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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白暮云一边往外走一边随口道:“什么剧本?”

      “剧名叫做《晨昏》,讲的是一个缉毒警被迫吸毒之后的挣扎绝望的故事,主角有点灰色,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剧本写得很不错。”
      “听起来还不错,我看看。”

      花晚晴从包里拿出一本剧本递给白暮云,说:“不过导演是个新导演,团队都很年轻,虽然刚拿了金柏奖,但我还是有点担心他们跟不上你的水平。”

      白暮云停了停脚步,看向剧本封面,上面果然写着“导演:陆烟”。

      他居然敢。

      白暮云的脸色有点不好,花晚晴问:“怎么了?”
      白暮云摇头,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向保姆车。

      花晚晴用眼神询问一边的纪柏,纪柏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三人上了车,气氛有点凝滞,主要是白暮云的气压太低,影响了整个空间。
      纪柏开着车,时不时扫一眼白暮云,又扫一眼花晚晴。

      “你到底怎么了?”花晚晴问。
      白暮云把被自己抓得皱巴巴的剧本递给花晚晴道:“拒了吧,这个我可能接不了。”

      “为什么?你都还没看。”
      白暮云不说话,转头看窗外。

      “这剧本是我这几年看过的各方面都很不错的剧本了,这对你的提升很大,而且这也是你没演过的类型。”
      “你不是说担心他们跟不上我的水平吗?”

      “我查过这个陆烟导演,这个导演很优秀,本科和硕士都在A戏读的,博士更是在世界顶尖戏剧学院伯克斯戏剧学院学习的。”
      “读书时候的成绩十分优越,拍过很多长短片,获过很多奖项荣誉,也获得过许多名导的称赞。”
      “他第一次涉及电影导演就获得了金柏奖,这也足以说明他的天赋和优越了。”
      “你和他合作也许能擦出不一样的漂亮火花。还有,我担心的是团队,不是导演。”

      “哇!陆烟导演居然这么优秀!”纪柏感慨道。

      白暮云默默听着花晚晴说陆烟这些年的经历,突然想抽根烟,“纪柏,有烟吗?”
      “有,给。”纪柏从口袋掏出一包烟递给白暮云。

      白暮云抽出一根,正想点,突然余光瞄见花晚晴正瞪着他,顿时又不抽了。
      “白暮云,你是不是又想消极怠工了?!”
      白暮云把烟又塞回去,道:“没有。”

      “那你是对导演有意见?我刚刚可看见了,你看见导演的名字,脸色都变了。你们有仇?”

      花晚晴盯着白暮云的脸,势要白暮云给出个剧本看都不看就拒绝的说法。

      “诶,是有仇。”白暮云点点头说。

      还没等花晚晴问,白暮云又说:“陆烟是我的前男友,我是个被劈腿受害者,你要我和他合作,我怎么合作?我生怕我哪天忍不住就揍他一顿,闹个大新闻。”

      花晚晴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纪柏惊得猛踩刹车。

      几分钟后。
      保姆车继续在路上行进,开保姆车的人竖着耳朵企图听到一星半点的八卦。

      花晚晴收拾好表情,沉思了一会儿之后,说:“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白暮云:“高中。”
      “当时都有谁知道?”
      白暮云:“……除了陆烟后来的女朋友,没人知道。”
      “女朋友?!”
      花晚晴又惊了!
      “啊。”白暮云应了一声,心脏似乎被揪了一下。
      花晚晴:“……渣男啊。”
      纪柏:“……渣男啊。”

      白暮云是十几年来,第一次说他和陆烟的事。

      似乎也没有多么难以宣于口。白暮云想。

      以前一想到陆烟会有恨,但是过了这么多年,恨也渐渐模糊了,爱也渐渐模糊了,然而难过却一直都在。

      那种难过就像沾了水的棉花紧紧捂在心脏上,不让它呼吸,不让它跳动。

      朋友总是说,时间能抚平一切,然而十几年了,他的心上陆烟的痕迹还是凹凸不平的。
      只要有记忆,想起来总会有感觉的。
      为什么人的心,不能像铅字一样,可以用橡皮擦掉。

      “等等,为什么我和你合作那么多年,你从来不和我说你的性向?”花晚晴质问。
      “有必要吗?”
      “很有必要!我需要提前做好公关准备!”
      “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爆炸的信息啊!如果公关不好,这对你的演艺事业冲击极大,甚至有可能让你的演艺事业结束!”
      花晚晴恨铁不成钢,咬牙道。

      “诶,”白暮云笑着叹了一口气,白暮云本想说我怕什么,同性恋又不犯法,我也不怕其他人议论,但是开了口却是,“知道错了。”

      花晚晴叹了一口气,说:“那我只好回绝陆导了。”
      “对了,你之前叫我去看看你捐献的几所小学落成情况,小学都盖好了,建得不错,我还拍了照片,你看看。”花晚晴把照片发到白暮云的微信。

      白暮云打开微信看了看,觉得挺好,房子看起来很结实,照片里还有几个小孩对着镜头笑容灿烂,让白暮云的心情晴朗了一点点。
      “不错。”
      “唉~谁能想到我们白影帝表面上经常做慈善,背地里也做慈善,且背地里做的慈善比表面上的多得多,还不为人所知呢!”
      花晚晴感慨一句,接着又小声嘀咕一句,“还不给宣传!”
      “……花儿姐,您也知道,我这是以默的名义做的,当然不能宣传。”

      “你直接说你就是默先生不就行了!我真的想不明白,一个著名作家,金牌编剧的名号,能给你的形象增多大的光啊!”

      花晚晴一说到这个就郁闷,她刚和白暮云合作时,才知道白影帝白暮云就是那个读者极其多,几乎没人见过的,极其神秘的当红著名作家兼金牌编剧默先生。

      当时已经快35的花晚晴以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自己捡了个神仙宝贝的兴奋和激动之情,才堪堪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然而,还没等她开始策划一系列掉马计划以给白影帝再镀一层金时,白暮云就要求她保密他作为默的那层身份,对,是要求,没得商量,且还没有任何解释。

      所以花晚晴就一直耿耿于怀至今。

      就在花晚晴以为这次白暮云也只是会沉默,不会做任何解释时,却听白暮云轻声说:“他们不会懂的,一旦我是默的身份曝光,就会有很多人开始质疑我的写作,我的文学素养,我的作品文学性,因为”白暮云转过头看着花晚晴,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了无奈,“他们总是觉得“戏子”是没文化的,是写不出什么的。”

      花晚晴呐呐,又问:“你不是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吗?”

      “对,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我,但是那样会打扰到我的读者。”
      花晚晴:“……”

      花晚晴,一个雷厉风行,外表强悍,工作技能满点的金牌经纪人,女强人,有时候在白暮云面前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学生,对着自家艺人总有一种对老师的那种崇敬的感觉。
      保姆车在白暮云家门口停下,花晚晴目送着白暮云进了门,正想上车叫纪柏送自己回公司,一转头,就看见纪柏靠着车门,一脸迷茫地抽着烟。
      “你干嘛?”
      “花、花儿姐,刚刚你和云哥说云哥是那个默?那个单名默?!”
      “嗯,是啊,你不知道吗?”语气就像“饭就是用米和水煮成”的一样自然。

      纪柏:“我应该知道吗?我可以知道吗?”
      花晚晴:“哎呀,忘了和你说了!”

      纪柏把烟灰抖落,幽幽地说:“三年了,终于记起来了吗?”
      花晚晴:“……”

      白暮云刚进到屋子,就有电话来了,他一边脱外套一边看了看来电,下意识微微皱了眉。
      “喂?什么事?”
      电话那边说了一阵什么话,白暮云一直坐在沙发,伸展修长的腿,漫不经心地听着。

      直到那边说了一句话,白暮云的眼神瞬时凉了下来,他嘲讽地笑了一声:“您听听您说的是人话吗?从小对我不管不顾,如今我自己混出点名堂了,就想把我当成您女儿的垫脚石?呵。”
      “您不是红了二十几年的影后吗?有您给她抬轿,还怕她不红吗?”

      “别说了,我不管您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叫您一声妈,称一声“您”,只不过是对长辈的一点敬意,不代表我对您真有什么母子之情。”

      “希望您记得在外不要说是我妈,就像您当初对我做的一样。”
      白暮云挂断电话,把手机扔在一边,躺在沙发上,呼了一口气,心想,这都什么破事儿。

      白暮云瞪着天花板,不自觉的又想到以前的事。
      白暮云以前不叫白暮云,而是叫白慕云,他爸姓白,他妈姓云,他叫白慕云,这意思不明而喻。
      这要放在现在,这名字可真够讽刺的。
      当然,放在以前也挺讽刺的。

      从小到大,老师总喜欢问他:“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啊?”
      不能说。
      老师问:“你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不能说。
      老师问:“你父母在哪?”
      不知道。
      甚至会有老师问:“你有父母吗?”
      ……
      老师们从来没见过白暮云的父母,只见过奶奶,家里的管家,阿姨,保镖,大概推测出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其余的一概不知。

      其实白暮云和老师们差不多,他小时候一年见两次他爸,算是次数多的了,有时候甚至一年才见一次。
      而他妈妈,他最多只能从电视上看见她,有时候偶尔在现实中见到,犹如陌生人。

      奶奶总是骂他们不称职,不负责任,骂着骂着,他们就离婚了。
      当然不是因为奶奶的骂,应该是蓄谋已久,然后他们更加不称职,不负责任了。

      初一的时候,老师叫开家长会。
      又到了老师问东问西的时候了。
      校园里有些树围着一圈水泥墩子,然后贴上瓷砖可供人坐着歇息。
      白暮云应付完老师,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坐在墩子上啃着冰淇淋等着白暮云的陆烟。

      白暮云在楼上,看着被镀了一层夕阳的陆烟,突然觉得陆烟跟个小神仙似的,长得粉雕玉琢,全身金光闪闪的。

      白暮云跑下楼,悄悄接近陆烟,打算吓他一跳,没想到陆烟突然转过头来,反倒吓了白暮云一跳。
      “哎哟,陆烟你吓到我了!赔钱!”白暮云说。

      陆烟嘻嘻笑,把啃得乱七八糟的冰淇淋递到白暮云面前,“给你吃一口,算赔钱了。”

      白暮云把手搭在陆烟的肩上,非常不见外地啃了一大口,说:“诶,明天你家有没有人来开家长会啊?”

      陆烟扯了扯嘴角道:“没有。”

      “我也没有!”白暮云兴奋道,“诶,那我们明天去玩吧!反正老师也管不着我们!”
      “去哪玩啊?”
      “嗯……其实我有一件事想做很久了,明天你陪我吧。”白暮云呲牙道。
      “什么事啊?”
      “想去改个名字。不叫慕云了,叫暮云!”

      陆烟睁大眼睛,疑惑道:“这个有什么区别?”

      “暮云,”白暮云拉过陆烟的手,在陆烟的手掌上写了一个“暮”字,一边写一边说,“听说过‘焰随红日去远,烟逐暮云飞’这句诗吗?”

      “‘烟逐暮云飞’的暮云,我是白暮云,你是陆烟。”
      “我改名以后,你就得跟着我了!”
      “怎么就不是‘暮云逐烟飞’呢?我不服!”
      “不服不行,这是古人规定的!”
      “凭什么要听古人的?!得听我陆烟的!”
      “不行不行,反对无效!以后你陆烟就是我的小弟了,本大哥一定好好保护你!”
      白暮云一边搂着陆烟一边往前走,一边嘴里对陆烟的反抗无情打压。

      因为陆烟发育比白暮云要慢,所以陆烟比白暮云要矮小半个头,反抗起来也被轻易镇压。

      残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第二天,当白暮云兴冲冲偷着家里户口本,和陆烟跑到派出所时,却没能如愿,被告知必须得和监护人一起来才能改。

      之后白暮云求了奶奶很久,奶奶才同意跟他去改了名字。

      白暮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改的名字了,他只记得从他和陆烟说过的那天起,在他的心里,他已经叫做白暮云了。

      丢掉那个父母“爱情的结晶”的名字,让他由衷地高兴。

      那时候,他也不再期待能有什么父爱母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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