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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002章 ...

  •   “小贼,你还有脸瞪我!”陶蓁蓁扬声大喊,握紧木棒又冲了过去。

      那人从地上窜起来就跑,似乎没打算和陶蓁蓁起正面冲突。但陶蓁蓁眼巴巴地想要抓贼跟官家换点吃食,今早放走了两个天字一号的贵贼,这个不管是天字号还是小老百姓,再赖也好过他们四海村这些连口锅都没有的气丐。

      她想要一招制敌,纵身一跃,从身后将那人扑倒。

      “我让你跑,我让你跑了吗?”

      她骑在那人腰上,掐着他的后颈。只是这人力气太大,竟然被他翻了个身,两人互掐着在草地上打了好几个滚。

      “恶女人,放开我!”

      “你不说话,姐姐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吧呢!”

      被压在身下的陶蓁蓁紧紧挟着对方的腰,双脚交叉,任他力气再大也挣不脱。

      “无耻、流氓!”

      “只要能拿你换吃的,你怎么痛快怎么骂!来吧,尽情撒野吧,我的宝贝!”

      对方皱紧眉头,手上再使劲,试图用一只手抓住陶蓁蓁的两只手。竟然还让他得逞了。可是下一秒,陶蓁蓁抽出一只手,一爪子迎上他的面门,扯下了他脸上的黑巾。

      男人愣住了!

      陶蓁蓁戏谑的笑容也僵了。

      “这么白这么标志……莫非你就是传说中地主家的傻儿子?”

      “……老子是地主他爹!”

      “你怎么知道我未来的儿子是地主!!!”

      男人:世上竟有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赤果果的调戏,令男人不悦的目光带着不耐烦的愤怒,心一狠,伸出魔爪……

      “哈哈哈哈——”

      肚子上的痒痒虫一瞬间就扑天盖地袭来,陶蓁蓁也瞬间失去了反抗,拼命拍掉男人的双手。腿也挟不住了,就在她泄力之际,男人身子一挺,脱离她的魔腿。脚下顺势一踢,陶蓁蓁就往山坡下滚去。

      “小白脸,你逃不掉的。”陶蓁蓁也不是吃素的,抓住一把草稳住身体,就地爬起来。

      男人微愣……难怪身手敏捷,竟然是练过的。

      但他可不想多留,转身就跑。

      “喂,有本事偷我瓜,偷个人行不行?”

      “不行。你太丑!”

      “我不丑。我会洗衣做饭生孩子!”

      可是对方跑得更快了是怎么回事?

      陶蓁蓁揉着被挠痛的肚子,望着逃跑的人,翘起嘴角笑了。

      “在八荒县还能养得这么白净,不是街霸就是地主。嘿嘿,丐姐我吃定你了!”

      “有吃的有吃的!”

      “丐姐丐姐,吃的分我们一份!”

      陶蓁蓁往左边瞄过去,一个满脸络腮胡和一个瘦高个儿的男人乍乍呼呼的跑过来。满脸络腮胡的人叫乔大,她来到古代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乔大的络腮胡子大饼脸。唉,要不是看在乔二妹妹的份上,她老早就剃了他的胡子。

      她顺手扯了把草,理出白色的草根,乔大和金子一到面前是,她就把草根递过去。

      “刚出土的,可新鲜呢。快吃!”

      乔大和金子失望的没伸手,“都当了俩月的羊了,丐姐,换点新鲜的成不?”

      金子:“刚才好像听到野猪的叫声,丐姐,你该不会抓了野猪要自己私吞吧?”

      “你才野猪呢!”陶蓁蓁用草根打到金子的脸上,“明明是个人!一个长得漂漂亮亮的小白脸……说了你们也不懂。好好给我看住瓜地,再有贼人过来,给我往死里打!”

      乔大金子:“……要是打死了呢?”

      往山下走的陶蓁蓁头也不回:“就地活埋,当菜肥!”
      ……

      八荒县也是个名县,只不过它与别的名县不同。像隔壁的北县,以柑桔出名,每年秋冬柑桔大丰收,成批成客商涌过来抢购,然后统统运往外地。外地零售小摊也是认准了北县牌柑桔,别提有多畅销。

      又比如再远一些的白露县,以肉牛出名,每年运往外地的肉牛成交额,占了白露县的主营业务收入的百分之八十五,名副其实的牛县。别人问个路,也是直接问牛县往哪儿走。

      也只有这八荒县,虽说也是个名县。可这个“名”却得于一个大大的穷字。外人一提八荒县,都是摇摇头摆摆手,说那穷鬼地方,去不得,都是恶鬼,会吃人的。

      所以这些年来,八荒县的人是只出不进。真像别人说的,这鬼地方,要不是有点儿那么一丝丝牵挂,谁爱呆谁呆。

      前两年确实很乱,当街抢食物抢银子抢孩子,连抢女人的都有,县太爷实在管住了,官也不需辞,乔装改扮,带着一家老小据说奔深山老林里隐居去了。

      县令空缺了大半年,又来了个新县令,这新县令年轻着呢,长得高,挺俊俏。来了以后没什么怨言,里里外外看了一眼,去厨房拿了把最锋利的菜刀,专门抬了个桌子往县衙门口一摆,刀供上去,放了话:违法乱纪的崽子们,给本太爷听好了,有本事用这把刀把本太爷先砍了,否则今儿起,本太爷抓一个办一个。

      新官上任,不得烧它三把火么。可还真有人顶风做案,好嘛,县太爷带着捕快去到家里把人逮了,当天审判。

      接下来这位不怕死的县令,更是手段强硬,一点儿不姑息坏人。当然,除了对干坏事的人严判,他还利用空闲时间给大家讲法普法,这一来二去,两年下来,八荒县摘掉了恶这个帽子,就是这个穷啊,这位刚硬的县太爷也是莫得法子。

      本来仨月前来了个新来的驻营将军,那会儿也刚开春,咱这位县太爷指望着这位将军能带点农作物来,他再厚脸皮往人家跟前哭一哭求一求,指不定能搞它半袋粮回来当种子,到时候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生生不息,这里的人不出三年就能摘下穷这个帽子。

      “唉——”

      可光这气,咱这位县令大人就叹了仨月。

      “大人啊,别气啦,您早该知道荀将军是个铁公鸡。三个月前,他不也没给过您种子吗?”

      “可我不是指望给他提两个人,他还能有点良心感个恩什么的吗?那谁知道,人给了他,咱俩连营地的门都没能进去。”

      两年的县令生活,生生把一个谦谦公子逼成了怨妇。

      周捕快没法接话,耳边一直传来打床喽打床喽的哟嗬,他就觉得烦。

      “严老七,你们家粮多吃撑了吧你,喊那么大声你烦不烦!”

      那边,严老七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王大人、周捕头,打床吗?我严老七的手艺整个……”
      话没说完,严老七被两个大老爷们瞪得自动住嘴。

      “你看我俩像需要打床的人吗?”周捕头朝严老七抬了一眼。

      生意人严老七,憋出个话题:“要不您二位考虑成个亲,新床总要打的吧,找我严老七就对了。八折,妥妥的!”

      这场面就更尴尬了。两个大老爷们双手抱胸挺直了背,瞪着严老七。

      “老七,怂恿两个男人成亲是犯法的。你可是真不怕死,这话还敢当着你太爷我的面说,皮痒了是不?”

      周捕头偏头看到王苍岭一副认真的模样,转头往一边去,无声的笑了。

      “哎哟这天儿,小人今天忘看黄历了。太爷,您看小人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就当今日没见过小人,您大恩大德我祖宗十八代都感激您!”

      王苍岭喝了一声,刚跑几步的严老七怯生生的回头,不敢靠得太近。

      “太爷,您有事尽管吩咐。”

      王苍岭朝严老七招招手后把双手往身后一背,摆起了官架子。

      “太爷,太爷……”

      “打床是吧,你这床一般什么个价来着?”

      周捕头:“大人,您屋里的床不挺好的吗?”

      话刚落音,周捕头就收到了王苍岭“要你管”的眼神。

      严老七得了说话的示意,开口说道:“这价格是按大小来定的。您比如说婴儿床,能晃的那种,需要特别的材质……”

      “直接从大人床说起!”王苍岭的话简单直白。

      “大人床又分双人床,或是单人床,总之床越大,做工越复杂越精致,价格就相对要贵一点。就比如说您需要个雕龙的床头……”

      王苍岭叹了一声,“老七,这太阳也不小,我也没空跟你闲扯。走,去你店里看看。”

      在店里转了一圈,王苍岭盯上那张只有四个脚,上头要着边框,框中横铺着板子的床。

      “就这个,多少钱?”

      严老七:“太爷,这是贵衙门里停尸房的样办床,往年都是成批的换,您看这次也老规矩?”

      “没什么老规矩。我就要一张。你直说,多少钱?不过我可要先跟你说好,我那衙门里头能查到三十年前的老账,你要是敢哄抬床价,信不信我亲自逮你到牢里蹲去?”

      “哎哟太爷,您可别吓小人!就就就就三钱银子吧。小人也不敢多要,这都半年没开张。特别是在您面前,小人真的一分钱不赚。”

      王苍岭平静的哦了一声,“对了,刚才说过能打八折吧?”

      周捕头第一时间作出反应,“我作证,是八折没错。”

      严老七心头在流血,“太爷,两钱八文,不能再少了!您给小人留口吃的吧!”

      “瞧你说的,都是在我管辖的地界,我还能坑自己的百姓不成。不过……”

      王苍岭盯着床的另一头片刻,伸手过去抽走两块木板,然后把后面三块匀过来填上那个窟窿,再一看,妥了。

      “老七,这两块木板钱也去掉。一口价,两钱。”

      严老七一听,腿都站不直了。“太太太爷,您……把床抬走吧!”

      周捕头的大舌头被闪了一下:大人,您这样真的好吗?

      “爽快!”王苍岭眼角都笑得眯了起来,“等我半刻钟!”

      王大人一掀官服衣摆,潇薄酒洒出门去了。后头严老七抽泣着说道:“周捕头啊,咱也是二十多年的老街坊了,你给我透句实话,你家县太爷怎地如此抠门儿呢?”

      周捕头拍拍他肩膀:“七哥呀,要我说你还得感谢这位县太爷。要不是他这两年除掉了这街上的恶霸,你早就关门大吉了。”

      “合着我这半年才盼一单生意,一年拢共两单,跟关门有区别?”

      “两单也是钱,你看看县太爷和我,就他刚来那两个月我们还领得起俸禄。自那后就断了。要不是老弟我心存正义,早回家开荒种地去了。谁愿意呆那个光有房没有钱的破衙门里头。”

      两人聊了一阵,果真是半刻钟,王苍岭回来了,摸出二钱银子给了严老七。严老七颤抖着手眼泪就跟着掉下来。

      王苍岭背过身去,从袖兜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周捕头。周捕头没接,上前一步扯开王苍岭的衣领。

      “大人,您祖传的玉佩呢?”

      受了惊吓的王苍岭威严的拍掉他的手,“祖什么传,玉什么佩,这年头,能活下去不比什么重要。”

      “可是大人……”

      “我看你才是我的大人。”

      一句话把周捕头的嘴堵严实了,他把布包强塞到周捕头手里,“赶紧的,把这点高粱种子和这床送到四海村丐姐家里头去。你小子记住,这床……老七送的,跟我可没关系。”

      交待完,王大人理好衣领,背着手又潇潇洒洒的走了。

      严老七不哭了,“太爷这是……”

      “没错,这就是你口里抠门儿的县太爷。唉,一年前,西街李大娘突然说要拜南海观音,可是缺个供桌,咱大人说不要阻止别人的宗教信仰,一出手把县衙大堂办案的桌子送李大娘家里头去了。还有,八个月前,黄二麻子娶媳妇没彩礼,他把县衙门口的铜鼓卖了,换了钱让黄二麻子顺利娶了媳妇……这一年来又捐又卖,衙门里除了那几间破房子,就剩厨房里那口锅了。还好咱大人是个单身汉子,将就着也能过。”

      傍晚,陶蓁蓁来到县衙门口,轻车熟路的走进去,顺着草香来到厨房。

      “老王,吃着呢?吃独食你也不怕遭雷劈呀?”

      坐在小火炉旁的王苍岭转过头,凉幽幽的眼神迎着来人。

      “别这么看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呢!”

      陶蓁蓁向来喜欢欺负老实人,王苍岭又不经逗,收回目光继续翻小锅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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