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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结局 ...

  •   程彦宇以医生的职业习惯很快就地发觉到许予茜的不妥,把车子停在一旁,绕到车后门,一边握着她的手,轻探脉搏,一边紧张地问道:“你怎么了?”

      李棠手忙脚乱地抽出纸巾给她擦汗,只见她的汗珠一开始还是细微的,慢慢竟如豆大,密密麻麻地渗出来,满头都是汗水。

      许予茜痛得还剩一点点理智,艰难地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大概是……预产期……提前了。”她想笑,想乐观一点,宝宝这么早就想出来见妈妈了吗,真是个急性子啊,可怎么也笑不出来,一扬起嘴角,眼泪就簌簌地往下掉,连成线,源源不断,她很久没哭过了,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她从不让自己哭,怕哭一哭宝宝会小气不要她这个妈妈了。

      她又痛又怕,眼泪咸到发苦,苦到心里去了,苦到她很害怕。

      她扶着肚子,硬生生的忍住哭喊,整个人似乎堕进无底深渊一般,羊水破了,顺着裤管往下流,痛得只能紧紧握住程彦宇的手。

      程彦宇也在发抖,她的手很冰很凉,怎么捂都捂不暖,作为优秀外科医生的他,拿着手术刀都稳稳当当的人,此刻竟然也在发抖,他一声声地叫着许予茜的名字,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李棠当机立断地说:“彦宇你在后面陪她,我现在马上开车到附近的医院。”她的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踩着油门的脚都在颤,她也没经历过这种事情啊,还好这边的路她比较熟悉,就是车太多了红绿灯也多,一直在堵路,她已经闯了几个红灯了,奈何到医院的路上还是堵车。

      李棠烦躁得狂按喇叭,开到医院里还是要半个小时,许予茜的脸上已经血色全无,苍白得像一张薄纸,程彦宇像疯了一样把她抱起来,车还没停稳就打开车门,往医院里面跑。

      李棠从没见过他这般模样,像抱着易碎的世间至宝一般,她认识的程彦宇,从来是慢吞吞的,典型的理科男,做事说话认真考据,遇着急事也是慢悠悠的卷起袖子来处理,他就老说她是个急性子,一分一秒都不能等。

      原来他也有急躁紧张的一面,是她没有见过的那一面。

      许予茜很快就被推进了待产房,护士以为程彦宇是家属,开了一堆收据让他去缴费,李棠及时地跑过去,她要进去和许予茜确认一件事,待产室里都是即将临盘的孕妇,痛得直直嚎叫,嗓子都喊破了,许予茜痛到快要晕缺过去,脖子上根根青筋分明,李棠慌乱地握着她的手,羊水破了,她的下半身全湿,额头上的头发也全部濡湿。

      “孩子的爸爸是不是苏恒霖?”李棠怕她听不到,吓得加大了声量,“是不是?”

      “我马上给电话他,让他过来!”

      许予茜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只能用唇语说着不要。

      不要让他过来。

      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一定要健健康康地来到世上啊。

      许予茜在半晕半醒之间被推进了产房,护士没好气地把李棠推出来,让她安心在外面等候,别给产妇添乱。

      手机隔着厚厚的口袋嗡嗡地震动,李棠心力交瘁地接起来,是爸爸,李棠无力地说道她和程彦宇有点急事,晚些才能回家,不用等他们吃饭了。

      程彦宇交完费回来,李棠已经拨起另一个电话了,脸红脖子粗地和对方急扯道:“许予茜现在在医院里,怀着孩子,现在早产,快生了!你需要马上过来!”

      程彦宇心里一顿,脸色沉沉,问道:“你打给谁?”

      李棠避过他的目光,快速地把对着手机把医院地址说完。

      程彦宇已经有了点怒意,但还能克制,冷静地等她把电话挂断。

      “他们已经离婚了,孩子不一定是苏恒霖的,你何必多管闲事。”

      “那你觉得依予茜的性子,她会这么快就和另一个男人生孩子吗?苏家老太太出殡的时候,她是以孙媳妇身份守孝的,有多久了,你说说,有多久了?”

      李棠面红脖子粗的与他争论,就如程彦宇所说的,他与许予茜是好朋友。那么她与苏恒霖也是一起并肩作战的上司与下属关系,于情,许予茜在生孩子,孩子的父亲就不该过来吗?于理,她难道不能打一通电话去给苏恒霖吗?

      程彦宇不善于争论,每每她使小性子吵架时,他都是忍让沉默,也不哄她,直到她自己放下面子去找他。

      偏偏这次不是,程彦宇大声苛斥:“李棠,你有问过小茜的意见吗?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你以为你是什么救世主!你把苏恒霖叫过来有什么用?让整个场面更难堪。”

      李棠把头一扬,梗着脖子,并不退让:“那她的意见是什么?自己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呢!然后偷偷摸摸养大吗!难道苏恒霖就一辈子都不知道?不可能!我告诉你!程彦宇,不可能!她自己就是单亲家庭长大的,那些苦她不知道吗?”

      “既然她做出这个选择,你为什么不尊重她?”

      李棠咬牙切齿地把话重复一遍:“她自己一人真的可以?今晚你也看到了,她是幸运遇上了我们,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呢,要是她难产,要是她有什么事……”李棠不忍把话说下去,因为她已经看到程彦宇的眼眸浮起薄薄的水雾,闪亮晶莹,似是要从眼眶坠落下来。

      这个男人哭了,她即将要与之结婚,准备共度一生的男人,在她面前,为另外一个女人哭了。

      恋爱中的女人,第六感准得可怕,李棠沉默下来,像只战败的母鸡,垂头丧气。程彦宇不说话,他安静得可怕,连责怪她也没有半句,颓废地坐在椅子上,默默等待。

      苏恒霖人还没到,李棠已经感觉到了,接生医生忙忙碌碌的换了一波,护士脾气也好了许多,出来对他们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生产并不顺利,孕妇有大出血的危险,诊疗意见书要签名,护士急匆匆地把诊断书拿出来,询问他们谁是家属,需要签名,程彦宇夺过去,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看各种数据的指标和产妇的危险值。

      李棠上前说道:“孩子的父亲还在路上,朋友代签可以吗?”

      护士有点为难。

      程彦宇习惯随身带着笔,那笔杆原是墨绿色的,已然掉了些漆,显得发旧,他拔开笔盖子快速地签好字了,递给护士。

      他在医院里脱了大衣,现在只穿了件薄薄的纯色羊绒衫。

      李棠看到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打湿了。

      李棠一次又一次地摁亮手机屏幕,看一眼时间,又摁熄,如此反复,看着时间慢慢,如流水般跳动。

      从简滩市来到这里,车程四小时,苏恒霖只花了两小时不到就出现在医院,他的脸色不比程彦宇的好,风尘仆仆,浑身带着寒意,跌跌撞撞的扑过来产房前,他不知为何,全身竟是无力了一般,李棠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听进去了,又好似没听进去,心跳得很慢很慢,连呼吸都很慢,原来她躲来这里,她有孩子,却是要瞒着他,不许他知,彻骨的疼痛不过如是。

      苏恒霖来到,也不知是凑巧还是怎的,许予茜刚好生完了,护士出来报喜。

      是个健康的男婴,2400克,早产二十五天,体重偏轻,没什么大问题,为了稳妥,还是要进新生儿科观察一下。

      李棠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临椿医院的条件比不上简滩市,不知道苏恒霖使了什么法子,院长亲自过来安排好单人间,态度和和气气的。

      程彦宇全程沉默着,冷着脸,谁人也不理,直到看到了许予茜才缓了点,李棠在旁,细细地把孩子的情况说给许予茜听,让她宽一宽心。

      把孩子的情况说完之后,李棠欲言又止,程彦宇有所察觉,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让她心底蓦然一惊,最终还是没有把话戳破。

      苏恒霖站在门外,远远看着苍白的她,半步也没有上前。

      他看到孩子了,小小的一团,眼睛都没有睁开,只会哭只会哭,很像她,哭得撕心裂肺,霸道得要让全世界都知道,又不像她,她哭起来是那样是默默地,躲在自己房间里无声地流泪。

      他很高兴啊,他真的很高兴,是失而复得的瑰宝,是他藏在心里无人知晓的玫瑰,是高悬黑夜里唯一的月亮。

      用了很久,才明白爱一个人。

      他失去过,再没勇气敢于强求。他每次强求的后果,都是两败俱伤,锥心刺骨的伤口,血淋淋。

      是爱,爱会生怯。

      怯会生根发芽,越长越旺盛,像漫无目的的藤拼命缠绕着他,束缚着他,不敢逾越,不能上前。

      他爱的人,就在前面,他不敢过去了。她刚刚生完孩子,是他们的孩子。

      孩子平平安安地落地。

      许予茜只觉得那些疼痛,仿佛也不值一提,她有个血脉相连的亲人,是她孩子,吃尽了苦头生下来的孩子,她不再是无依无靠孤苦伶仃地活着。

      惟愿他健康,自信,善良。

      大概是成为一个母亲了,有了心尖尖上要护着的宝贝,很多事情也就不能害怕,要去面对。

      孩子没什么事,就是闹腾得很,哭声洪亮,要时时刻刻抱在怀里哄着,在新生儿科那里细致地检查了一通,很快就抱出来了。

      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的时候,多嘴了两句,说孩子的爸爸可紧张了,一天三次的去探望,生怕孩子在病房里吃痛受委屈,不过说来可有趣,这孩子真恋着他爸爸,哭得稀里哗啦的,一见到苏先生啊,就止了哭声。

      李棠心中一紧,烦躁地让护士别多话,又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卫生间门,还好许予茜此刻在里里,并没有听到这些。

      今晚孩子在许予茜身边,小小的婴儿床,一转头就看到了孩子,让人安心的很,明天她就可以和孩子一起出院了,孩子出生才三天,模样就白白净净的了,眼睛也明亮得紧要,像极了她。

      宝宝的哭声渐熄,很快就沉沉睡下了,许予茜也就放下心来,关了病房的灯,只留了盏小小的黄灯,笼着着模糊的暗夜。

      慢慢地,自己也睡了下去。

      房门静悄悄地开了,怕惊扰梦中人,开门的动作轻而又轻,苏恒霖无声无息地进来,她睡着了,只有她睡得如此酣熟,他才敢进来,肆无忌惮地看着她。

      苏恒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也不敢触碰,只是微微包住她的手。

      外面是寒冬腊月,今年的小雪来得早,他身上一点寒气都没有,想来是在暖室待了小半时辰,才到她的病房来,怕冷着了她和宝宝。

      外面悄然无声地飘着小雪,一点一点的,仿佛有点寒风飘进来,吹动了白色窗帘,轻轻地扬起来,许予茜怕冷,房间里开足了暖气,被子也盖了厚厚的两层。

      宝宝似乎不舒服,嘤咛一声,苏恒霖在夜深里,抱起宝宝,熟练地轻拍着宝宝的背部。

      许予茜迷迷糊糊地醒了,暗黄的灯色,淡淡笼罩在房间里面,苏恒霖和宝宝都在,都在她身边。

      像是一场梦,她怀第一个孩子时,日日夜夜念想着的梦。

      她知道自己那些敏感和自卑,都该早早地抛掉,她不应该再去害怕什么。

      希望,这场梦是真的。

      -

      (完)

  •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事落幕。
    许予茜之前的人生太苦了。
    自卑,敏感,胆怯。
    写到最后,还是希望在我平行时空里面的许予茜,无论怎么样,往后都是幸福温暖。
    还有篇短短的番外,明日发。
    番外一天两更,三天更完。
    谢谢看文的小伙伴。
    第一篇长文啊,有些细节伏笔没处理好,我重看一遍,自觉故事也会有些单调沉闷,但毕竟是我的心血呐。
    很是感谢能看到这里的小伙伴。
    写文之初就是单机游戏,当时心里暗想就算只有一个小伙伴看文,我也会把这篇文写完。
    如今看来,写完啦,开心!
    番外有位轻松的人物出现,原生家庭幸福美满,与许予茜是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
    这也是我想写写番外那位人物的原因,我想写从小到大被父母呵护着长大的姑娘,遇到不合适的男人是怎样的断舍离。
    并不是赵芷沐,原是想以赵芷沐视觉写一篇,写写她是如何看待同父异母的许予茜,又是如何处理与苏恒霖的关系。
    但赵芷沐做为本文的女二,基本上什么都有了,父母,丈夫,女儿,一路顺风顺水,实在没什么好写。
    就这样啦,正文完结,心里还是有些感慨不舍,还是很感谢少数几位看文的小伙伴,感谢感谢!
    如果有吐槽也可以去我微博私信,聊聊天也好哒
    WB:夏以至x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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