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酒gl》忆笙璃

49、金兰之交（上）

　　我最喜欢的话大概就是这句“你讨厌我了对不对？”，如果在以前我听到这话，一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但哪曾想这句话会出自我之口。

　　“所以寒曦你千万不要再说那么伤人的话了。”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波动缓缓开口：“说得多了，我也......”

　　“不会了。”寒曦眼中的戒备淡去，留下的只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内心的失落感越来越强：“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虽然感觉这种事情还会发生。

　　我尽量岔开话题：“所以该如何学好呢？”

　　“但你不用靠这个吃法。”寒曦的语气充满了无奈。

　　我轻咳一声，说道：“想学和靠这个吃饭是两回事，唐......长公主也会弹古琴，然而她也不是靠这个吃饭的。”

　　寒曦还是有点儿犹豫，我却不得不镇定：“教还是不教，全凭你的一句话！”

　　寒曦停顿了一下，试探一问：“若是不教呢？”

　　我深吸一口气，回答道：“若不教，我就等着，直到寒曦你肯收下我。”

　　寒曦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真的执着，看样子是必须教了。”

　　所以说，无论遇到什么大事，死缠烂打总会有些效果的。

　　“不过你先把《桃花扇》这段好好看一下。”寒曦说完后丢给了我一本书，果不其然是桃花扇。

　　“为啥要看？”我真的十分不解这种行为，太浪费光阴了吧？

　　“故事是通过你所诉告诉他人，所以要唱得有味，就必须要好好看看，了解李香君、侯方域她们是什么性格，他们代表了什么。”寒曦扫了我一眼，而后说出这番话，我却似懂非懂。

　　我点头：“行，我看就是。”其实是怕她会突然反悔不教。

　　“不过你这......”我其实有些无力说起：“为什么进宫还要随身携带戏折子！”

　　然而她只答我两个字：“习惯。”

　　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干笑一声道：“真的太可怕了。”

　　然后随手翻了翻这戏折子，其实这戏我很早以前就看过，只是现下寒曦叫我看，我总不能不看吧？

　　我轻叹一声，还是从第一页开始看吧。

　　于是乎，一柱香过去了，第一页上的字没有任何变化，而同样没变化的，就是翻页的人— —我。

　　“看得怎么样了？”耳畔响起一道温柔的女声，把我吓了一跳。

　　“你吓到我了，寒曦！”摸了摸我的左边，还好没事，有些埋怨的看向寒曦。

　　“你若是真的注意力集中，就不会被我吓到。”寒曦无奈的看了我一眼，随后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

　　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动作，让我脸上一热，我有些结巴的说道：“别...别摸头，会...嗯...会长不高的。”语气到后面越来越弱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寒曦不看我，看着天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见到你，就像见到我好久未见的朋友，或是从小到大的玩伴。”

　　原来是这样么？我今天本来很感动寒曦会舍命救我，但这些只是她出于一种朋友的照顾，我谈不上来什么感觉。

　　“而且我觉得，你有点像我的妹妹？”寒曦目光灼灼看着我，此时她的眸中只有一个身影，那就是我。

　　“妹妹？”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句话我有点想笑：“哪儿像了？”

　　“我觉得苒苒你应该比我小吧？”寒曦不好意思的挠头说道：“若是真的比我小，做我妹妹也无妨。”

　　听完后我有些不经意的撇嘴，小声囔囔：“肯定不会比你小的，我年芳二七！”

　　“巧了，我也是！”寒曦抚掌言：“我也是年芳二七。”

　　我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那这妹妹就做不了了？”

　　只见寒曦轻点我额头，问我：“所以说是哪天呢？”

　　“岁终。”我有些幽怨的看着寒曦说：“初三！”

　　说完就见寒曦愣住了，我不解地看着她，就听到她说：“不会这么巧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难不成寒曦也......？

　　“所以这妹妹做不成了！”我有些开心，我才不想认寒曦做姐姐。

　　“可以结金兰做姐妹啊！”寒曦浅笑道：“不过我看上去你比成熟，就做你姐姐好了。”

　　我的笑全部挂在脸上了：“寒曦你是想做姐姐想疯了吧。”

　　“没办法。”她朝我吐舌，模样甚是乖巧：“我只有一个师兄，小时候是师傅亲自教我，我也女扮男装惯了，本来戏班子是只有师兄和师傅知道我的真身，如今全戏班子都知道了，我也不用装下去了。”说完看了看自己的穿着。

　　我咽了口唾液，上下打量了一番：“其实你女儿装挺好看的。”

　　“是么？”寒曦明显不信，故作轻松的口吻：“还是那身装扮好啊，可以策马扬鞭！”

　　“你会骑马？”就这一瞬间，寒曦在我心中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不会。”然而打破幻想的是这干干脆脆的两字。

　　我抚额：“那你别说的好像你会的样子。”

　　“言归正传！”听完我说的话后，寒曦轻笑了一下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去来：“你戏折子看了多少？”

　　我该如何回答？如实相报还是先暂时绕开这个话题呢？

　　“讨厌！”我于心中默默喊道。

　　“寒曦呀！”我笑脸相迎，别提有多么灿烂了：“不如我们现在结金兰吧？”

　　“现在？”寒曦有些诧异的看着我说：“你不是不想结金兰做我妹妹吗？”

　　“我现在又想了！”我脸上虽然一直在笑，其实内心真的别提有多苦，只是我现在真的不想和她说我连一页都没看完。

　　“可是。”寒曦扫了扫周围，我也随之一看，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是你做的吗？”我指着周围的架几子，肉眼看上去一点灰尘都没有，被擦得干干净净的，之前散落一地的书也被寒曦收拾好放在上面，整整齐齐的，十分赏心悦目。

　　“对啊！”寒曦看了我一眼，望着自己满意的杰作，有些小骄傲的说道：“你看书我闲着也是闲着，就不妨收拾了一下。”

　　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长门宫了，里面有耗子这些常客，话本子都是十分随意的放在桌案上，且四处布满了蜘蛛网，然我就是看得下去，用我的话来讲就是：“反正耗子还会来的，蜘蛛网还会有的，所以为何要打扫。”

　　现在，我除了敬畏就只有惭愧二字了。

　　“对了，可是什么？”我有点想知道寒曦那句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可是没有红酒啊。”寒曦皱眉道：“然后还要一根针。”

　　“一...一根针？”我听到“针”这个字，整个人都不好了：“用...用来干甚？”

　　“刺破右手手指滴入红酒之中在搅拌均匀。”寒曦说得如此淡定，还扫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我：“然后喝啊！”

　　“这样就是结金兰了？”就这么听着，我都觉得我的右手手指传来阵阵的疼痛。

　　“现如今只能这般简陋。”寒曦说：“雌鸡找不到这金兰谱也没有，前二者有点办不到，这后者滴血入酒倒是可以办到。”

　　想到为了这点小事我就要牺牲我的手指头，我有些闷闷道：“哪来的酒呢？”

　　寒曦不怀好意的笑道：“我觉得苒苒你的能力一定可以接到一坛酒来。”

　　“为什么这么说？”只是问完后，我便有些后悔。

　　“因为你是长公主眼前的红人。”寒曦用胳膊推了我一下，我就知道这“恶人”定是要我来做。

　　“什么红人不红人的！”我脸上一热：“这是滥用私权，我可不会去做。”

　　“那我们聊聊桃花扇的内容？”寒曦认真的看着我，我却有点儿想别过头去。

　　“不要。”我一转身不去看她：“寒曦你真是无聊至极，为什么一定要谈那么迂腐的内容？”

　　寒曦但笑不语：“不是你说要学的么？”

　　我仰头望着屋顶，大喊：“可是居然如此的无聊至极。”

　　“学什么东西自然不可能一直有趣。”寒曦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说：“不若你去问问长公主，古琴可是会一直有趣？”

　　我半开玩笑道：“那我这胆儿够肥的啊！”

　　寒曦点头不语，而我缓缓起身：“那成！我去弄坛酒来，但是这针......”

　　本来我是想让寒曦放弃这种想法，哪知她说道：“放心我有呢！”

　　在我诧异的转身那一刻就见她从怀中掏出两个针。

　　“这？”我更加疑惑了：“你什么时候有的？”

　　“这针线我一直都带在身上。”在我疑惑不解的目光中，寒曦向我解答：“有时候衣裳不小心划破了，还可以掏出来补一下，你看多好！”

　　“不好！”我在内心狂呼。

　　我觉得腿有些软：“我去讨酒吧。”说完后，每走一步我都感觉如刀割一般。

　　其实讨酒的经历算不上艰难，毕竟御膳房的人都见过我，那次做饭，御膳房几乎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

　　我进去后朝一个御厨直接问道：“有酒吗？”

　　那御厨先用慈祥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而后问：“你要什么酒？”

　　我脑子里想了一下，我和寒曦两个人喝不了那么烈的酒，我感觉普通酒就好吧？

　　“有梅酒吗？”印象里我觉得这个不错，酸酸的很好喝。

　　那御厨先是一愣，随后点头：“有，你等着。”

　　然后不知从哪里抱出一坛酒：“这些就是梅酒了。”

　　我看着满满一坛充满酒香味的梅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用不了这么多。”

　　然后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点就好。”

　　......于是我众目睽睽之下，拿着两碗梅酒，朝藏书阁走去。

　　而我听到后面议论纷纷：“这怕不是真的是一个傻子。”

　　我：“......”

　　藏书阁离御膳房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而我要端平两碗酒，难免有些困难，所以我走得很慢，手腕都有些发红。

　　好不容易到了藏书阁，却见寒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那本《桃花扇》，连我进来都没有任何察觉。

　　“我弄好了。”我出声打破这份安静，而寒曦也缓缓合上书本，对我说：“好～咱们开始吧！”

　　说完，她伸手接过我手中的一碗酒，然后递给我一根针。

　　我看着闪闪发亮的针头，有些发晕道：“可不可以......”

　　寒曦大约知道我要说什么，立马接道：“不可以。”

　　好吧！我只好认命，在杀猪一般的惨叫声中，划破了手指，终于把血滴入酒中，而寒曦却是眉头都没皱一下。

　　“好了。”我俩交换了手中的酒，缓缓下跪，我注视着寒曦，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唐苒苒，与寒曦今日金兰之交，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