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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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有的时候我呆在房间里一睡就是一天。
我不想出去，也不想在祖母她老人家身边转。她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受不住了。若是我的毛病被她发现了，她会伤心死的。
听说阿离马上就要大婚了，魏无羡天天往姑苏跑，江澄在鸢姨的指导下开始学着料理莲花坞事务了。
上次他来眉山的时候，我送他了一个礼物作为他的贺礼。
那是眉山掌门的九节鞭。
以前总是自卑的男孩也会变成大人保护别人吧。
桃桃的婚事定了下来，听说桃桃和温宁去了曾经的祠堂。
温情的药铺经营的很好，她也终于过上了自己最想要的生活。
他们，都步上了正轨。
前些日子我收到了薛洋的来信，信里说他去了一个有山有水的地方。虽然他一向是不会欣赏这些美景，只是听说那个小镇住着有名的糕点婆婆。薛洋时不时就去打打下手。
温情总是问我，打算瞒到大家什么时候。
我握着手里的书卷，苍白的笑了笑。
“等到我好起来的时候再告诉大家吧。”
她一个那么强势的人，哇的一声就哭了。
因为我们都知道，一个生命走到尽头的人怎么会好呢。
我只能一遍遍跟她讲，好运可以互相传递，所以我一定会好起来的。
阿离大婚的时候，我去了。
我看着阿离凤冠红霞，金家排场这样的大心里也放心了几分。
他们夫妻俩敬酒，我笑眯眯的看着她。
她如今这般，我真的很开心。
我喝了几杯酒，脸色红润了不少。
鸢姨问我为什么脸色这么不好，我只答前些日子出去玩凉到了。
她语气带着责备，说了我几句。
这场婚宴结束后，鸢姨一家子去和金夫人他们交谈了。
我一个人扶着墙慢慢的走，这个酒真的有点上头。
“虞昭…”
我回头，看见了蓝曦臣。 他的眉眼间带着关心，让我一下子有些恍惚。
我笑了笑，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蓝曦臣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喝醉了。
我点点头。
是啊，我喝醉了所以才这样的。
我摇摇晃晃的，几乎下一秒就要摔倒。
蓝曦臣握着我的手腕，我却警惕了起来。
他医术那么高明的人不会察觉不了我大限将至的。
我下意识甩开，却向后踉跄了一下，头嗑在了墙上。
我坐在地上，揉着头，笑着说：“蓝曦臣，怎么对你师姐还没轻没重的。”
我说完之后呆住了，他也是。
他蹲下来，手摸在我的头上。
“师姐，磕疼了么。”
“都怪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我感觉我的眼睛里应该是都是泪水。
不然为什么看不清他的脸。
我不敢眨眼，怕他发现我在哭。
他伸出手轻轻的擦了擦我的眼泪，我的眼泪却根本止不住。
我想我应该是病糊涂了。
连谁是谁都分不清了。
他伸出手，想要扶我起来。
我也伸出了手。
这次我真的握紧了他的手，可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我被他扶起的那一刻又重重向下倒去，最后我听见他的惊呼。
“虞昭！”
蓝曦臣这个人一辈子都是温文尔雅的，仿佛做什么都不会激怒他。
他和蓝湛不同，蓝湛的面具是冷漠。
他的面具是该死的温柔。
我以前总是希望他叫我名字，可他总是一口一个师姐的。
就连我叛逃那天，他都没叫我名字。
好像就在我死前，他才叫了我一声蓝蘅。
…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眉山。
都已经下午了，好像太阳都快落山了。
我的房间里一个人也没有。
就好像无数个午觉后，推开门喊一声桃桃。
整个眉山又会热闹起来。
我推开门，站在房门前眯着眼睛。
“要不要和我去云深不知处。”
吓我一跳。
我看向他，道：“好啊。我想去看看。”
祖母没有拦我，摸了摸我的头。
我看到了她的泪。
我的好祖母，我的好祖母。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我给祖母留了一封信。
我有幸成为她的外孙女，却没能一直陪着她。
祖母给我们备好了马车，我看向蓝曦臣偷偷的在他耳边说。
“曦臣，我们御剑吧。”
蓝曦臣看着我，眨了眨眼睛，道：“你不能反悔啊。”
我点点头。
为了防止祖母担心，我们还是坐了一段马车，到了小镇上他果然带着我御剑飞行。
我笑的很开心。
“蓝曦臣！”
“多谢啦！”
其实，我知道他已经尽量驾驶的很平稳了。
他的用心我怎么能不知道呢。
云深不知处和几年前一样。
“很想在这到处逛，到处玩。”
蓝曦臣答应我了让我随便玩。
可惜，我来的这几天还是提不起兴趣。我的房间就在寒室隔壁。
不过幸运的是，我的气色看起来越来越好了。
只不过，我总是做梦。
梦到以前的那些事，然后我竟然梦到了我死以后蓝曦臣在哭。
梦醒以后，我还自嘲了一下。
我敲了敲他的门，问他睡没睡。
我本来是想问他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难过，后来我转口说。
“有夜宵吗，我饿了。”
蓝曦臣给我煮了碗面，清汤寡水的。
我吃着吃着，却始终咽不下，他对我说：“去看看星星吧。”
“你不是最喜欢看星星了吗。”
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房顶。
我最喜欢看星星了。
因为姑苏的星星很闪很亮，这样的星星是岐山兰陵没有的。
岐山的天是无尽的白昼，兰陵的天是无尽的黑夜。
一点星星也没有。
我迷迷糊糊间问了一句。
“曦臣，我是不是要死了。”
他搂着我，没有说话。
“师姐。”
“我一直都没告诉你。”
“父亲没怪你，他想让我接你回来。”
我的睫毛动了动。
“还有。”
“我喜欢你。”
“无论前世今生，我一直如此。”
我听到了他的叹息，他的倾诉。
以及他的告别。
我好想好想好想告诉他。
我离开云深不知处的每一天，都如同水上的浮萍。
还有。
每一天，我都很后悔。
蓝曦臣，我真的很后悔。
蓝曦臣擦了擦面前的人眼角的眼泪，却怎么也擦不完。
啊。
原来是他自己的。
是他自己的眼泪。
…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0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