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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醉过方知酒香浓(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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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之被莫苛突来的动作惊住,楞了楞,噪杂的庭院一瞬间鸦雀无声,醒之回过神来,推开莫苛尴尬的咳了咳,莫苛微微侧目,目光锐利的扫射四周,霎时庭院内再次人声沸腾。莫苛虽是松开了醒之,一只手攥住醒之的手拉他坐到了一旁,桃花眸闪烁着晶晶的光亮,一眼不眨的看向醒之似是而非的笑道:“你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再也不回来。”
微风过,发随风动,莫苛额上的似火焰又似泪珠的朱砂痣,在刘海下若隐若现,异样扎眼,醒之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如着了魔般,慢慢的抬了起手来,指腹柔柔的摩擦着莫苛额上的朱砂痣,莫苛轻怔了怔,白皙俊美的脸上迸射出耀眼的光彩,他抬手将醒之的手紧紧的握住手心中,柔声道:“你说,这朱砂……是我欠了别人,还是别人欠了我呢?”
许久,醒之似是叹息了一声,不敢看向目光炯炯的目光:“都有吧……”莫苛轻轻笑出了声,攥住醒之的手在脸颊上磨蹭着,那神态既适意又有几分得意,醒之猛地收了手,轻哼道:“长这么个女里女气的东西,有什么好炫耀的!”
莫苛笑容更甚,一双桃花眸眯成了月牙儿,他捏住醒之的脸颊拉了拉:“你以前是易容吗?我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呀?”
醒之挥掉莫苛的手,狡黠的一笑:“既然我易容的如此成功,为何你还能一眼就看出来?”
莫苛站在原地轻轻笑出了声,心情极愉悦,得意洋洋的开口道:“直觉,你知道什么叫直觉吗?……就是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只需一眼,一眼便能认出你来,你若想骗我,不如躲起来再修炼几十年吧!”莫苛的食指轻轻在醒之眼前晃动着,那副无赖的模样还有半点的庄主和盟主的威严和庄重,莫苛见醒之出神不语,不可一世的笑道:“后日便是我十八岁的生辰,本公子大人不计小人过,特许你这个小骗子帮我庆生。”
醒之回了神,并未接莫苛的话茬,想了一会,从怀中掏出一个做工不算精致的荷包:“这个还是给你吧……”
莫苛笑意盈盈伸手夺过醒之手中做工粗糙的荷包,拽着荷包看来看去,皱着眉头满是嫌弃的说道:“啧啧,看这粗劣的针脚,一看就知是出自你手,算了!本公子宽宏大量便不嫌弃你了……”莫苛满眼笑意的打开了荷包,却在瞬间愣在当成,“你这是什么以后意思?!”
醒之不敢与莫苛愤怒的目光对视:“没什么意思,这本是你父母留给你唯一的遗物,又怎么是我这样的外人能要的。”
莫苛气道:“当初给你的时候,你还那么高兴……既然已经收下了,哪里还有还回来的道理!”
莫苛抽出金锁朝醒之手中塞,却被醒之抬手挡了回去:“那个时候,我根本不知道它是父母的遗物,若是知道连收都不会收。”
莫苛的手指死死的捏着金锁,俊美的脸阴云满布,怒极反笑:“怎么?做了那天池宫的宫主便要与我这小门小户撇清关系了吗?”
“这和我是不是宫主没有关系,我与你萍水相交,万是要不得你如此贵重的东西。”醒之侧目看向别处,可语气越发的坚定了,“再说这种东西本该送给心爱之人,你已加冠,是时候娶妻了。”
莫苛伸手将醒之的身子板正,双手用力的扣住她的肩头,直直的凝视着她的双眸:“好!……好一个萍水相交!既然你说咱们萍水相交,那我娶妻与否又与宫主有何干系!”
“莫苛……”醒之有些心虚,“我并没有要与你决裂之意,只是想这东西对你意义重大,我拿着并不合适。”
莫苛正欲再说,却看到老管家急匆匆的朝这边走来,莫苛迅速的将荷包与金锁收回衣袖中:“不要便不要!以为我稀罕!”想了想又转过身来,俊脸伸到醒之耳边,“后日,我等你……”话毕依然怒气不减半分的拂袖而去。
醒之有些无奈,回头看了眼一边走路一边与老管家私语的莫苛,垂着脑袋坐到诸葛宜身边,有些疲惫的长出了一大口气,恹恹的开口道“我看我与这莫家庄实在是八字不合,咱们还是甭等着吃人家这一顿饭了,回吧。”等了半晌却听不到诸葛宜的回答,醒之有些纳闷的抬头,却直直的对上了一双美艳的凤眸,醒之乌黑的眼眸无奈更甚:“敢问音儿小姐,有何指教?”
“原来真的是你!”音儿微怔了怔,回过神来眯着丹凤眼冷声笑道,“传说,天池宫宫主个个貌美如花都是瑶池仙女转世下凡,如今一见,才知世上的事多是以讹传讹,什么天女下凡?在我看来她们都不过是个藏头露尾只敢躲在暗处抢人夫婿的小贱人!”
“醒之所认识的少年郎里面还没有一个是成了亲当了人家夫婿的,今日音儿小姐又何来抢人夫婿之说?”醒之眯着眼甜甜一笑,“至于贱人嘛,再贱又怎贱的过那些个见一个爱一个,一心两用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的女子呢?音儿小姐你说是不是呢?”
“咳……”诸葛宜强忍着笑,连忙垂下头去。
“你!……”音儿顿时红了脸,满眸怨毒的盯着醒之:“你别以为你是天池宫宫主便了不得了,你真以为莫苛真心喜欢你吗?……呵,你在他心里最多也不过只是个用得着踏脚石!”
“噢……”醒之满脸的恍然大悟,“音儿小姐自年幼时期便被凤澈收养在莫家,如今凤澈都已离了莫家,音儿小姐身份不明,依然如此泰然自若的以女主人自居,想来对莫苛来说,音儿小姐比我这个有点用处的踏脚石还要有些用处了。”
“你……”“我什么我?天下怎么有你这么没出息的女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莫苛而已,便失了所有的风度,便是你将他亲手送给我,我还嫌养他费粮食呢!子秋咱们走!”醒之拽起在一旁看戏的诸葛宜,快步朝大门走去。
一路穿过庭院,诺大的莫家庄内几乎方才看到那一幕的人都默默的用余光打量着醒之,诸葛宜微微皱起了眉头,半个身子将醒之遮挡住,直至出了莫家庄的大门,两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弃了来时的马车,两人慢慢的朝西门闲逛去。自出了金碧辉煌的莫家庄,醒之的神情明显的放松了下来,当来到满是商铺的西门时,醒之的愉悦已是不加掩饰。
诸葛宜的脸色比方才要好上许多,神情也不似在莫家庄时那么的疲惫,他看着醒之难得的孩子气模样,笑道:“宫主倒是喜欢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
醒之挑着路边小摊上的东西,回道:“我来时便与郝诺说好了,要给他带东西回去,又怎能食言呢?”
诸葛宜思量了片刻,有些犹豫的开口道:“宫主好像特别不喜欢音儿小姐。”
醒之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为什么,从我第一次见她,就看她尤其的不顺眼,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难以忍受的很。”醒之侧目看向诸葛宜浅浅一笑,“子秋你说,这算不算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诸葛宜的神色并没有半分的放松,有几分小心的开口询问道:“……宫主与莫少庄主是如何认识的?”
醒之似是没听出诸葛宜语气中的忐忑,有些不甚在意的回道:“我们算是偶然认识的,那时在漠北与我同龄的人,我只认得清弦一个,所以初初认识莫苛的时候觉得非常新奇也非常有意思,一直觉得他是个非常不错的玩伴,不知要比清弦要好上多少倍,后来到了江南才知道……算了,不说了,清弦也好,莫苛也好,好像第一印象永远都是错觉……人好不好,值不值得相交呢,要在关键的时候才能看出来。”
诸葛宜稍稍舒展了眉头:“莫少庄主一十二岁便成名江南,年少有为能文善武,为人更是不骄不躁难得的随和,江南人称静辉公子。莫家庄曾被御赐天下第一庄之美名,又是赫赫有名的武林世家,百年基业万贯家财,莫少庄主可以算得上整个金陵待嫁女儿家心中的如意郎君。如此俊美朗朗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宫主不动心吗?”
醒之回眸,微微一笑:“动心,如何能不动心。”
“宫主不可!”诸葛宜失声喝道,可对上醒之疑惑的目光时,诸葛宜一时又不知如何开口,满眸焦急的看向醒之:“并非子秋逾越,只是……只是……”
醒之的浅笑凝固脸上,有些惊讶:“子秋为何如此惊慌失措?”
诸葛宜慢慢的吐了一口气,目光有些不自在,他顿了顿,娓娓道:“有些话,也许子秋不当讲……可宫主年幼,心思良善,又怎懂得世间险恶,传言毕竟是传言,不过是空穴来风……莫少庄主自幼便心思慎密步步为营,更何况他心狠手辣雄心勃勃,莫说是宫主与他认识不过是寥寥数日,只怕那与他一同长大的音儿小姐在他的眼里也抵不过半分的武林霸业。”
醒之怔在原地,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慢慢变得沉重起来,许久,醒之再次抬眸正对上诸葛宜满是担忧有些苍白的脸,她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子秋无须担忧,我所说的动心,不过是那时在漠北的道听途说,后来知道静辉公子便是莫苛时,心中也再无半分涟漪……”
诸葛宜深怕醒之误会,浅棕色眸子溢满了焦急:“并非子秋要干涉宫主的私事……若莫少庄主只是野心勃勃也就罢了,可他小小年纪心硬如铁不知怜悯为何物……对待教导自己多年如师如父的凤澈尚且如此残忍……即便是你二人今日有了情谊,可万一有一日他变了心,只怕将来也很难善待于……”
醒之轻轻笑出声,打断了诸葛宜的话:“子秋,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为何有的人总是将功名利禄江湖霸业看的这般的重?人生在世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年,他们却要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机关算尽苦苦奔波,他们穷尽一生能过几日自己真心想要的生活?有哪些绞尽脑汁算计的时间和步步为营的心力,不如找一个自己爱的也爱自己的人,悠悠哉快快乐的过一生岂不是才不辜负这短暂无比又奇妙无比的生命。”
“我遇见莫苛是个意外,我的意外,对莫苛来说,更是意外中的意外,我想他这样一个野心勃勃的一个人,怕是从小到大只过过在漠北那两天闲云野鹤的日子,只可惜他依然没有体会到做闲人的乐趣。所以,我们从来都是道不同的人,不管过多久,一生一世或者生生世世,只要他野心依旧,我们都不会有任何交际。”
诸葛宜放下了心中的大石,紧蹙的眉头一点点舒展起来:“宫主小小年纪能看的如此透彻,实属难得,是子秋太过多虑了。”
醒之俏皮的眨了眨眼:“子秋不要对我太放心呦,那时婀娜山下的姻缘湖边,一袭青衣站在白色花雨中,那个心思单纯神采飞扬笑容明媚的少年,我可是真的动心咯。”
诸葛宜摇头轻笑:“可惜莫少庄主永远也做不了那笑容明媚心思单纯的人了,宫主注定要另寻良人了。”话毕后,醒之与诸葛宜相视而笑。
“诸葛神医伤势未愈,便下山闲逛,好高的兴致。”一声讥讽的话语,让两人同时收回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