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才来》云拿月

10、So late

　　唐沅对褚家两兄妹的感觉完全不同。

　　褚怀从小就不喜欢她, 有事没事在背后叽叽歪歪, 看见她也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
　　一个大男人这幅做派烦人得很, 唐沅一向懒得理会, 要不是后来他占着个江现朋友的位置，根本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

　　但褚妤不同。她们从抢娃娃开始，打小争着长大, 实打实的有过节, 较劲已经成了一种本能的习惯。

　　唐沅那三个字发出去, 江现过了好一会才回复。

　　【江现：？】

　　唐沅闭了闭眼，她倒没有那么不爽, 只是下意识的反应，舒了口气, 很快平复好情绪。

　　【沅不沅：打错了。】

　　鬼扯的三个字信手拈来，她这么说着，半点要撤回的意思都没有。

　　江现也没揪着不放，似乎真的信了。
　　唐沅不管他信还是没信，接着抛出重点。

　　【沅不沅：你在哪？】
　　【江现：城郊的艺术园区。】
　　【沅不沅：我过来找你。】
　　【江现：现在还不能走, 要过一会。】

　　【沅不沅：没事, 反正晚上不是要一起吃饭，我过来等你也是一样的。】

　　唐沅发完这句, 眼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等着看江现会怎么说。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 好一会才回过来。

　　【江现：褚妤也在这。】

　　唐沅对着这一句看了几秒, 唇角微微撇了下, 没瞒着她也没扯谎，他答得倒挺实诚。

　　大学不在国内的这几年，唐沅不太清楚褚妤的情况，只知道褚妤好像当了模特，听江盈说，近一年又开始转战娱乐圈。

　　褚妤背景里是休息室一样的地方，看着像拍摄环境，大概和盛江集团有什么娱乐方面的合作。
　　她和褚妤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矛盾，认识她们的几乎没有不知道的，江现这句话多少有点担心她们碰上会起冲突的意思。

　　唐沅放缓打字速度，不等她编辑完，江现几乎是紧接着前面的内容，很快又回了。
　　言简意赅的两条，丝毫不拖泥带水。

　　【江现：过来吧。】

　　再往下，是一个准确的定位地址。

　　唐沅的视线定格在屏幕上，几秒后抿了抿唇。
　　对话框里的文字还没发出去，很奇怪的，先前的那股火气，突然就散了个干净。

　　……

　　收拾好出门，唐沅不爱自己开车，又懒得等司机过来，干脆打了个的。

　　那个艺术园区在市郊，有一个小时出头的车程。
　　唐沅和江盈聊了一路。

　　江盈一毕业就被她爸妈扔进了盛江，和江现不同，她手里没多少权力，还处于磨炼的状态，三不五时就要因为各种原因到处出差，经常不在本地。

　　但毕竟是江家人，集团里的事情江盈还是有所了解。

　　比如江现今天这趟，就是因为盛江集团预计要建一个集影视拍摄和娱乐于一体的主题基地，他带了一整个助理团队及部分骨干下属，去和影视主题基地的建筑设计团队会面，考察实体的规划。

　　那一片文化园区特别大，很多影视公司以及摄影棚都在那一块，盛江在里面有几栋自己的楼。
　　褚妤和盛江有部分代言合约，也有关于主题基地这个新项目的合作。她大概是正好在园区摄影棚进行工作拍摄，江现处理完主题基地的事，便顺道过去了一趟。

　　门口安保处似乎提前接到电话，唐沅打车到门口，降下车窗只报了目的地址就被放行。

　　摄影棚在这一栋的六楼，乘电梯上去，门一开，江现身边的特助已经在等候。

　　“唐小姐。”特助冲她颔首，“江总正在那边谈事情，让我来接您。”

　　唐沅跟着他进到里面，场地特别宽阔，因为是作拍摄用，经常需要搭建背景白布之类，地板墙壁都没怎么装修。

　　来往的工作人员不少，特助将唐沅带到休息室，让人倒水，上了几份盒装的切块水果，随后出去。

　　唐沅坐着，略打量了几眼，这个休息室正是褚妤照片里的地方。
　　不一会门被推开，江现没回来，褚妤倒是先进来了。

　　一见唐沅，褚妤怔了怔，眉头立时拧起：“你怎么在这？”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唐沅看她，悠悠道，“又不是来找你的。”

　　褚妤哑言两秒，反应过来她是来找江现，板着脸在旁边沙发坐下。

　　两个人各自占据两边。
　　褚妤坐下后朝唐沅打量，见她悠闲地玩手机看都懒得正眼看自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道：“别人都在工作，有的人闲着没事就跑来打扰，到底懂不懂礼貌啊。”

　　这拐弯抹角的话意有所指得太明显，在场除了唐沅也没哪个“别人”。

　　“你爱工作工作呗，谁想打扰你了，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唐沅老神在在地端坐着，瞥她一眼，语气慢悠悠，“不过看到你，我倒确实有句话很想说。我们国内的娱乐圈，看来是真的不怎么景气了呢。”

　　褚妤愣了下，转念明白意思，无非是说她这样的都能当模特艺人，瞬间气急：“你……！”

　　她属于清秀挂，漂亮是漂亮，但在唐沅这种明艳的浓颜长相面前非常没有可比性。

　　唐沅还是那模样，带点傲气爱答不理，褚妤一向说不赢她，气得闷闷闭上嘴。

　　两个人斗嘴结束没多久，江现从外进来。

　　唐沅正玩着手机，一抬眸，视线和他对上。

　　他一身黑色正装端方清越，那压在衣襟下只露出一截的领带，是特别衬他的蓝。

　　对视间两人还没说话，褚妤腾地站起来叫他：“江现哥。”她憋着股气，瞥了眼唐沅，“等会忙完，我们俩晚上一起吃饭吧？”

　　江现朝唐沅扫了一眼，缓缓道：“不了，我和唐沅约好了。”

　　褚妤一顿，铁了心要膈应唐沅，锲而不舍：“那我们可以一起吃啊！这几个月都好忙，难得今天拍完有时间休息，我们好久没见了。”

　　江现面色没有波动，依旧是淡淡的口吻：“以后吧。你哥也很久没见你，你有空不如约他吃个饭。”

　　褚妤一下子找不到更好的说辞，再看唐沅，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一下子更气了。

　　江现没再和褚妤多说，瞥过唐沅面前没动的水果，“不吃？”

　　唐沅撇嘴，说不，“太甜了。”
　　一盒芒果一盒珍珠杏，盒子完好无损没拆，碰都没碰一下。

　　没说几句，特助很快又进来把江现叫走。

　　褚妤在旁边闷坐一会，不多时，也被叫去继续拍摄。

　　所有工作人员各司其职，各处都有条不紊地运作着。
　　只有唐沅一个人玩手机打发时间，不知是不是地处偏僻，这里手机信号不是很好，网络时有时无。

　　她的信号卡了半天，微信一刷新，出来一条她姐的新消息。

　　【姐：妈说这个月她不回来了，和江家那边有什么事你就让小姑去安排。】

　　唐沅目光一刹停住。

　　她妈和她姐都忙，尤其她妈，忙了十几年了，为生意和工作上的事奔波不止，这么多年下来已然是个十足的女强人。

　　近来她妈为公司的事去了外地，唐沅已经好久没看见她——其实留学回来后，总共也就见了那么几回。包括和江家谈论婚嫁她妈都没露面，全是小姑在操劳过问。

　　微微吸了一口气，唐沅正想回复，信号又断掉。手机显示网络连接不上，她只能站起来四处找信号。

　　从休息室一路走过走廊，唐沅转了大半圈，一直走到安全通道，推开门出去，在楼梯口总算恢复网络。

　　费了这一通劲，这会儿能回了，唐沅突然又不知道该回什么。
　　她对着屏幕站了半天，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自嘲地勾了勾唇，索性只回了一个字。

　　【沅不沅：哦。】

　　她姐再回什么不重要，这件事已经没什么好聊。

　　唐沅收起手机正准备回去，一转身，安全通道门被推开，打电话的褚妤走了出来。
　　两人照面，互相看了眼，谁都没理谁。

　　褚妤也是来找信号的，和手机那端说着“等等我听不太清”，错身从唐沅身边走过。

　　唐沅到门边还没摸上把手，忽听身后响起一声短促尖叫，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光顾着讲电话的褚妤没留神，一脚在楼梯边踩空。

　　她下意识回身想拉住褚妤，没来得及。
　　褚妤朝下跌去，滚落到这段楼梯的转折处。

　　不等唐沅去里面叫人，通道门又被推开。

　　“褚……”
　　进来的是一位工作人员，前面见褚妤打电话往这边来，前后脚跟过来找她。
　　才出口一个字，听见楼梯下传来褚妤细微的痛吟声，工作人员慌忙近前，一看吓了一跳，火急火燎回头拉开门冲里面喊人。

　　“来人来人，褚妤摔到楼梯下去了，快来人——”

　　喊完冲下去搀扶褚妤。

　　霎时间，呼啦啦奔进来一群人。

　　唐沅被突发情况吓到，站在楼梯边，一时有些怔愣。

　　江现不知在哪，也被叫来。

　　安全通道里闹哄哄的，褚妤被人背起，拍摄现场的工作人员挤成一团。不太方便把人往上抬，便背着去到了下一层，搭电梯送去就医。

　　江现没下去，吩咐特助：“跟去看看情况。”

　　楼道里的人陪着去医院的去医院，重新上来的回到拍摄现场，很快散开。
　　只剩褚妤的经纪人，先让那些工作人员把褚妤带去医院，大概是要回休息室帮褚妤拿东西，返身上楼。

　　抬头瞥见还没走的江现和唐沅两人，经纪人脚步停了一下，看向唐沅。
　　“唐小姐，刚才只有褚妤和你两个人在楼梯间。”她眼神有些凌厉地问，“我可不可以冒昧问一下，褚妤她好好的怎么会摔下楼？”

　　唐沅皱眉，正要说话，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影。
　　江现站到她身前，将她挡住大半。

　　她一愣。

　　“谢经纪。”江现已然开口，“出了这样的意外事故，今天的拍摄只能中止。后续工作，等褚妤伤好了，什么时候档期方便再继续，时间随你们协调。这中间所有损失都由我们承担。”
　　“你不如先去医院看看，有什么事等褚妤没事了再说。”

　　他口吻平静，话说得礼貌，可无形中又有一种让人无法招架的压迫感。

　　经纪人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的唐沅，动了动唇，半晌，只能闷闷忍下话头不再多说。

　　人一走，楼道里安静下来。

　　江现转过身，没等他说什么，唐沅蹙眉：“你拦我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跟她说？”

　　“摄影棚本来就人多。”他道，“出了这样的事，你要是和褚妤的经纪人争执，传出去落人话柄。”

　　“落什么话柄？我又没做亏心事，干嘛怕她问？”唐沅不爽，“凭什么她可以质问我，一副好像是我推的语气，我不能说话？”

　　她语气有点激动，江现微微皱眉：“唐沅。”

　　唐沅抿住唇，深呼吸。
　　沉默两秒，她看向他：“……你该不会也觉得，是我把褚妤推下去的？”

　　他眉头一瞬皱得更深：“没有。”

　　她僵着背和他对视，谁都没说话，沉默间，呼吸有些起伏不平。
　　好半晌，她垂下眼，疲惫似得卸下力：“算了。”
　　说着提步朝门内走。

　　江现一把拉住她。

　　“放手。”唐沅不想再待，“我累了，先回去了。”

　　挣开他的桎梏，她快步沿着走廊出去，直接乘电梯下楼。

　　出了园区，这一片偏僻，路边很难拦到车，唐沅没耐心等，脚下不停，沿着路边的道往前走。

　　有点疲惫和烦躁。

　　手机叮地收到江盈的新消息。

　　【将赢：你那边什么情况？】
　　【将赢：我刚刚听别人聊八卦，他们说郭雅琳的未婚夫最近和她吵得有点凶，说是上次宴会郭雅琳惹着我哥了，她未婚夫很不高兴。】
　　【将赢：我哥竟然说让他们以后别给你俩下邀请函？？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事，到底什么情况快跟我说说！！她们是不是找你什么麻烦了？我靠，我哥这两人一体的架势摆得还真给力。】
　　……

　　以往收到这些消息，无论和她有关没关，唐沅都会跟着一起快乐地聊聊八卦。
　　可是这会看着江盈说的这些话，她的疲惫感越发加重，提不起一点劲。

　　两人一体。

　　是了。
　　她和江现要联姻，结婚摆上日程，在别人眼中看来，他们已经撇不开关系。

　　江现替她挡回那位经纪人的话，不让她“落人话柄”，又何止是她一个人的话柄。

　　立场让他必然要挡在她身前。
　　可除此之外，他是怎么认为的，未必和别人不一样。

　　早从高中最后一年开始，她就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坏人。

　　无所谓。
　　唐沅拨了下头发，吐出一口气。江现怎么想是他的事，她懒得再去思考这些，迈开大步往前走。

　　走过半条街，江现的车不知什么时候跟上来，慢速开在她身边。

　　车窗降下，江现在后座叫她：“上车。”
　　她瞥他一眼，只说：“用不着，我自己走一会。”

　　“唐沅。”江现放低声，“先上车，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

　　她觉得烦：“走累了我自己会打车，你别跟着我。”

　　已是傍晚时分，郊区车少行人也少，但并不是完全叫不到车，只是她不想停下站住脚。

　　就这么走了好长一段路，江现的车始终保持着一种均匀速度跟在她身后。

　　唐沅被跟得脾气上来，回头冲他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江现在车窗里和她视线相对，她没好脸色，转回头去继续走。

　　过了会，车速略有提升，从她身边开过。

　　唐沅步伐不变，没去看他。
　　车开到她前方却没开远，和她保持着几米的距离，不紧不慢地缀在前面。

　　她放慢脚步，车也慢下来，她加快脚步，车也加快，不论她过马路或是转弯，那几米的间隔始终不变。
　　就这么守着她。

　　天色渐暗，走了不知多久，脚跟结出的痂似乎又被磨破，唐沅踩在隐约的痛感上，忍着没吭声。
　　直至经过一块碎裂的地砖，鞋跟没踩稳，脚一崴，踉跄摔坐在地上。

　　唐沅撑着想起身，脚腕吃痛使不上劲。手掌按着地砖沾了不少砂砾，没等她站起来，前方的车在路边停下。

　　车门开了又关，江现很快行至面前。

　　他蹲下要背她，唐沅避开他的手，他看她一眼，转过身，捉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

　　唐沅被拽得趴在他背上，没来得及挣扎，他已经背着她站起身。
　　她想从他背上下来，被他稳稳托住。

　　“别动。”江现雾一样轻沉的声音响起，下一句，带着几分无奈，“上次宴会才磨破脚跟，别穿这种不舒服的鞋子。”

　　唐沅顿了一瞬，趴在他背上忘了动作。
　　他的侧脸脖颈近在咫尺，呼吸间萦绕着他的味道，她垂下眼，有些用力地抿了抿唇。

　　没再挣扎。

　　这个时刻，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也张望过他的肩头，只是比现在稍远一些。

　　那是跟八班男生打完篮球赛后的几天，她和她妈吵了一架。

　　那一次她参加的校内手工组举办展览，每个有作品展出的成员都邀请了爸妈来参观。她想了很久，给她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那边没耐心地问她什么事。
　　她斟酌着一说，结果就听见责骂：“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弄这些不务正业的东西？书就不好好念，光会这些有什么用？上次考试又在一百名之外，你的心思只放在没意义的事情上，怎么就不知道想点有用……”

　　她没把电话听完，中途就掐断了。

　　通话后第二日她妈有事回家，她放学进门，看见坐在餐桌边的她妈，不想说话也不想有任何交流，提步就往房间走。

　　她妈呵斥让她站住，甚至追到她房间里责骂。

　　她爸离开后，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就一次次激化，顶嘴，叛逆，类似的责备她听过无数遍。

　　又是一样的情况，她们吵起来，吵到最后她妈把她桌上的东西打翻，放在桌角那座小时候她爸买给她的积木也摔落一地。

　　她带着手机夺门而出，离开家在外整整呆了两天。

　　说起来很丢人，那回不是她第一次干离家出走这种事。没去上课，泡在网吧里浑浑噩噩过了两天，没和身边任何一个朋友联系。
　　有很多电话和信息进来，但她在看到她妈咄咄逼人的责骂短信后就没再开机。

　　游荡两天，第三天晚上她决定回去，可又并不想回。

　　走到半路，她在路边的花坛旁坐下，看街上车水马龙。
　　夜色最璀璨的那个时候，突然遇到了江现。

　　她家和江家不远，隔着几条街道，他正好回家路过。

　　江现抱着两本书，一眼看见她，停了下来。
　　他在原地站了两秒，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难得地主动和她说话：“你家里人都在找你。”

　　她迎上他的视线，没什么能答，只说：“我知道。”

　　江现站着看了看她，视线扫过她的胳膊，忽然说：“你等一下。”
　　他走进旁边的一家药店，很快出来，拿着一纸盒创可贴递给她。

　　她愣愣接过，他的声音温和得像是她的错觉，说：“手没全好之前，贴着比较好。”

　　低头看才发现，在外游荡两天，她打篮球擦伤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又磕碰到，变得红艳艳的。

　　江现给完创可贴也没走，沉默两秒，说：“我正好要去你家一趟，一起走吧。”

　　她怔然地眨了眨眼，直到跟着他起身走出去一段路，仍有点愣。

　　江现走在前面，她走在他身后，从江家在的街区一直走到她家。
　　走到一半她才后知后觉，他去她家能有什么事，非年非节，更深露重的大晚上，只不过是一个送她回家的委婉借口。

　　那天晚上，到家后，她妈依然骂她痛斥她，没有一句关切。

　　她没有从本应有的人身上，感受到一丝关心。

　　偏偏是江现。
　　唯独他，穿过夜色与昏暗的灯，在那条路上，陪她从头走到了尾。

　　……
　　时隔好几年，日暮薄薄的这个傍晚，这一次，江现背起了她。

　　唐沅勾着他的脖子，想要抬眼看清前方，最终还是将视线掩盖在了长睫之下。

　　她知道她发的这一通脾气很没道理。
　　说不清缘由，也说不出口。

　　只是因为他对她而言不一样。

　　所有人都可以觉得她不好，但她希望他不这样想。

　　从最开始他们就在说，她对江现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逗弄，连她身边的朋友也那么以为。

　　可是一年又一年，她总想起那天晚上。

　　天很黑，路也长。
　　她越过他的肩膀看见前方照来的光。

　　那瞬间，她无比清楚地听见自己内心坦白的声音——

　　她想向江现靠近，根本就不是因为什么，无聊的胜负心。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