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系统（基建）》奚月宴

14、经商

　　“舒姑娘，有人要见你。”

　　舒望刚从矿场那边回来，就听见伯常兴奋的声音，她略一思索，大约猜到了是谁要见她。

　　当然是那个几度打搅了他们的生活，却从未出现过的刑都首富——姜达。

　　姜达穿着一身厚实的长绸衣，头上戴了虎皮瓜帽，双手揣在羊毛护手里，微微躬着身子，好像永远站不直的样子，一双细长的眼睛极其锐利，骨碌骨碌地转着，好像随时都在盘算着如何剥削他人的有效价值。

　　怪不得世人对这些居心不良的商人敬谢不敏，这个姜达，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富贵闲气，反而十分市侩精明，还不如他那个娇养的女儿。

　　舒望一时有些惊诧。

　　“听闻舒姑娘乃是卫国人？既为舒姓，那自然是丞相舒姓一族的了？”卫国国君为姬姓，是周天子血亲分封下来的诸侯国，然历史变迁，国内另有一姓，成长得极为强大，几乎与姬姓并肩，甚至在卫国国内的风评远高于卫王室，这便是丞相舒姓一族。

　　舒姓一族长于占卜、易卦、数数，自古以来便是卫国地方的筮人，地位崇高。自各国相继割裂与周王室的朝贡拱卫关系，进行变法改革后，卫国也没有例外，此时舒姓一族便迅速入朝，以其才华学识，占据了卫国大半官位，从四十年前起，卫国丞相一职，便一直在舒姓家主之间传承，俨然成了舒姓自家的官职，现任卫国丞相的，是天下人人皆知，能通过去未来，知晓天文地理的舒云长。

　　姜达这话说得巧妙，既在抬高舒望的地位，又在逼迫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冒认贵族身份乃是死罪，若换了土生土长的庶民，听见这话，定会吓得六神无主，把什么都招了。

　　可惜舒望不是。

　　当她听到舒姓这一族的历史沿革和各种事迹后，很佩服这群在蒙昧的自然崇拜中，夹杂传承和发展数学的古人，舒望虽然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出身，却隐约觉得，她会和舒姓有很大的联系，既然第六感已经告诉她，不要怕蹭热度，她还怕个什么？

　　舒望乜了姜达一眼，表现出骄傲自满、眼高于顶的“贵族”气势，冷冷地说：“是与不是，与你何干？小小庶民，也敢妄图攀附，有何来意，便干脆利落地说了吧！”

　　姜达狐疑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几遍，终于挪开。在姜达看来，卫国与刑都远隔千里，一个舒姓贵族女子，流落到刑都，简直是天方夜谭，但这个女子身上不容小觑的气势，确实不是小门小户能养得出来的。且看她的肌肤，滑如凝脂，如玉如雪，没有半分瑕疵，她的双手，也没有一点劳动的痕迹，如果不是大家族出身，这样的女子早在乱世中，沦为贵族禁/脔了。

　　“舒姑娘勿恼，姜某此次前来，是赔罪的——”他把略有些肥壮的身子挪开，身后跟了一溜捧着漆盒箱箧的侍女，最前面一个漆盒，上好的木材打造，乌黑光滑，绘有金漆花纹，繁复锦绣，十分美丽，仅这一个盒子，恐怕就价值一金，更别说其中的东西了。

　　姜达起了讨好的心思，舒望也很能理解，他前倨后恭，先是派鲁莽无知的女儿来挑衅，然后煽风点火，在秦同面前质疑冻伤膏的存在，等到舒望真的把冻伤膏拿出来，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再现身，重金修好，利用舒望实现他的目的。

　　这真是一个十足的商人。

　　舒望瞟了一眼那个漆盒，直接问：“你想要什么？”

　　姜达微微一愣，笑得起了褶子：“舒姑娘误会了，这是姜某送给舒姑娘的礼物，明珠配美人，再合适不过了！”

　　舒望冷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若我不能给你带来相应的价值，你也不必来讨好我，我不喜欢绕弯子，若让我来猜，你应该是看上了我手中的冻伤膏配方，是吗？”

　　“舒姑娘何必咄咄？”姜达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他阅人无数，这还是第一次在一个小姑娘身上，感受到迫人的压力。

　　舒望抬手，便要唤人进来送客，姜达立刻就拦住了她，终于正色道：“舒姑娘切勿生气，姜某长年做生意，染了一身不好的习性，竟忘了舒姑娘出身贵族，不屑与我等庶民饶舌。姜某此次前来，确实是为了冻伤膏的配方，而且姜某也听说，长陵公子正在重金求购趁手的兵器。”

　　他话犹未尽，但意在其中。

　　这是一种协商，也是一种威胁，也不知刘喜是怎么保密的，竟把这事泄露出去了。看来姜达早有准备，从姜女的突然出现，到长陵买兵器的泄密，都证明了，他们身边有一道隐晦的目光，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果秦同知道了这事，一定会有所防备，到时候长陵手中无人，很可能会陷入被动。

　　“其实那冻伤膏做得很粗疏，你若请了大夫去验，是可以验出所有成分的，但你不仅没有，还带着价值连城的明珠来讨好于我，这就说明，你要的，不仅仅是冻伤膏配方——姜达，你真是一个出色的商人。”

　　舒望不由感慨了一句，低头浅笑，过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目光更加坚定锐利：“姜达，你在妄图掌控我，挖掘我背后的价值，你好大胆啊！”

　　姜达冷汗涔涔，好不容易才在舒望慑人的目光中保持住理智，他道：“舒姑娘言重了，不过是各取所需，以眼下的形势，恐怕长陵公子无法大展手脚，但若有姜家的帮助，取下刑都，只在一念之间。”

　　舒望本来跻坐在炕上，体态端庄，听了这话，身体放松下来，找了个慵懒随意的姿势斜靠在炕桌上，十指纤纤，扣在小桌上，十分规律。

　　她在思考，这个盟约注定是不牢靠的，因为姜达对他们还没有很深的恐惧，他只不过像吕不韦投资异人一样，想找个听话的傀儡，但显然，舒望和赵长陵都不会听他的话。

　　但是，她是需要这个盟约的。

　　刑都处在战乱之中，物资人手都很匮乏，舒望想做的事全都被迫延期，如果到春暖花开的时候，舒望还没有研究出白纸的最佳配方，她打开商城的时间会再次推迟。

　　想到这里，舒望笑了笑：“姜达，冻伤膏配方我可以给你，但有一个要求。”

　　姜达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大喜过望，连忙道：“什么要求？舒姑娘尽管提！”

　　“我要你，把这冻伤膏卖到殷洛去。”

　　姜达皱眉，他还算不上当世有名的大商贾，顶多在北林九城有些身份，出了北林地界，他的力量就会被无限削弱，甚至受到阻碍，到时候舒望要脱离他的控制，恐怕就轻而易举了。

　　他看了舒望一眼，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一个垂髫少女的心计。

　　“你放心，冻伤膏的配方天底下独我一人有，不会引来我背后的家族，我要你把冻伤膏卖到殷洛，是为了日后广开商路，更何况，冻伤膏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买得起的，你不把它卖到各国都城，还能卖给谁呢？”

　　舒望说完，自信一笑，她可以确信，姜达抵挡不住成为一个天下巨贾的诱惑。

　　姜达果然露出了极其纠结的表情，但看四周的工人们来来往往，忙得热火朝天，而眼前的舒望，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赌一把！

　　“姜某愿听舒姑娘差遣！”姜达向舒望躬身拱手，“舒姑娘，既然合作已经达成，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准备货物呢？”

　　舒望对他的识趣还算满意，道：“可有刀、笔、墨、册？”

　　姜达一头雾水，但还是吩咐了下人赶紧回家去取这些东西过来，舒望住的地方在城外，十分偏僻，来回一趟很费工夫，于是她就把姜达等人撂在屋子外头，关上门偷偷进入思维空间，与系统520交流了起来。

　　“系统，在这个世界发表文章难度很大，就不要拘泥于形式了吧？”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系统520：“有胎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咱也不是万恶的资本家甲方。你不知道，上次破例给你一碗米，搞得我元气大伤，你创新形式可以，就是千万不要让我开后门了……”

　　舒望叹了口气，怜爱地看了一眼虚空中仿佛不存在的系统，放低了声音，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它。

　　系统520泪流满面：“给跪，姐姐牛逼！不愧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