的大街叹息：“最开始其实大家也不信，可是后来忽然有一天太阳被妖怪吃掉了，到了午时都没有再出来，大家伙儿才真正慌了，开始搬家。”
原来是这样。
陆知微了然地点点头。
前几日封印出现问题，据说是一只叫乌云噬的魔兽从魔眼中逃了出来。后来七宗的守山人云集，加上风眠的力量才勉强把魔眼重新封印住。
只是这个缝缝补补的结界总归没有原来那么好用了，时不时还是会有魔兽破界而出。金都城的百姓如果能搬走，确实是明智的选择。
王掌柜看着陆知微的脸色，小心问：“陆宗主，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们还能再回来吗？小老儿数十年家产都在这金都城了。”
陆知微有些不敢面对王掌柜期待的目光。
关于魔眼，她也曾经认真问过风眠，有没有办法把它重新埋回地底下去。
风眠的回答浇灭了她所有的幻想。
实际上，魔眼降世本就是天命要亡这世道的象征。魔眼一出，必有灾祸，这个灾祸也许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天灾，也许是某个王国的覆灭，自古以来的修士们曾经用过无数种方法，却从未有过成功。
唯一的缓解方法，似乎只有暂时封印它。
陆知微看着王掌柜，安抚他：“故土虽亲厚，但是家人的性命更为要紧。”
王掌柜一愣，过了好久才笑了出来。
眼前这个修仙门派的宗主，似乎与他见过的其他清心寡欲的道长并不一样，她比他们都要温暖，既没有撒谎，也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戳破他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另找了个柔软的支点，安抚他即将临老离乡的忐忑。
他向陆知微深深作了个揖，轻道：“陆宗主，你也要保重。”
……
陆知微带着药材回到放陆家，熬了药送到了阿忧的房间里。
房间里，风眠正坐在外间喝茶。
他看见陆知微风尘仆仆的模样，顿时微皱起了眉头。
陆知微现在一颗心都在阿忧小可怜身上，直接跳过风眠，走进了内间，把手里的药碗递给了阿忧：“先吃药。”
阿忧接过了药碗，一口一口乖乖灌进了喉咙里，然后皱着鼻子朝陆知微撒娇：“苦。”
陆知微把一粒糖塞进了阿忧的口中，转身去拎起阿忧那件血污满满的衣裳，打算趁早扔掉这件惨不忍睹的衣裳。
阿忧顿时慌了：“等、等一下——”
陆知微茫然回头：“怎么了？”
阿忧脸上的表情欲言又止，抬起眼偷偷看了风眠一眼。
陆知微：怎么，这件衣服有特殊意义吗？
陆知微一头雾水，提起衣服来看了看。
正在这时，衣服的口袋里忽然飘出了一抹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
咦？这是什么？
陆知微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血衣的口袋里飘出了更多的白色绒状物，那些小东西在阳光下洋洋洒洒，如同一颗颗发光的蒲公英。
陆知微好奇抓了一颗，摊平在手里才发现，那是一片短小的白色的羽毛。
陆知微：……我的毛=口=？
所以阿忧是养成了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风眠在看见白色羽毛的那一瞬间，脸色就已经阴沉了下来。他的目光穿越整个房间，悠悠落在阿忧的脸上。
阿忧张了张口，面色惨痛。
她只不过被风眠看了一眼，就觉得身体仿佛是置身于断裂的冰锋，灵魂游走在薄冰之刃上，她觉得自己快要原地飞升了。
“君上，我……”阿忧抱头，“我是捡来的！”
阳光下，羽毛洋洋洒洒，还在继续飘荡。
眼看着羽毛就要飞出窗户去了，风眠抬了抬手，那些羽毛就都改了方向，慢慢悠悠聚集到了他的手心里。
陆知微傻眼看着，不明白眼下到底是什么局面。
阿忧已经面如死灰，垂头丧气地小声解释：“这个是上次在后山……君上您降服贪邪的时候，知知那天掉下了不少羽毛……我觉得实在有些可惜，就……捡起来留着了……”
陆知微：“……”
她确实依稀记得，那天是她和风眠提前回了山洞，是阿忧留下来善后的。
可她捡这些羽毛干嘛呢？
场面陷入诡异的僵局。
正当焦灼时，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敲门声，陆意非的声音传来：
“风大哥——风大哥——昭冥师兄请你去前厅，有事相商——”
风眠垂了垂眼睫，最终什么都没说，离开了房间。
阿忧如释重负，虚软地躺回了床上，身体里还残存着不真实的感觉。
君上竟然没发火吗？才分开那么短时间，他竟然被陆知知养得这么……温顺可人了吗？
阿忧望向陆知微的眼神顿时带了钦佩。
陆知微不明所以，问她：“你收集我的羽毛做什么？”
阿忧气若游丝：“因为你的羽毛很宝贵啊……”
陆知微：？
阿忧叹息解释：“魇生双子，一个好梦一个噩梦。你的一片羽毛能带来一个美梦，以后不能抱着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再也不会做噩梦了。”
陆知微懵懵懂懂听着，终于懂了。
怪不得每次她睡蝎子巢穴的时候，阿忧都要一并爬到她的身边一起睡。
她还以为阿忧是真的怕冷呢，原来竟然是害怕做噩梦么？
陆知微顿时想起了梦中所见。
阿忧在变成魔修之前，一定是经历过相当困苦的岁月吧，所以变成魔修之后还会噩梦连连，不得安寝。
“我以后会攒着羽毛的。”陆知微想了想，轻声道，“攒下来的，都给你。”
阿忧脸上表情一怔，好久，她才笑出声来：
“好呀。”
……
陆知微离开房间时，阿忧已经睡了。
她变回了鸟形，用鸟喙从自己的肚子上拔了几个羽毛下来，轻轻地放在她的床头，随后才走出房间去往客厅。
走到一半，陆知微忽然想起来，自己忘记问阿忧早已经想好的问题了。
她为什么眼睛上烙着司家的族纹标记。
她是曾经被司家捕获过，还是说她原本就是司家人呢？
蜀郡的司家向来雷霆手段，从来没有听说过曾经有司家入魔的谣言，就连他们那个被全仙门一直认定迟早会入魔的杀神司战，这些年来也道心稳如狗，更何况是别人了。
……
陆知微思来想去想不通，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走到了前厅。
前厅里，陆昭冥正正与风眠商讨着结印的事情。
两个人一个冷若冰霜，一个冷硬如铁，在一起竟然意外地和睦，还能一起喝茶。
陆知微的心震了震。
毕竟这么多年了，陆昭冥在陆家是被所有人残忍孤立的大魔王，不说是内宗内门了，他在整个陆家乃至整个广陵都是没人搭理的。
陆昭冥与风眠似乎是在就结印之事讨论，陆知微一靠近，两个人就抬起了头，齐刷刷望着陆知微。
陆知微：……
陆知微：“结印怎么了？”
陆昭冥的目光落在陆知微身上，眉头皱了起来。
风眠也是满脸诧异，欲言又止。
陆知微得不到回答，一脸问号低头，看见了自己的衣裳，顿时汗岑岑地笑了。
她的衣柜里除了陆家的内宗服外宗服，唯一的一套常服，就是这套红绿牡丹裙。
因为要上街，她还低调处理了一下，把那朵耀眼的牡丹塞进去了一半来着……
陆昭冥盯着陆知微。
陆知微几乎能想象出他下一句话是什么，应该是“去更衣”。
然而她等了许久，都没有听见陆昭冥开口，他只是皱着眉看着她，冷眼道：“先坐吧。”
陆知微：今天后爹转性了吗？
难得陆昭冥后爹属性今天没有发作，陆知微赶紧乖乖坐好。
陆昭冥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现在可以变回原形么？”
陆知微：？？？
作者有话要说： 记者：魔头和师弟相处愉快，请问你有什么感想？
陆知知：我好怕收获两个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