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一个世界（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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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中放月假说是两天，实际上也就是一天半。
今天，也就是周天下午4点之前就要返校。
有的班主任甚至还开始攀比起了谁班里返校的时间更早，比别的班多学了几分钟……
总是就很无语。
郑丹丹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比的。
怎么不比比谁班放假的时间早呢？
郑丹丹下午背着一大包妈妈给她做的好吃的，泡椒鸡爪、可乐鸡翅、还有一盒子鸡块……她本想着晚上大课间和自己亲爱的同桌分享来着。
结果她亲爱的同桌说自己有点闷要逃课……
是的，逃课。
越水的人设不但在郎昀面前崩了个彻底，在郑丹丹面前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过郑丹丹也没觉得多不可思议，反而很开心。同桌能在她面前抛下偶像包袱，说明是把她当成自己人了。而且，不再高冷的小霜真的特别可爱啊啊啊，笑起来甜甜的，也不嫌弃她话痨整天叨叨八卦。
之前她的好几任同桌都受不了她话痨，而主动申请了调换座位……
最最重要的是，冷霜还不惜耽误自己的时间给她讲题，她笨，听不懂，她就一遍一遍地讲。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一百天的时间，她还肯浪费自己的时间帮她。
真的大感动。
如果这都不算爱？
郑丹丹真的觉得有时候不能以貌取人。
谁能想象得到，看似是个高冷女神的冷霜实际上是个温暖又甜美的小太阳呢？
总之，冷霜现在就是她郑丹丹心目中全天下最好的女孩，没有之一。
“星星公主怎么也不来了？这么多东西今晚上不吃，放到明天就不好吃了……”
郑丹丹看着自己面前好几个保鲜盒的食物，有些愁眉不展地纳闷道。
贺星烁还有小弟，一人吃一块也不至于浪费啊……
可惜贺星烁今天一直到现在都没见到他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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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水坐在天台的台阶上，看着夜空，像是要把所有郁气吐出去似的，深深叹了口气。
昨天从郎家宴会上，她带着郎昀直接就跑了，没和冷志鸿打招呼，手机还异常巧合地没电了……
她是自己打出租车回的家，后来没多久冷志鸿也回来了，她罕见地看见了对方脸上的急色和焦灼，只是还不等她仔细探究，对方就是新一轮的冷暴力。
这我熟，不就是不说话吗？
小学鸡手段。
虽然但是，越水不在意，她现在作为冷霜的身体很在意。
特别在意。
在冷志鸿不搭理她，无视她之后，她又开始抑郁难受了。
难受地想吐，想做一些冲动的事。
越水无比冷静地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入手的就是一片水意的冰凉。
哦，她又哭了。
对于不受控制流泪这件事，越水已经很习惯了。
从来这个世界，每天都处于失眠当中。就算好不容易睡着了，就算是梦中，眼泪就也会不受控制地就会往下落，所以第二天早晨总能看见枕头上一片湿润。
这症状，在回家遇见冷志鸿那张脸之后还有加倍效果。
又一阵风过，云遮住了月光。
越水撑着下巴看着云后半遮半掩的半月，忽然想到回溯镜里冷霜的命轨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中断的。
没有等到高考，她自杀了。
[主人，你应该加紧时间了。]
团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其间罕见带上了些许严肃。最近这段时间，尤其是高考时间越近，它就越能感觉到主人心情波动的频率越高，有好几次都是失控的征兆……
虽然每次主人总说还能控制得住，可它还是会担心，担心他们不能及时将残魂收回。
越水沉默了一瞬：[我知道。]
她确实没有太多时间了。
不过，好在事情还不算脱轨……
越水感受着微凉的风拂过面颊，怔愣望着灰沉沉的夜空。半晌，她一只手不知道从哪儿夹了一只香烟，另一只手里，一只打火机上颤颤巍巍的小火苗在风中摆动着向那支香烟靠近。
团子：[未成年不可以抽烟。]
越水忧郁地回道：[我知道，我不抽，我就是想装个逼。]
她突然有点后悔了，为了长翊一棵树把自己吊死……来到这鬼世界，把自己搞成了一副鬼样子。
团子：“……”
黑夜中，徒然出现的一片橙红的火光下，照亮了半边毫无瑕疵的少女的侧脸，美得触目惊心的同时，能让暗中的贺星烁清晰可见她脸上的泪痕。
女孩点了好几次，最终还是没有点着那只烟。
贺星烁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他知道冷霜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肯定不想让别人看见自己现在这幅样子。
贺星烁早就在天台上了，他一个人躲在这里喝酒。
他很烦躁。
因为昨天那场闹剧一般的宴会，那两个视频，让贺星烁一直以来所认为郎坤是受害者、是受委屈的人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他像个傻逼一样被郎坤玩的团团转。
可笑的是，他还把对方当成最好的兄弟。
贺星烁突然想起来小时候，他很好奇郎昀每天从早看到晚的书是什么，那时候的郎昀第一时间是跟他解释书上的内容，虽然他听不懂，但是小孩子之间就是奇奇怪怪的，他很愿意听郎昀讲话。
他觉得郎昀很聪明，很厉害，他想和他交朋友。
但是后来郎坤过来对他说，他打扰到郎昀学习读书了。郎昀是天才，他跟他玩也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还会耽误郎昀的时间。
原来已经从那么早就开始了，每次郎坤在他身边说一些模棱两可、暗示的话，他就像个智障一样认为是郎昀看不起他，郎昀在装逼。
“艹，他妈的，什么兄弟，都是垃圾。”
黑暗中，贺星烁恨恨将脚边的空易拉罐踢开，低骂了一声，却悄悄红了眼眶。
为自己的愚蠢，也为自己伤害了郎昀这么多年。
他又想起来之前自己居高临下看不起郎昀的时候，他曾对着郎昀大言不惭说过的那些话，只觉得自己尤其像个笑话。
他从来就没真正看见过郎昀都在经历什么……
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恶心感让贺星烁想吐，正当他站起身缓解那阵恶心感的时候，一阵突然出现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一个人世界里的悲伤。
贺星烁又想骂人了，这大晚上这种鬼地方都有人来。
果然是他以前傻逼事干得太多，连老天都看不下去，所以连个安静待着喝酒的地方都不给他了是吗？
天台上有一盏灯，简简单单一根绳吊着一个灯泡。
不亮，但是也足以照亮天台这么一块儿巴掌大的地方。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然后灯光下，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贺星烁第一次没看见冷霜整整齐齐梳着高马尾，及腰的长发披下来，被天台的风微微凌乱，女孩的漂亮的轮廓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美得惊人。
“扑通——扑通——”
贺星烁能听见自己胸膛里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声。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被治愈了。
贺星烁想：冷霜或许就是天使吧？
然后，紧接着，他看见他眼中的天使拿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以及火光下，天使脸上的泪痕。
贺星烁深沉地思考了一秒钟。
他认为，有时候，天使也是可以被允许有些叛逆的。
就在贺星烁思考或许给冷霜一个单独的空间静静的时候，再回头的时候，他就看见了他叛逆的天使，纤细弱质的少女站上了天台，想要越过围栏。
千钧一发之际，贺星烁心下一急，迅速扑过去，将人带到在地上。
他眼眶里带着红血丝，可能是喝酒喝的，也可能是天台的风大吹的。
贺星烁的胸口急促呼吸着，最后他朝着他的天使激动地狂吼：“你有什么想不开的你要跳楼？我他妈被兄弟当傻逼玩了十几年还没想不开要跳楼呢？！你有什么事你说！不管你有什么麻烦我都帮你解决！”
女孩的墨发铺了满地，笑得绝望而凄美。
“抑郁症呢？你也能解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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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大老远能看见吴平刚老师私人办公室窗口的灯光亮着。
郎昀将铺满工整字迹的笔记翻过一页，第14次将视线放到了窗外。他等了好久，都没有等到自己想等的人。
然后，不可避免地，少年的脑子开始胡思乱想。
她怎么了，为什么会没来。
又是什么事临时耽搁了吗？
还是她出什么事了吗？
手机上也没有任何讯息。
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最后停留在昨天晚上她带他逃跑之后，时至凌晨的时候，最后留下的一句不是安慰的安慰。
“快睡觉，睡着了就不会乱想了。”
少年的手指轻触屏幕上那行字，眼底漾着温柔。
不会的，要是冷霜临时有事的话，她会给她发消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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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星烁一路上都憋着没有说话。
虽然不甚了解，但是他听说过抑郁症这种东西。这是社会新闻上经常会看到的三个字，很多明星因为这种病自杀。
他们学校里也有。
四中竞争压力太大了，每隔几年都会出现一个跳楼自杀的。
因为学习、高考压力过大而患上抑郁症，贺星烁理解不了，因为他成长的环境，他的父母对他没有这方面的要求。
但是冷霜的家世也很好，虽然比上算不上是特别有钱的富人，但和中产阶级这个圈层相比又是完全有余的。是那种不需要担心自己的未来和生存的条件。
“你好点了吗？”
前面就是12班外面的走廊了，一路上，到最后贺星烁还是没有把“你为什么会得抑郁症”这句话问出口，只是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嗯。”
越水低着头回应了一句。
贺星烁闻言低头向女孩看去。
她真的很瘦弱，纤细的脖颈、薄瘦的肩膀，看起来他一只手就能轻易弯折。
他欲言又止，不知所措。
“贺星烁。”女孩的声音早已经回复了正常，但是还是能看出来她的眼尾微微发红，她努力克制着泪意，纯净的一双眼睛里曾经那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冰化成了水，一直流淌到了贺星烁的心里。
“可以帮我保密吗？”
贺星烁深深地望着低了自己很多的女孩，没吭声，暗中却咬紧了牙关。
他当然会保密。
这时候贺星烁心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他怕冷霜会和那些同样患上抑郁症的人一样做出傻事……
不，最糟糕的情况已经发生了。
今天晚上他恰好在天台上，正好看到她越过围栏，又在正好的时间里及时救下了她。
所以她没事。
可是，万一没有呢？
万一是别的晚上，或者是别的一个他没有去的天台。
又会怎么样呢？
这是贺星烁几乎是想到不敢想的情况。
他感觉他和冷霜的距离很近又很远。很近是因为他知道了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但是他的心中却没有丝毫开心。
他难受的要命，比刚才在天台上喝酒的时候还要难受。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贺星烁又觉得自己和冷霜的距离很远。比之前冷霜对他避之不及的时候的距离还要远，远到他一个眨眼，她就会消失。
现在是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上课时间，走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学生们都在教室里奋笔疾书，老师们也早就下班了。
贺星烁突然伸出双臂紧紧地抱住越水。
“……？”越水下意识拳头硬了想动手。
但是仅仅是一秒时间，贺星烁就松开了她。
“冷霜，你别怕。”
贺星烁很慌，却强装镇定去安抚女孩的情绪，告诉她不要怕。
其实贺星烁也只不过是个未经风浪、被保护的很好的少年，没有自己独当过一面。
遇到这样的事，他也很慌乱，很害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怎么做。
现在他心底唯一的念头就是：他得帮冷霜，他要保护面前这个女孩，这个他喜欢的女孩。
“我会找到办法的。”贺星烁眼眶有些发红，他摸向女孩头上的手甚至有些抖，“其实抑郁症一点都不可怕，他就是普通的一种病，有病了我们就乖乖去看医生。对，看医生，我会帮你找心理医生，只要配合治疗，一定会好的。”
“你别再想着干傻事了，我会在学校里寸步不离地盯着你的。”
贺星烁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离开了。
越水有点懵。
其实她只是让他保个密别乱说话而已……
“……”
望着高高少年离开的背影，越水低头摸了摸鼻子。
忽然有一种欺骗别人感情的心虚感怎么回事？
贺星烁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越水转身想回班，结果刚一扭头就发现。此时此刻，12班全班同学的视线齐刷刷从教室里面透过窗户聚集在她身上，眼底齐齐闪烁着八卦的光，就和九重天上那群神仙看到她的眼神一模一样。
越水：“……”
从来就没她妈这么无语过。
走廊的另一头，楼梯的拐角处。
郎昀呆站在原地。
他看到贺星烁和冷霜拥抱，看到贺星烁的手宠溺地放在女孩的头上，看到从来不屑多给旁人一个眼神的女孩在他面前乖的像只小猫。
那些也都是他不曾见过的冷霜。
少年眼底晦暗不清，双手指甲再次陷入上好药还没有好的伤口里。
血，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第一个世界（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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