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贱丫头的多重身份》雪雁琛

28、第二十八章 为什么

　　当东方泛起一抹鱼肚白，将军府外终于安静了，只听“哇”的一声嘹亮哭声，柳夫人生下了二公子，母子平安。
　　呆呆地坐在廊下，看着府中的小厮打扫着院里的一具具戎族尸体，云儿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杀戮中回过神来。这是云儿第一次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同胞，是啊，如果自己刚刚出招再慢一些，意志力再弱些，没有坚持住，恐怕此时也成为了一具尸体了吧，难道这就是战争，无情的战争，无分民族、国别，可是为什么非要打仗呢？
　　稳定好府中的事情，柳如君和云儿离开了将军府，走到黎阳城的大街上。黎阳城中大街，未烧尽的房舍还在呲呲地冒着火花，大部分尸体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尽管天气已经逐渐转凉，但是那刺目的鲜血，依然在无尽地流淌，时而散发着热气，还有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味令两姐妹阵阵作呕，云儿稍微好一些，她一路从动荡的草原深处走来，此前已经见识到的尸体不计其数。忽然，柳如君终于忍不住了，弯腰便吐了起来，云儿见此，一直压抑着的恶心感开始了躁动，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好不容易再次被压下。云儿在旁边帮忙，柳如君吐了一会儿，终感觉舒服多了。两人没走两步，柳如君恶心感再次涌上心头，一阵冷汗，蹲在地上便干呕起来，一夜心惊肉跳的折腾，早晨没什么胃口，本就吃的不多，刚才已经吐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却再也吐不出什么了。看到如君姐姐虚弱的样子，云儿很是不忍便想开口询问是否要回府，可没等云儿说出，柳如君却歉意地道：“妹妹可有继续往前走的心思？我有点想回去了。”柳如君绝不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经历了这一场战争，看到自家院内横七竖八的尸体，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更是想亲自了解一下外面的战况和死伤情况，于是便拉着云儿走出了将军府，打算到城楼上去看看，没成想没走多远，自己的身体却受不了这种视觉与嗅觉的冲击，如此地不争气，不得不产生想回府的念头。“姐姐，我还是想去城楼看看，要不我先送你回去？”柳如君看了一下来时的路，无奈的一笑“不用了，咱们也没走出多远，我自己可以的。”云儿向后看了一下，确实没走多远，但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也好，姐姐路上小心。”
　　为了对百姓的惊扰降到最低，活下来的守城将士们先清理了城内的街道，城楼上此时才刚刚开始有人上来打扫。云儿小心翼翼地一步步走上来，看着堆满了城楼的守城将士和戎族士兵的尸体，尸体大多是致命伤在胸口，有的身中数十刀，几乎已经血肉模糊，有的还保持着砍杀的姿势。云儿终于忍不住，眼眶不由得湿润。看着不少抬着担架上来打扫战场的士兵身上都是伤痕累累，云儿时而也会搭把手。仿佛走了一个世纪，衣摆早已被染成了鲜红，终于登上了城楼。俯瞰下方，云儿瞬间窒息，目之所及，尸体，全是尸体，密密麻麻，远处偶有战马在尸体旁无助的徘徊。云儿可以清晰看到，他们的服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熟悉，那都是自己同根同源的族人啊，之前在草原的岁月，也偶有些许穿着战甲的军人来找阿爸，在草原奔走的时候，云儿也没少见到这些身着乳白色战衣的兵士，云儿认识这些战甲，虽然偶有区别，但大体相似。当然这其间也混有不少属于天汉将士的红色战甲，云儿不知道此战的具体死亡人数，但仅此所见，是何等惨烈？不由得，滚滚洪流从云儿的眼眶瞬间倾泄而出，为什么，为什么，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幕，云儿大脑一片空白，不停地在问着同一个问题，为什么。
　　“云儿妹妹”一声呼唤，将云儿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来人，正是柳如青，见云儿满脸泪痕，想伸出衣袖帮她擦拭，却低头一看自己衣袖上都是血渍，尴尬地收回了胳膊。昨夜，城破，柳如青赶紧带了百人小队返回城中与入城的敌人厮杀，欲要将其全部斩杀，却刚好看到几个戎族士兵冲入将军府，便跟随而去，和云儿一起解决了敌人，确定将军府安全后又杀回了街上，经过一夜的激战，柳如青正和其他士兵一起打扫着战场。他显然没有料到云儿会来到这城墙上，又为让云儿看到这惨烈的场景而担忧，“云儿妹妹怎么一个人来到这儿了”，见到了柳如青，情感好像突然有了发泄口，泪水流的更凶了。云儿弱弱的问道：“公子，这就是战争吗？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啊！”见此，柳如青意识到，眼前的这位少女，不也正是戎族人吗？更是疼惜万分，“妹妹，我送你回去吧”，柳如青说话的语气不由得更加的轻柔。
　　夜里，毓君阁，老树下，云儿和柳如君二人对着皓月发呆。云儿此时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此前已经将白天的所见告诉了柳如君。两人正各想着心事，无疑这场战争给了还在总角之年的两位少女极大地震撼。云儿还在考虑着白天为什么的问题，为什么要战争？戎族和天汉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而打小在黎阳长大的如君，耳濡目染，习惯了戎族对天汉的侵扰，正在思考着如何才能保境安民，戎汉永好。或许她们都不知道，正是这场战争，这夜的发呆，在她们二人心中埋下了将为之奋斗终生的事业之种。
　　柳如青还是放心不下云儿，晚上一从军营回来，见过母亲便匆匆来到了毓君阁，正看到柳树下发呆的二女。上前道：“两位妹妹，在想什么呢？”，柳如君走上前，将自己的问题向哥哥诉说，柳如青听罢，宠溺地刮了一下自己妹妹的鼻子，“你这丫头片子，考虑的真多，想到解决办法了吗？”亲身经历了生死搏杀，使他明白，身为一名军士，生命随时将不属于自己，这让他更加珍视自己的亲人。见柳如君不好意思的底下了头，柳如青转而看向云儿，此时云儿显然心态已经调整好了“云儿，我们待好好谢谢你呢，若不是你昨夜拼死抵抗住了冲进主院的敌人，我恐怕就见不到我妹妹和母亲了，还有小弟弟，你可是我们柳家的大功臣呀！”柳绩战后一直忙在军营还没来得及回家，柳夫人正是产后虚弱，也还没跟云儿多说，柳如君经过昨夜今朝的总总，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有就是她根本就不敢相信，云儿竟然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