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贱丫头的多重身份》雪雁琛

67、第六十七章 姐妹相见

　　深夜，一个黑影时而脚踏实地，时而脚踩屋瓦，飞檐走壁，丝毫未惊动屋中的人儿，闪转腾挪，躲避着点点亮光，与路过的侍卫擦肩而过，在宫中穿梭自如。一个侍卫好像看到了一抹黑影，有些不太确定，向身旁的侍卫道：“怎么感觉好像刚刚有人从旁边过去？”“我说，兄弟，你怕不是太困了看花了眼，哪里有人啊。”黑影纵身一跃，跨越了一座高高的宫墙后，前进的脚步明显放缓了下来。这里的屋社明显比外面的破败了许多，很容易便让他找到了窥探的缝隙，或透过房顶瓦间，或通过破掉的窗户纸，不放过每一间房屋，观察着屋中的一举一动，好像在找些什么。
　　终于，他在一间窗外停了下来，似是寻见了多年未见的朋友，不由自主的推开了半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屋内，微弱的烛光旁，一位如仙般的少女静立案前，及腰乌发松散的系在身后，并没有察觉到门口的动静，忽而好像思考着什么，忽而又大笔挥洒着墨水。少女的穿着并不华丽，甚至不如永巷的宫女，虽然只是一身打着补丁的粗布麻衣，可那清丽的容颜暴露了她的不凡，那卓然的气质岂是身上的俗物所能掩埋？少女正对的案几上布满着刻痕，那些刻痕诉说着它悠久的年龄，被碎木垫着桌角证明还勉强可以使用。看着这一副场景，黑衣人竟然痴了一般，呆了一样，静立良久。
　　“咣当~”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小丫头打破了室内的安静。刚从屋外进来的荧儿瞧见屋里多出了一个黑衣人正盯着姐姐瞧，被吓得掉落了手中的杯具，从水壶中流出的热水在地上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烧开的。由于黑衣人背对面着自己，荧儿并没有看清来人的模样，顺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木棍，对着黑衣人道：“你是谁？要干什么？本姑娘可以有功夫的。”面对不速之客，小姑娘表现出了异常的勇敢。动静自然是惊动了一心作画的柳如君，抬眼正好对上黑衣人一双明亮的眸子，四目相对，柳如君满脸讶异和不可置信，轻唤道：“云，云儿？你是，云儿？”感到了姐姐的异样，似乎是对刚刚的轻唤有所触及的荧儿挪着步子，手上依然举着木棍，缓缓走上前来。走了近些，黑衣人此时也转过了身来，荧儿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的容颜，“咚”的一声，荧儿扔掉了手中的棍，，向着黑衣人的怀里扑来。“姐姐，姐姐。”一边唤着，一边啜泣着。荧儿的年龄毕竟还小，见到思念已久的亲人，情绪难以控制，眼泪如泄洪般打湿了黑衣人的衣裳。怀抱着自己的妹妹，听着小丫头的哭泣，云儿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眼泪竟也要夺眶而出。看到云儿的到来，柳如君亦是喜极而泣。
　　时隔一年，姐妹三人像是数十年未见般，一朝相见，分外亲热，拉着小手互诉着一年来的遭遇，荧儿拾起地上的茶具换了一壶热水，给两位姐姐倒上。“姐姐，快告诉我，选秀那日你为何没有出现，又是怎么到这冷宫里来了？”云儿率先问道。一年前，选秀当日清晨，当柳如君和荧儿睡醒后，发现竟然被关了起来，一日三餐有人给自己送着，却并没有人给姐妹俩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忽然有一天，屋门大开，呆在黑暗中多日的柳如君和荧儿突然见到日光，一时被刺得有些睁不开眼，但从来人的服饰中认出了她的身份，应当是宫中的一位高级宫女，未来得及细瞧那人的样貌，就被打昏了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然在这冷宫中了。又听了云儿一年来的经历，柳如君明亮的眸子里转过了什么，似是将心中的答案得到了确定。“这个，天煞的。”云儿也明白了其中的症结。这是明摆着有人不想让柳如君面圣，又怕得罪了柳家，玩了一把偷梁换柱，按理来说明面上的柳如君已经去世了，那些人是万万没有道理还让柳如君留在冷宫中。姐妹俩虽有疑惑，却也明白了大概。
　　“姐姐，我来想办法把你弄出去，凭借姐姐的才能，一定能俘获圣心，让那些害我们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云儿”柳如君静静道：“我觉得现在挺好的。”“姐姐”注视着柳如君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云儿忽然感到了有些陌生，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再次见到姐姐第一眼时就已经存在了的。如果说柳如君的美如谪仙，那么此时谪仙的那种气质是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浑然一体，超凡脱俗，不染尘埃。这也是云儿为什么会痴痴的望着柳如君那么久的缘故。“云儿，不必担心，我自有打算。”顺着柳如君的目光，云儿这才注意到案几上的那副画。那是一片被白雪覆盖下的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一轮明日高悬其上，在阳光的照耀下隐约可见点点雪水融化，一名少女坐于马上，缓缓向着远方前行，马蹄行过，在雪地上留下了浅浅的脚印，以当前的视角只能看到那少女的背影，而只是这背影竟能给人产生以无限的联想。惊讶于柳如君的画作水平何时达到如此程度，也不知道姐姐这一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我打算去和亲。”柳如君说出了一句令云儿更加震惊的话。“为修好戎汉友谊，戎族的赤那汗决定迎娶一位天汉公主，而我可以去做陪嫁宫女。”云儿这几日忙着抄写女则，一直没离开永巷，这么重要的一条消息现在才知晓。
　　一年的冷宫磨砺，柳如君早已不是刚入宫时那个天真的女孩儿了，环境迫使她快速的成长，看清了一些人，明白了一些事。在何公公的帮助下，她知道了自己在冷宫外的人们眼中已经是个死人，或许和亲是已经没有胜负心的柳如君唯一可以出宫的机会。多年的战争，让戎族与中原百姓处于敌对，戎人在天汉人的心中早已烙上了野蛮、饿狼的印记，再加上草原苦寒的环境，让这些宫里的姑娘们畏惧，陪嫁宫女想必极难凑齐，而这就是柳如君的机会。那位何公公原是先皇宠妃秦美人的贴身太监，柳如君有幸在冷宫中结识了这位秦美人。现时不忘旧时恩，何公公长来冷宫看望昔日主子，也对主子的落难好友柳如君的事情上了心，和亲的事情也正是何公公告诉她的。
　　这位秦美人在先帝在时，独宠后宫多年不衰，与先帝二人琴瑟和鸣可谓宫中一段佳话。怎奈在这险恶的后宫争斗中败下了阵来，贬入冷宫。先皇驾崩，好色的皇帝怕黄泉寂寞，临死前竟然下令后宫陪葬，被人忽视在冷宫中的秦美人因此逃过一劫。得知自己昔日的斗争对手，或是姐妹因这荒唐的圣旨齐齐离世，不知心中是喜是悲。秦美人从此安心在冷宫中生活，自娱自乐又何尝不令人快哉。在秦美人的耳濡目染下，柳如君认清了后宫，看淡了许多事情。在宫里纵使集万千荣耀又如何？到头来不还是身不由己？每思及此，柳如君便愈发想要离开这个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