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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八章 月下共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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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杨很配合我。
就算他顶着当朝天子的名头公务繁忙,他也没有拒绝我的要求,而是舍了宫规答应宿在了欧阳府,在我心情不爽之际陪着我。
端木杨出宫,竟连个太监侍卫之类的都没带在身边,显然应是有暗卫暗中保护的。
跟着脑中欧阳流风的指示四处走了遍后早已是夕阳西斜,其中各餐只随便找了地方吃点抵事。端木杨倒是极其配合的没有对粗陋的饭食发表意见。
由于欧阳老爹早已知晓严谦找过我,加之本身原先欧阳流风与欧阳老爹欧阳夫人并不热络,在欧阳府,一向是我自走自的,早中晚膳亦不在一起用。
带了端木杨只一路回了住处,阿苏在门口望见我回来立马迎了上来,表情焦急:“少爷,老爷已经找了您一天了,说是等您回来就让您去书房。”
欧阳老爹找我?为了什么?
瞄了眼手中的酒以及身后的端木杨,我干脆排除了马上去书房找欧阳老爹的决定。在我没有心情的时候不想牵扯上任何事,况且,还有答应陪我的端木杨我在怎么说也不该晾着他不放。
于是同阿苏说了,让他去和欧阳老爹说声,说我明天再去找他。
阿苏迟疑许久,终是按着我的意思去了。
进了房去拿了两个杯子,拉了端木杨往当初我睡觉的亭子去。今晚,约摸要在那里度过了。端木杨一声未吭,只任我拉着走,乖顺的不像是端木杨。
两瓶酒摆上石桌,欧阳流风怪癖好收集而来的玉杯也挑了两只摆了上去,衬着夕阳最后的光辉,美轮美奂如斯。
我叹气,坐下后想着是否该等到月亮升起开始喝酒才更有情调,那边厢端木杨已经自发自的拿了杯子倒酒喝酒。我怔了下,随着他去了。
“我说,不觉得浪费么?”端木杨的牛饮虽然很合我现今的不爽心境,却着实让我觉得糟蹋。又不是一般的烧酒,哪里是用来这般发泄的。
“嗯?”端木杨诧异的抬头望我,“什么?”
我抚额,很有种对牛弹琴的错觉。或许我扯他来对月饮酒本身就是错误的,同端木杨一起,只适合对酒狂歌大笑发出心中所有不快。
我学了他的样,倒了酒一杯接一杯灌。
端木杨不知何时停了手中倒酒的动作,撑着下巴看我,“你今天……心情不好?为何?”
握着酒杯的手顿在半空。须臾过后,我回神晃了晃酒杯,看酒波微恙,不可抑止的勾起嘴角,“心情不好,必须得要原因么,我还以为……皇上很能理解我现在的状态呢。”
经常性的无缘无故发疯的是谁?弄得我都想偶尔学习学习他给自己降降压。身为皇帝能做到他这么任性可不是平常人能有的境界。
端木杨皱了眉,“我能理解?”他随即冷哼了声,“你生病我好心好意跑来看你,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病中跑去街上乱逛,不顾身体买酒打算饮醉我都作陪了,现在倒还来奚落我?!”
我不着痕迹地咳了声,……端木杨…说的倒不错,就不知是来看望我还是来嘲笑我了。
我望了望天上升起来的月亮,今晚恰好是月圆夜,皎月挂在半腰中仍然明亮得灼人。
端木杨面带不爽好不停歇的饮酒让我的心情好了好几分,那一丝丝郁卒竟点点消散开来,而这一切,全因着对面之人的一举一动。
所有的不快转化为了对端木杨的饶有兴味,故而只把玩着酒杯看着他喝酒。本来是我喊他来陪我,倒变成了我旁观他了,心情不爽快的人似乎也变成了他。
醉欢颜与浮华酿浓度都不算高,端木杨这样畅快痛饮也不容易醉。我个人偏好醉欢颜,因为味道缠绵在喉侧,已足够让我回味无穷。就像是那根刺哽在喉里,或许直到我死亡才能逝去。
“欧阳流风?!”端木杨忽然一声大喝,直把我神志都拉了回来,手中玉杯差点摔在了石桌上。
“怎……怎么了?”他不是在认真喝酒么?
他瞪我一眼,抢了我的杯子,倒了满满一杯浮华酿,然后手一伸到了我眼皮底下,极其严肃:“赶快喝!就我一人在喝你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我抬手接过,在端木杨的瞪视下喝干,不得不说的是,以那玉杯的容量,实在是无法盛下多少,只适合用来浅斟慢酌……
端木杨合着我的想法小声嘀咕了句:“这杯子真让人不爽……”
我琢磨着换了大杯子大概也就失了那份情调,于是无视了他的唠叨不打算换杯子。
我一口喝完,端木杨直接把醉欢颜的酒壶放到了我面前,他自己则拿起了浮华酿的壶。他举了酒壶向我示意,他这是打算就着酒壶直接来?!真是粗人,一点都不符合他身为皇家中人的风度优雅。
我懒得去说他,干脆拿起酒壶同他一碰……壶,仰首大口大口饮下。有多背离我个人原则也罢了,在他面前,本就无需守那些礼道。从端木杨身上,无论多少次接触,我都见不到皇帝的架子,索性就遂了他的意,不再拘束。
“……我记得,很久以前……我也有和他这样共饮过……”端木杨喃喃道。
我挑眉,这个“他”……倒很值得推敲,旧情人?!
端木杨喝下一大口酒,目光随着入口酒的增多有些涣散,“不过……这辈子……大约也只能在梦中回忆了……”
天上地下,黄泉不再相见……么,我同阿苏……似乎也是如此呢。
想想阿苏是否在现代为我的死亡而内疚食寝难安,或是因我这个麻烦的离开而举箸开怀?不得不说,我很失落。
心中忽然生出愁绪万千,举壶与端木杨相碰,道:“为同样不能相见的他干杯!”
端木杨大笑起来,有着凄凉隐在其中,道:“说得是!这一口酒下,从此……相忘江湖……”
两人酒壶都已空,端木杨瘫倒在石桌上,双颊染上粉红,眸子微微阖上,已然醉倒,口中不甚清楚地呢喃念道:“……云……云……”
像是被端木杨酒醉后突显的可爱迷惑,我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拨开他额前遮挡住的发丝,手贪恋着他肌肤的触感缠绵来去,依依不舍……
……就像当年,与阿苏酒醉后……一闪而逝的冲动与……迷惘。
端木杨,苏青兰。
这两个名字在我心中盘旋来去,一瞬间竟让我迷糊过去。
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似乎……世事正在向我难以掌握的方向发展,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是清明一片。拜欧阳流风的内力所赐,我已有足够的力量打横抱起端木杨回房。
明亮月色下,心境好似又增加了几层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