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一个世界（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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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水抬头，只能看见面前一个单薄、瘦弱却看起来异常可靠的背影结结实实挡在她面前。
是郎昀。
郎坤揉了揉自己的发疼的颧骨，呲牙咧嘴地站直身体，看到是郎昀，阴鹜的脸上闪过意外、厌恶、最后是恍然大悟。
“哦，我懂了，难怪你怎么第一次见面就无缘无故怼我，你是在替郎昀出气？”
郎坤那张斯文的脸上逐渐扭曲起来，要笑不笑的，看起来甚是诡异。
而郎昀听到他的话则是身体微微一僵。
“你该不是是和这个毁容怪有什么吧？”郎坤望着灯光下女孩清冷漂亮的脸蛋，笑了，“为什么要和郎昀有牵扯呢？”
“哦，冷小姐是不是觉得自己和人人厌弃的烂泥交朋友可以彰显自己那颗无处安放的圣母心啊？”
他脸上是温柔的笑，嘴边却是恶毒的话，他话音刚落，郎昀又是一拳打过去。
少年的脸上冷若冰霜，眼底汹涌着的尽是凶戾。
没有人可以侮辱她。
她这么好……
郎坤身体被打歪之后又站直身体，笑声更大了，说起话来也更加阴阳怪气：“呦，我的好哥哥，现在都学会为女孩打架了呢……”
真像个变态……
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越水躲在郎昀身后，有感而发。
“可是你不知道吧？他除了脸脏、恶心之外，整个人也是脏的，他是破坏家人的小三生的孩子，血液里、骨子里就是脏的。这样？还会对他有同情心吗？”
郎坤脸上带着有些病态的笑，目光直视着越水的眼睛，想在她眼睛里看见哪怕半分膈应和介怀。
那笑和越水之前在回溯镜里看见他将瓷片往自己脸上划的时候一模一样。
越水：“……”
果然就是个变态……
郎昀微微阖了阖眼，牙关咬得生紧，却依旧被巨大的无力感掩埋。
少年一颗自卑而敏感的心上，唯一一点燃起希望，长出奢望的角落，那缕微弱的光也被残忍地彻底浇灭了。
郎昀不知道身后女孩眼中是怎么看他的，他只知道自己从没有像现在绝望过。
少年的脸色苍白，垂下的眼睫微颤。他不停地回想那个雨天，那个为他撑起一把伞，眼底澄澈干净的女孩。
够了，已经够了。
他不能拥有美好本身，但是只是被美好眷顾的一瞬间，神明也已经对他足够宽容。
越水垂眸能看见自己前面站着的单薄少年，垂在腿侧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陷入肉里，而他好像感受不到疼似的。
她眼底明明灭灭，晦暗不清，忽然想起来净明之前送到她神宫里的失言丹。
只可惜落在九重天上忘了带过来。
最后越水从郎昀身后走出来，反手抓了一下他的胳膊将人拉到自己身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
算了，看在他第一时间挡在她面前的份上，她帮他一次。
“郎昀比你干净多了，肮脏的人是你。”
越水轻笑了一瞬，带着刺眼的嘲讽，将郎坤的遮羞布一层层尽数揭下来，“因为你嫉妒，你不如郎昀，所以你才处处针对他，故意在贺星烁面前说一些模糊、似是而非的话。你就是个用善良温柔的假面装饰自己的小丑，抱着你的卑鄙和肮脏心思躲在后面，自作聪明自己只是动动嘴，就能操弄人心。”
贺星烁经常会来12班，在越水身边和郑丹丹一起叽叽喳喳整个课间。他为了解释自己不是不分是非随便打人的人，曾经和越水仔仔细细讲过郎昀有多么人渣，其间不乏多次提到郎坤的委屈。
越水也从中得知郎昀是怎么一个将黑的说成白的，引导利用贺星烁帮他针对郎昀的心机狗。
越水每一句话都正中红心，成功的让郎坤的胸口起伏逐渐变大，被激怒。
“郎昀有什么好的？！”他不受控制地大吼。
“郎昀究竟有什么好的？你们所有人都喜欢他，所有人都喜欢他……他哪里好？”他嘴里反反复复念叨着。
每次一遇到郎昀的事，他整个人就会像魔怔了一般。
朗坤想不明白
凭什么，凭什么郎昀落到这副田地里还是会有人喜欢他。
从小时候就开始了。
郎昀就是他挣脱不了的噩梦，这个噩梦，从他出生起就开始存在了。
全世界都围着郎昀转，所有人都喜欢他。
他是天才，他性格好，他长得也比他好看。
不是双胞胎兄弟吗？
为什么上天会这么不公平？给予郎昀智商、外貌……所有的优点。
而他什么都没有。
郎坤回忆起往昔，一会儿想到小时候所有人都围着郎昀转，他被忽略在一旁，一会儿又想到郎昀被毁容，被母亲厌恶，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又哭又笑。
在外人看来，无比神经质。
……
越水没心思欣赏他的表情表演，早在他陷入梦魇自说自话、神神叨叨的时候，就拉着郎昀离开了。
推杯换盏的场合，喧闹的大气氛里，有一处不合时宜的画面。
越水一边扯着郎昀的袖子往前走，一边生硬地安慰后面的少年，心下有些烦躁。
她向来见不得他人哭。
可是方才却分明看见少年在将指甲嵌入肉里时，低垂着的眼皮下面一闪而逝的水光。
她知道，郎昀肯定是哭了。
虽然长翊是九重天上的铁血战神不假，但是现在的长翊只是个在人间被家人抛弃、混得很惨并且还未成年的小屁孩。
越水不太会安慰人，所以她只能不停地告诉郎昀让他不要在意郎坤说的屁话，然后义愤填膺地痛骂郎坤就是个没本事的垃圾，只是在嫉妒他种种……
反正她在郎昀面前人设崩的也差不多了，也不多这两句骂人的话。
郎昀死死盯着抓在自己袖子上那只瓷白的手，眼眶微微发烫。
神明又一次眷顾了他。
少年的脚步慢下来，越水感受到后面的那阵拉力，也停下来，有些疑惑地转头。
“怎么了？”
她转过身，就看见郎昀那双潋滟着水光、眼尾微红、摄人心魂的眼睛。
顿时就是一僵。
简直要命……
越水更烦了，她感觉自己的手心有点发烫。
“我想离开这里。”
离开这个恶心的地方。
越水沉思了两秒，而后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认真道：“那你要跟着我走吗？”
少年苍白的脸上牵扯出了一丝微笑，他敛着眼皮，黑压压的睫毛下，将波澜掩藏。
“要。”
……
宴会的最重要环节：为两位寿星祝寿即将开始，一位侍者满会场找这场宴会的主角，结果兄弟两个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急的他满头是汗。
终于，他在会场最边角的区域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要找的人。
“哎呦，我的祖宗诶！郎先生已经开始在台上讲话了，一会儿就要切蛋糕了，就差你这个……”侍者话没说完，看到郎坤的正面之后，被吓得背脊一凉。
刚才还看起来通身矜贵、有涵养的贵气少年，此时正在咬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带着发狠的神色，嘴里念念有词也听不懂他在嘟囔些什么，只能听见反反复复“去死”“去死”两个字，浑身还在抖。
整副样子就像是中邪了一样。
这幅画面属实是吓人了些，侍者本能地因为恐惧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却见上一秒还仿佛中邪了的人脸上已经挂上了彬彬有礼的笑容。
“好的，麻烦你了。”
郎坤转身离去，侍者留在原地心有余悸。
想到刚才那个笑，只觉得心底的凉意更重了。
巨大的蛋糕被推出来的时候，整个会场里开始播放生日快乐歌，最前方舞台上大荧幕上开始播放视频。
视频里是两个少年的成长轨迹，有童年录影，中间穿插着全家福的PPT，两个眉眼相似的少年穿着一样的衣服，从父母手中被抱着的婴儿到比父亲还高的少年，同样俊美优秀。
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哥哥比弟弟各方面都要优秀更多。
当时间轨迹划到16岁的时候，却徒然有了变化。
一个俊美阳光，一个却面部可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不知真相的宾客目光有了异色，下面也有了窃窃的讨论声。
邓语兰看在眼里，刻意忽略其他复杂的感情，只专注心中晃过的快意。
小三的儿子鸠占鹊巢到最后还是被毁了，他永远也比不上她的儿子，他本就活该被她儿子踩在脚下。
要不是为了那个好名声，邓语兰去年甚至不愿意拍那张全家福。
虽然后面他们一家三口又补了一张没有郎昀的全家福就是了……
在邓语兰心中，她从不感动于郎昀帮她挡了硫酸这件事，她反而觉得那是对方欠她的。
郎昀就是在替她那个小三妈在还债。
两个寿星的视频被放完之后，郎道龙和邓语兰上台一副慈父慈母、恩爱夫妻的模样讲了一些场面话，然后就到了许愿吹蜡烛的环节。
本来是两个主角，结果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的人却只有郎坤一个。
郎道龙眉头一皱，把刚才自己支使去找人的那个侍者招过来问，只得到一个没找到郎昀的答案。
众目睽睽下，宴会还得继续办。
郎道龙笑着拿过麦解释自己大儿子身体不舒服，暂时先回家休息了。
但是这种说辞怎么说怎么都错漏百出，身体不舒服这样的理由随便一听就知道是搪塞来的借口。
尤其是这样的生日宴会，还办了这么大的场面。
当然，没有谁会傻傻提出质疑来，大家心知肚明没有那么简单，但是终究也只是心知罢了。
只要不触及到自己的利益，其他的谁管呢？
众人继续说说笑笑，场子还是热闹非凡。
即使少了一个寿星，好像也没多大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一个世界（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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