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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缘浅缘深缘由天(五) ...

  •   一连半个多月的冷雨,在这日终是停了,莫家庄沐浴在水洗晴空的晨光中,水榭四周的奇花异草被雨淋漓,早已凋零得七零八落,此时景色虽不如夏季来得艳丽靡靡,可周遭枝桠尚存的脉脉莹绿与水榭内的潺潺水流交相辉映,看起来倒让这个冬季少了几分清寒。

      莫苛反反复复的发了好些时日的高烧,如今虽是大好,可看着还是十分的憔悴虚弱,可怎么也比前些日子将自己关在房内浑浑噩噩醉生梦死来得强,莫家庄的仆人们许是感染了家主的心情个个都喜上了眉梢,尤为老管家最甚,一脸的褶子笑的都快看不到眼睛了。

      花亭正中放了个火盆,莫苛斜斜的躺在软榻上,虽然精神看起来还不错,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一句句诗句自花亭一边传来,那轻轻柔柔的声音,说不出的安定人心。莫苛半阖着眼眸,偶尔抬一抬眼,眉宇间却是遮掩不住的烦乱。

      醒之读了一会诗集,见莫苛依然闷闷不乐的不言不语,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你躺了好几日了也不难受啊?不如起来四处走走活动活动?”

      莫苛抬起眼眸瞟了眼醒之,轻咳了一声:“才两日便闷了吗?”

      醒之抱着书本半真半假的摇头说道:“天生劳碌命,常年住在山上,早已习惯山野生活了,那受得了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莫苛咳了几声,坐起了身来,看向远处的树枝,不经意的说道:“也好,我也躺了好几日了,不如咱们切磋切磋武艺,活动活动筋骨如何?”

      醒之笑容一顿,极为迅速的恢复了正常,毫不在意的笑道:“你身体尚未痊愈,若是伤着了如何是好?”

      莫苛回眸看向醒之,有些憔悴的桃花眸中有几分寻味:“苏宫主未免太自信了,虽说天池宫武功出神入化,可我莫家庄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你怎知道我便不是你的对手?”

      醒之眯着眼一笑:“好,不过你身体尚未痊愈,不如我们都不用内力,过上几招?”

      莫苛又咳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醒之身边:“宫主莫要自视过高了。”

      老管家上前欲阻拦,却被莫苛凌厉的眼神挡了下来,老管家欲言又止唯有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走向院中。水榭的空地上,醒之在仆人们呈上来的兵器中随手拿起个鞭子,轻甩了两下对莫苛轻轻一笑,反手抽了过去,莫苛微怔了怔,侧身险险躲开。

      雪山天长,年华易逝,天池宫历代的宫主都长大在空无人烟的雪山,自然不会让尘世繁华分了心,很多宫主一生醉心武学,甚至从不曾离开婀娜山,故而天池宫的招式在每一代都会有大大小小的精进。如今天池宫的武学早已没了什么华美的招式,化繁为简的招式看似平平无奇但几乎每出一招便是将人逼退数步,大凡天池宫的武功都不以杀人为目的,但是几乎每一招都让人毫无招架之力,只能连连后退。

      不出十招,莫苛手中的骨扇脱手而去,醒之收起长鞭微微一笑:“好久不曾动手了,都手生了,不知道我天池宫的功夫,莫庄主可否满意?”

      莫苛若有所思的看着掉在地上的骨扇,许久不曾回神,只不过短短的几招,让莫苛显得更加的疲惫:“怪不得天下武林人都以天池宫马首是瞻,你不过随随便便一出手,便叫我这苦练数年的武功形同儿戏。”

      醒之笑而不语,老管家走上前去扶住还虚弱的莫苛安抚道:“庄主身体尚未痊愈,体力不济,即便输了一招半式也是在所难免。”二人再次回到花亭,莫苛桃花眸中的郁郁之色却也难消。

      醒之不由的摇了摇头,安慰道:“天池宫的武艺虽是精湛,却有祖训限制不能踏足江湖,即便我此时身在江南也不过只是意外,所以说什么江湖人以天池宫马首是瞻不过是笑谈,而且我可以像你保证,天池宫绝对没有任何野心,等了过了新年,我们便要搬回婀娜山了,万不会涉足江湖一步。”

      莫苛目光一滞,心中莫名的一空:“我们?……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绝无容不得你天池宫的意思,方才也只是心情不好罢了。”

      醒之抿了一口茶水,垂着眼眸笑道:“我知道啊。”醒之抬起眼眸直视着莫苛双眸继续笑道,“莫苛便是莫苛,是那时我在我姻缘湖边认识的莫苛,他不会容不下我的。只是江南武林人因陈年积怨对我天池宫多有误解,我早走一日,他们也可以早一日安下心来。”

      莫苛移开了视线,目光落在远处残落的花枝上,神情更显恹恹,他张了张似是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轻吐了一口气,再次闭上了眼眸。

      醒之以为莫苛乱想,忙说道:“我废弃以前的宫规,会带走庐舍所有的人,这样以后仆士在长成之年不用与宫主分离了,至于小望山庐舍我将它送于凤澈,如此他也有了栖息之所,这样也省得你在费心。”

      莫苛虽未睁眼可,眉头却越皱越深:“为什么要走?为何连庐舍都不要了?……难道你们以后都不回来了吗?”

      醒之摇摇头:“仆士因宫规所限,在江湖中立足实属不易,又不能以真容貌示人,这些年子秋着实受了不少委屈,未免以后的仆士赴他后尘,我便将他们全部带走,这样他们也不必再以人皮面具示人。至于小望山庐舍送给凤澈,也是希望他有个安身之地,不管你们以前有多少误会,但他毕竟是你的伯父,这些年教你养你,从不曾有过半分害你之心,即便是你认为的那些事实,也不过是道听途说,他那日那般模样,你心中便是有气也该出够了,便是你不认他,以后也莫要再想着报复了。”

      不知为何,听完这番话,莫苛心里空荡荡的说不出的难受,脸色也越显不善,轻哼了一声,未至可否,不知和谁赌气,躺在榻上不言不语,老管家对醒之暗中歉意的摇了摇头。

      醒之笑着拉了拉赖在榻上生闷气的莫苛:“别耍少爷脾气了,都躺了好些天了,再躺下去你骨头都要酥了,今天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莫苛反手将醒之的手握在手心,一把拽到自己怀中,本疲惫无比的桃花眸似乎闪烁着什么,与醒之脸对脸的轻声道:“你不是不肯碰我了吗?”

      醒之一愣,看向莫苛眸子:“我哪有?你手腕上有伤,又身体不舒服,我只是怕下手没轻没重的伤了你。”

      莫苛眯着眼说道:“还说没有!自我醒来喂药端水全都是下人们再做,你那一次不是坐的远远的,刚才你念诗集也不是坐在离我最远我地方,好像怕我的把病气过给你一样。”

      醒之瞪大了眼:“你那日刚清醒便吵吵嚷嚷的赶我走,后来我回来了,你虽未赶我,可你吐了血神智也不算清醒,后来你醒来我怕你恼怒又怎敢接近你,这几日过的都是如履薄冰,若非是答应你等你病好和那日爽约让你等了一日,我也……”

      “你也什么?”莫苛顿了顿,有些委屈的说道,“小望山的那些人以前与你素未蒙面,但他们是你的仆士,你待他们好也就罢了。可他与你半分交际都不曾有过,即便是你要回漠北却还将庐舍赠予他,不忘安排好他的是生活,你对所有的人都好的很,可明明咱们早早的便认识了,那时在漠北又那么开心,可你却偏偏不肯将我放在心上!”

      醒之忙申诉道:“我若真不在乎,又怎会一听说你病了便下山了,而且不顾子秋的反对在莫家庄一住便是数日?”

      莫苛直视着醒之的双眼,看了一会,确定她真的没有蒙骗自己,俊美的脸似乎也不那么冷硬了:“既然如此,你必须补偿我。”

      醒之挣了挣,皱了皱眉头:“你先放开我。”

      莫苛脸色一变,有些赌气的说道:“怎么?还碰不得了?”

      醒之突然朝转过脸去,巡视了着四周,眉头却皱的更深了,莫苛也感到了一丝异常随着醒之的目光也打量了一眼四周,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坐直了身子,可莫苛的手却依然死死的拽住醒之的手腕,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屏住呼吸的两人,同时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

      醒之看向莫苛,凝重的说道:“这股气息自那日你醉酒便若隐若现的,几次都有杀气,可庄内加派了如此多的人手,他依然来去自由,你不得不防了。”

      莫苛一怔,随后眸中闪过一丝不屑,自负的说道:“藏头露尾难成气候,我又岂会怕那些宵小之辈。”

      醒之摇了摇头,沉思了片刻:“你还小心点吧,总感觉这人来者不善。”

      莫苛冷哼一声:“怕什么,我自小还没怕过谁,他若真自不量力也莫怪我手下不留情!”

      老管家见两人似是要起争执,忙说道:“听人说从西南海域才来了个戏班子,在鑫德楼唱些听不大懂的戏,不如庄主带着宫主也去凑凑热闹。”

      莫苛顿时皱起了眉头,脸色极为不耐:“既是听不懂有什么好听的。”

      老管家忙说道:“听不懂才要去听个新鲜,庄主都在庄里待了快一个月了,期间慕青公子他们来了几次,都被老奴挡了下来,这会天气好,不如庄主出去和慕青公子他们聚聚?“

      醒之帮忙说道:“是呀,你病了这些时日,你那些朋友一定担心死了,不如你出去散散心和他们聚一聚。”

      莫苛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他们来,不过是想看看我落魄成什么样子,定然都等着看我笑话呢,我此时出去不正称了他们的心意。”

      醒之有不赞同的说道:“怎么说你们也是自小一起在金陵长大,你怎么可以如此编排人家?若非人家真心实意来看你,又何必来了一次又一次?”

      老管家道:“今个天气好的很,宫主长居漠北定然还没有好好的逛过金陵,庄主不如带宫主先去吃个饭,晚上再去德鑫楼去听听戏曲。”

      醒之顿时一脸喜色:“是呀,我还在没在金陵的酒楼吃过饭呢,选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

      莫苛看了醒之一眼,吐了一口气,似乎是不忍让她失望,点了点头,可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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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天的太阳白花花的,有几分刺眼却也感受不到温暖,多日的雨水让四周显得湿漉漉的,一呼一吸之间雾气嗳嗳,却更显阴冷。江南人好出游,一连半月的阴雨阻了许多人的兴致,天刚一放晴,大多人都迫不及待的涌上大街,街道上虽满是泥水,可丝毫不能阻挡众人的步伐。

      莫苛与醒之并排走进了云雾阁,上二楼时,一间房门的笑声让莫苛身形滞了滞,很快恢复了正常,莫苛进了雅间将厚厚的狐裘脱了去,身上的衣袍虽还是穿习惯的,可急剧的消瘦让这衣袍却略显宽大。莫苛拉了拉衣袖,垂着桃花眸优雅的坐下身来。

      醒之东看看西看看,透着内窗的窗缝看向楼下:“你们南方人就是鬼点子多,我们那边吃饭就是吃饭,从不曾见过还在馆子里说评书的,不过唱曲的倒是有,不过都客人点名让他们过来的。”

      莫苛垂眸,轻声道:“小土包子。”

      醒之撇了撇嘴,正欲说话却被隔壁房间的狂肆的笑声打断了,醒之摇头道:“世人多是以讹传讹,还说江南公子个个温文尔雅,如此一看和漠北那些个粗人又有什么区别?”

      莫苛嘴角露出一抹讽刺:“他们如何和漠北的粗人比得了,那些粗人至少还算光明磊落,他们却自认读了些书,看不起江湖中人,却只敢逞口舌之快。”

      一阵冷风吹过,醒之猛地打了个冷战,回头便见莫苛不知何时开了外窗,她站起身来,关上了窗户:“穿那么单薄不要吹风了。”

      莫苛皱了皱眉头,再次伸手推开窗户:“这里的空气太过污浊,开窗透透气。”

      醒之有些生气,起身转了一圈坐到了莫苛里面,伸手关死窗户, 整个人挡在了窗户和莫苛之间:“你身体尚未大好,怎能如此的任性,本就是出来闲逛散心的,如若心里不爽还要别人同你一起受罪。”

      莫苛看了醒之片刻,却笑了出来,他靠在醒之耳边轻声道:“怎么?宫主舍不得小生了?既然舍不得别不要回漠北,不如扎根江南,本公子便咬咬牙狠狠心给你个莫家庄的如夫人做如何。”

      醒之狠狠去掐了莫苛一把,咬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好一个如夫人,就公子这般的姿色,给本宫做个面首,本宫还要考虑考虑。”

      莫苛耍赖般的将脸依在醒之的肩膀上,可桃花眸中却也难掩的疲惫:“宫主便忍心,人家这般没名没分的跟着你?”

      推门而入的小二见二人依偎一起即刻垂下了眼,用余光偷瞄着醒之与莫苛二人,莫苛侧目看向小二:“这几日你们东家和慕青公子他们可曾来过?”

      小二哥这才敢抬起头来,故作无意的看了一眼醒之,陪着笑脸:“前日我们东家和慕青公子他们去看庄主却被挡了下来……”

      “呵……平日里那么嚣张,不将众人看在眼里……看看他不可一世的静辉公子还不照样拱手将自己的女人送与他人……煜王爷公然娶了他的女人,看他以后还有什么脸立足江南,待到王爷大喜之日,咱们都去莫家庄好好看望看望咱们江南的第一公子……”

      这句满是幸灾乐祸毫不压抑的声音,让隔壁间传来,顿时让莫苛脸上敷衍的浅笑凝固嘴角,他桃花眸中的杀气一闪而过,俊美的脸上却没有露出半分端儿。

      小二哥忙说道:“庄主可千万别听这些无聊的人嚼舌头,慕青公子早已狠狠的教训了他们一顿了,慕青公子还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当不得真的,莫庄主和音儿小姐自小一起长大佳偶天成……”

      “这两日慕青他们都在哪玩?”莫苛不等小二哥说完,不耐的打断了他的。

      小二哥的笑脸僵了僵,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这不德鑫楼才来了个戏班子,我们东家和慕青公子他们图个新鲜,这几日都去那边。”

      莫苛浅笑依旧的挥了挥手,可握住水杯的那只手却越发的用力了,小二哥很快就退了下去,莫苛顿时敛去了笑容,桃花眸冰冷冰冷的,手中的水杯在转眼间已化作粉尘。

      醒之想说点话安慰安慰莫苛,可实施当前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莫苛坐在原处身子止不住的微微发抖,醒之皱了皱眉头,伸手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过莫苛的后背。

      莫苛霍然回首对上了醒之担忧的眼眸,心中的愤恨与怒气在似乎去了泰半,胸口酸酸软软又有几分遮掩不住的欣然,他慢慢的松了手,紧绷的身子也慢慢的软了下来,忍不住的低低笑出声来,可笑意却为止眼底,他一边笑一边道:“你别以为我有多在乎,我不过是不愿意让那些等着我摔跤的人看笑话罢了。”

      醒之见莫苛如此,心中更加的难受了,她强笑着点了点头:“知道你静辉公子乃金陵闺阁小姐待嫁的上上人选,便是笑话你的人也是吃不葡萄说葡萄酸,绝对是因为妒忌公子你。”

      莫苛点了点醒之的鼻尖,咳了咳,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丫头越来越会讨本公子欢心了,等那日公子心情好了,把你这如夫人扶了正。”

      醒之眨眼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庄主的抬爱。”

      “莫庄主何时纳了如夫人?怎么也不通知一声?”不知何时,一个身着紫衣的白面公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的华衣公子,这声音分明与隔壁传来的如出一辙。

      莫苛微微眯起了双眼,继而恢复了正常,只是抬了抬眼皮,不冷不热的说道:“清泰兄可是好久不见。”

      许清泰三人不请自来的坐到两人的对面,对身旁两位锦衣公子笑道:“这便是方才我与你们谈起的静辉公子。”

      那两个锦衣公子惊奇又做作的看向莫苛,其中一位公子无比夸张的说道:“久仰静辉公子大名,真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莫苛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默默的饮着杯中的水酒,那公子找了个没趣却也满不在乎,三人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将莫苛身边的醒之打量了来回,眸中的幸灾乐祸却越显深沉。

      许清泰笑道:“不曾想,几日光景而已,静辉公子倒是换了口味,这姑娘是比音儿小姐娴静多了,只可惜那些个姿色平平的野花野草又怎比上的音儿小姐的倾国倾城之貌,静辉公子刚刚历尽情殇心情郁结,难免意气用事,别一小心让那些贪图富贵的有心人钻了空子。”许清泰话毕,三人对视一眼,脸上看好戏的神情毫不遮掩。

      莫苛垂着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醒之倒是沉不住气了,三位公子一副文人打扮,眉宇间还隐隐可见书卷气,可她如何也想不到,那些所谓的江南的文人雅士,居然会像一般村妇那般的道人是非长短。

      莫苛伸手拉住欲起身的醒之,抬眸微微一笑,对醒之柔声道:“这位乃是岭门少门主许清泰。”

      醒之轻哼了一声,可却连看那人一眼都显多余:“人都说金陵的公子人品高洁礼博学多才,今日一见才知道传闻毕竟是传闻,也不过只是一群以貌取人的肤浅之辈罢了。”

      许清泰笑容一敛,有几分惊奇又有几分惊奇的说道:“你是漠北人?莫不是你……”

      “她便是天池宫宫主苏醒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莫苛打断了许清泰的话。

      许清泰楞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再一次的将醒之从上朝下打量个来回,眼中再无方才的轻蔑之色,满眸惊奇的说道:“原来苏宫主真的与他……•”

      醒之没想到莫苛会如此介绍自己,轻皱了皱眉头,正欲说话,不想却被莫苛单手亲昵的搂住了肩膀,醒之微微皱起了眉头,抬眸看向莫苛,莫苛躲避着醒之的目光,旁若无人的拉起醒之拿起一旁的披风极为细心的给其披上,他抬眸看向许清泰:“我们已吃好了,清泰兄若不介意,我们便先走一步了。”

      “啊?这就要走了?”许清泰语气中的失望毫不掩饰,眼中似乎还有些许羡慕,那两人也敛去了脸上的幸灾乐祸,满眸思议的注视着两人的背影。

      两人在众人的目光下,相携走出了酒楼,当走到转角处时,醒之再也忍不住甩开了莫苛的手:“你什么意思?”

      莫苛被醒之甩开双手倒也不恼,沉着眼睑面无表情的背着双手,朝前走。醒之见莫苛如此,怒极反笑,冷笑一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莫苛回身猛然拽住了醒之,垂着眼低声道:“难不成让别人知道与我在一起还辱没了你不成?”

      醒之一愣,霍然抬眸静静的看向莫苛,许久许久道:“我真心当你朋友所以才会担心你陪着你,若我真和你在一起倒也没什么,可你方才那般分明是利用我做挡箭牌,你若真心待我便不会如此对我,我一直告诉自己,你还是你,还是那个漠北我认识的莫苛,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却告诉我,你不是他了,永远不会是他了!”

      莫苛注视着醒之的双眸,单薄的唇紧紧的抿着:“漠北的莫苛……是不是非要我做个任人嘲笑欺负的傻瓜,你才满意吗?……你现在日日伴着我,心里是不是也像他们一样,巴望着日日看我的笑话?”

      醒之仰着头一眼不眨的看向莫苛,逐渐的红了眼眶的,她倔强的挺直了腰杆,深吸一口气:“若你这样的认为,我也无话可说。”话毕转身离去。

      莫苛紧紧蹙着眉头,默默的看着与自己背道而驰的醒之,动了动脚步却又停住,莫苛的桃花眸死死的锁定了醒之那挺的直直的脊梁,那倔强的模样像是无声的拒绝,莫苛几次轻动,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追出去,眼睁睁的看着醒之的身影消失在街口。

      莫苛眯着双眸,抬起头来,伸出手看着撒在自己手心的太阳光,明明是个艳阳天,可莫苛的胸口宛如被人敲开了一个洞,冰冷冰冷的冬风蜂拥灌入,莫苛整个人仿佛冻僵在这个日头高照的中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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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缘浅缘深缘由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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