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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个世界(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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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冷家书房里的气氛还是一如既往的弥漫着凝重和窒息。
冷志鸿看着手中足以让任何一个家长欣喜非常的成绩单隆起了眉峰,对外人经常儒雅带笑的脸上铺满了冷漠。
他将那张薄薄的纸张轻放到书桌上的时候,冷霜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她知道,父亲对她这次的成绩并不满意,因为这次她没有拿第一,其中数学成绩尤其不好。
“我很失望。”
浑厚的男声落下让冷霜微不可见小幅度的战栗了一下。
紧接着房间里就是漫长无尽难捱的沉默。
冷霜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细密的睫毛遮掩下是恍若失去灵魂的的空洞,心中不停地祈祷着。
今天也快点结束吧……
拜托,时间走得再快一点……
了安排,不留一丝的缝隙。
作为一个律师,冷志鸿冷漠理智的可怕,他的眼里总是现实的将一切看透,并且独断专行的认为自己为女儿安排的人终生是最好的、最合理的。
“是。”冷霜顺从应声。
冷志鸿将金丝眼镜摘下来,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直到这一刻,冷霜从进书房以来紧攥着的手才终于松开了少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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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霜僵硬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在关上门的瞬间,身体脱力瘫软在冷硬的地板上。
她蜷曲着身体,脸色苍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像是一条渴水濒临死亡的鱼。
在那个书房里再多待一秒,她就要窒息了……
浓重的压抑几乎要让她喘不过气来。
愈发,想死……
冷霜知道,她的抑郁症又严重了。
她生活在一个单亲家庭里,从小就没有妈妈,父亲独断专行,控制欲极强,她没有做到他的严格要求的时候他并不会打她或者是骂她,只会用失望的眼神看她,可是就是那种失望的眼神,却足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长年累月下来,她终于病了,每天都在努力做好父亲所期望的样子的她还没有被父亲厌弃,已然被自己深深厌弃了。
讨厌自己讨厌到每天都想去死,但懦弱如她却总在最后关头放弃。
活着,痛苦;死,又不敢。
地上,冷霜用她那双瘦弱、骨节分明的手指遮住自己的脸,眼泪肆虐在她苍白的脸上和散落在地上凌乱的头发上,极大地、深深的无力感要将她掩埋。
……
“这是我?这真的是我?我这么软弱没用的吗?找错人了吧?”
“你这是怀疑本团子九重天第一神兽的实力吗?!”
“你不是因为划破虚空灵力耗尽了吗?而且本身又这么蠢,判断错误当然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你自己的神魂分出来的,你丫自己感受不到吗?干嘛还问我!”
“你丫?蠢团子的皮怕是又痒了?”
“……”
在地上躺着的冷霜不知道,就在在她的不远处,站在一个身着繁复古装的红衣女人,此时她正在和她肩上的白团子自顾自的斗嘴,偶尔飘过来两眼,打量着她的眼神里满是嫌弃。
是的,那一身标志性红衣的女人就是越水。
在洗劫了净明的丹藏、暝焱的奇兵符、又将长翊的肉身抢过来安置到自己的木神宫之后,越水便将自己的神魂分离成千千万万份残魂分别放入长翊历劫转世的各个小世界,为了不被小世界的规则所觉察排斥,她只能选择这个办法,先将灵魂放到小世界成长,之后再通过位时兽也就是团子的力量踏破时空来到这里。
一份完整的灵魂被分离割裂成千千万万份当然不只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其中的痛苦自是无法想象的大。
但是越水只要一想到长翊睡完就跑,心里就始终憋着一口气。
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天生的固执。
长翊若不给她一个说法,这事儿还没完了。别说是三千小世界,就是他跑到虚空缝隙里去,她照样也能找到他把债讨了。
不就是割魂吗?
只要能让她心里痛快了,这割魂之痛,她便受了。
看见自家主人那张漂亮脸蛋上的笑容,团子只感觉自己身上一股阴气冷飕飕的窜过,心中为那即将变得很可怜的长翊帝子止不住的默哀,同时不忘腹诽。
谁让你好死不死就招惹了这个魔女呢?
她不出完气之前。
你这劫历的可没有这么容易。
团子圆溜溜的一双蓝瞳看着越水的透明的主魂体慢慢融入冷霜,也就是她在这个世界里分出来的那一缕残魂成长出来的身体里。
钟表上的指针一圈又一圈地旋转着。
黑色的夜幕中远处也有了一片鱼肚白。
天亮了,越水在这个世界作为冷霜的记忆也终于融合完成了。
等了一夜的团子迈着短小的四肢跑到越水的身边来,满脑子疑惑,不应该啊!到现在这么长时间,融合记忆再慢也该好了。刚一转过来,团子魂儿差点没被自家主人那双生无可恋还满是眼泪的眼睛给送走。
“……主,主人?”
“团子啊……我心里难受,好想去跳楼。”越水长臂一伸,将面前的团子揽到了自己的怀里,死鱼般没有生气的眼睛里满是绝望,“为什么我的神魂在这个世界里长成了这个鬼样子?”
她本以为,她分离到小世界的神魂成长之后多多少少会带着她的性格的,没想到是一个只会躲到自己房间里哭的怂包,还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时时刻刻想要去死的那种……
“神魂来到小世界投胎降生,就是白纸一张,她们什么性格当然是全看生长环境如何。”
所以不用怀疑,这个你嫌弃的哭包就是你本人!
团子发誓,它绝对没有幸灾乐祸。
越水:“……”
麻烦先把你笑的呲出来的大牙收回去好吗?
团子:“因为你的神魂与在这个世界里的身体相融,想要不被这个世界排斥就要遵守世界规则,所以这具身体本身出的问题无法变更。你这缕神魂成长的过程中患上了重度抑郁症,想死很正常。”
“可我若一直患着这个抑郁症,还不等折磨到长翊,自己倒是先死了,岂不是白来一趟?”
“总之主人你不能使用神力改变像抑郁症这样世界在你身上已成的既定规则,所以你只能在有限的时间尽早完成自己想做的事。”
越水坐起来,目光呆滞的看着地毯上的图案,若有所思。
团子凭借着兽的本能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抖机灵的往后退了两步,以它对主人的万年来的了解,它敢发誓她此刻脑子里想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团子啊……”
“喵?!”已经变化成这个世界普通猫咪样子的团子秒回应。
“你知道怎么毁了一个男人吗?”
“……”
“对他好,让他疯狂的爱上你,再把他狠狠地抛弃……”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越水又笑了。团子颤抖了一下,默默抬起小短腿又向后退了两步。
……
郎昀,一个被毁容的天才富二代。
他的父亲郎道龙是个有名的浪荡子,在娶妻结婚之后还四处沾花惹草,小三在一次宴会上一瓶硫酸就要往郎太太邓语兰脸上泼,为了保护自己的妈妈,时是少年才不过15岁的他毫无顾忌的冲了上去。
右半张脸却惨遭毁容。
被毁容还是事小,事大的是就在他被毁容的当天,他的亲生父亲亲口说,他其实是他和外面情人生的孩子。
所以他不顾危险去保护的妈妈根本不是他的妈妈。
邓语兰生平最恨小三,光是郎昀是小三生的这一条就足够让她抓狂,更别说她还被蒙在鼓里帮着小三养了十几年儿子。
一夜之间,郎昀被毁容、发现自己是私生子、被家人抛弃。
所有人似乎都忘了那个他们曾投去艳羡眼光的被称为神童天才的郎昀,只记得现在这个被毁了容,变得凄惨无比的郎昀。他因为那张被毁了容的脸而不被整个圈子接受,有人厌恶他、害怕他的脸,也有人因为他的容貌而嘲笑、看不起他。
但是自那以后,郎道龙浪子回头成为了一个爱家的好丈夫,一心一意专注家庭,长久坚持最终还是打动了邓语兰。夫妻二人和好如初,他们把自己所有的作为父母的爱全部毫无保留的灌给了自己的小儿子郎坤。
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只有郎昀的世界崩溃坍塌。
他尊重的父亲说他只是个私生子。
他拿命去保护的母亲看着他时满是厌恶。
他疼爱的弟弟说他本就对他这个哥哥厌恶至极。
被毁容的郎昀转学去了另一所高中。
没有人知道他在坚持些什么,他固执地顶着那张令人害怕的脸生活、上学,固执的承受着家人的漠视和在学校里同学的欺凌嘲笑,活成了人人鄙夷的模样。
可是谁也不知道,在郎昀看似正常的度过每一天的同时,他房间里衣柜里出现了越来越多自制的毒药。
他是个天才,可这个天才把自己所有的天赋都用在了制毒上。
终于,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他笑着把药投进了郎家全家上下都要吃的饭菜里。郎父郎母,他的弟弟郎坤,郎家所有的佣人,那些所有欺侮过他的人在那天晚上,无一例外,全都痛苦不已的死去了。
在全是痛苦哀嚎声的郎家,同样吃下有毒饭菜的郎昀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苦。
他笑着睡着了,再没醒来。
……
“嘶!好惨……”团子倒抽了一口凉气。
回溯完毕长翊作为郎昀在这个世界里一生,越水的手指放在画面刚好停在邓语兰脸上的回溯镜面上,笑了。
“狼心狗肺,不知感恩的东西。”
“是叭!主人,你也看不过去了对吧?长翊帝子好惨的说,他都这么惨了,你还要折磨他吗?”善良的团子不忍心道。
“惨吗?”越水笑着轻声反问。
“……”团子不敢说话了。
主人,咱有话就好好说话,您别笑成吗?
怪渗人的,不对,是怪渗兽的……
“一码归一码,邓语兰我的确是看不顺眼,但是他欠我的必须得还。”
越水将额前凌乱的头发理到耳后,语气漫不经心的又问:“否则,我受的割魂之痛算什么?”
“……”团子沉默了。
是了,它家主人也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