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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采花 ...

  •   让她评评理?
      她一个丫鬟,怎么评理?
      她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左也不是,右也不行。
      男主沈纪堂熟悉的冰冷的目光,又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元龙点头:“对,就是你,快评理,你就说说,到底这打仗是靠不怕死,还是靠什么狗日的理论?”
      她?她哪儿懂什么打仗。
      胡曼曼额头上冒汗,归根究底,还是沈纪堂打碎了一个碗,要不然她不用进内厅啊。
      她一边埋怨着沈纪堂,一边想着该怎么回答。
      打仗肯定得靠不怕死的勇武,这一点是肯定的。

      就说那些日本人,在关东,打不赢就得切腹,上了战场,一个个都能吃人似的。
      这话是姆妈说的。
      胡曼曼张了张嘴,不行,她是沈纪堂的丫鬟,她要说打仗得靠不怕死,那不就是站在大帅那边了,到时候沈纪堂要是小心眼……

      “没事,你说。”沈元龙鼓励着。
      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敢开口。
      不过沈元龙似乎也不需要她的答案了,哈哈大笑起来:“纪堂,这是你丫鬟?”
      “你的丫鬟都不向着你,她连句话都不说,你瞧瞧……”
      他一扫之前的怒气,爽朗的笑声快要把屋顶掀翻,招呼几个太太:“哈哈哈,你们说是不是?”

      大太太趁着上菜的工夫打圆场:“你一回来,就讲什么纳妾了,练兵了,打仗了,现在又逼着人家小丫鬟评理,人家新来没几天,什么都不懂。”
      “赶紧下去。”
      她挥挥手,胡曼曼这才逃到了前厅,擦了好几把汗。
      再也不想听什么八卦了,这也太刺激了。
      好不容易,砰砰跳的心才平静了下来,谁想到她会这样走运,被大帅指着要评理……

      为着大帅回来,整府的下人忙活了一整天,胡曼曼也是累身又累心。
      还未入夜,胡曼曼在三楼候了一会,里面什么声音也没。
      竟也不叫她下去?
      明明张妈说了他就在三楼,没去别的地方啊。
      难道在拿她撒气?

      不可理喻。
      胡曼曼也不亏待自己,找了个小凳子,坐在门口,赏月,又眯了一会儿。
      她熬了好一会儿,里面灯还亮着,可就是一句指示也不给她。
      他要熬夜,可她在外面呢,蚊子又多,总不至于要她也跟着熬夜吧?
      大帅府里,哪个贴身丫鬟得像她这样?

      胡曼曼鼓起勇气,敲了敲门:“少帅?”
      门内没有回应。
      不久,里面还是和往常一样,传来了冷冷的一声:“下去。”
      从前,她都是听到他说下去就立刻走,不带犹豫的。
      但今天,胡曼曼听了沈元龙那句“自己的丫鬟不向着你”之后,又坐冷板凳到现在,确实有些心虚。
      说不上来,鬼使神差的,她就在门口道了声谢谢。

      不过这事儿很快被她撂在了脑后。张妈说,大帅回来,府里格外开恩,给佣人都发了浴桶和香胰子,除此外,还能按级别去领1到3个大洋。
      大洋先不说它,澡桶和香胰子却是很好,能给每个佣人单用一个浴桶,那也是大手笔。
      “说是金陵开展讲卫生运动,大帅就置办了。咱们大帅府,那是申城独一份儿。”
      张妈唠叨完就吩咐把两个浴桶放到了胡曼曼和袁小花的房里。

      两人都喜笑颜开,以后不用去澡堂排队,累了泡个热水澡,那比什么都强。
      “你先洗,我去烧水。”
      袁小花提议。
      “好,前日子我晒了干花,待会咱们一起放点。”
      房间里,顿时弥漫着一股花香与胰子香。两人洗头洗澡,又把头都洗得香喷喷。

      一时兴奋地睡不着。
      “哎,曼曼,你刚刚那干花是什么做的,怎么这样香啊……”
      夏夜的微风最是凉爽,开了窗,头发也拧得松松的,两人说了会话。
      说到那干花,胡曼曼就打开了话匣子:“我发现了好久了,在后山湖边,听说是贱种的蔷薇,不大漂亮,太太们都不爱,可是很香。”
      “咱们去摘点?”袁小花头一次洗花瓣澡,很是感兴趣,“你明天教我怎么晒成吗?”

      “行啊,我带你过去。”
      两人批着衣服就出来了,胡曼曼夜里穿着自己带来的一套睡衣,也没换,披了件开司米就出去了。
      夜深时分,大帅府里早就静悄悄的了,后山更是一片寂静。
      偷偷摸摸的,反而更加乐呵,两人低声笑闹着,很快来到了后山的湖边。

      “好美呀。”袁小花赞叹道。
      波光粼粼的湖边,竖起的篱笆上,缠绕着无数的藤蔓,藤蔓上,开满了无数的淡粉色,粉紫色蔷薇花,银色的月光像是给花朵树木都披上了一层纱衣,静谧又唯美。一阵风吹过,细碎的花瓣像雪花一样吹落了下来,吹拂在脸上,清香阵阵。

      两人一边采集着吹落下的花瓣,一边说些悄悄话。
      袁小花:“曼曼,你在内厅,都说了什么啊,听说都快吵起来了,结果你一去,大帅高兴地不得了……”
      胡曼曼叹气:“我什么都没说。当时那情况——”
      她描述了一番。
      “那你说,我说谁有道理?”

      袁晓华思索一番:“我觉得是大帅说的有道理,如果会读书就能打仗,那都让读书人上战场,他们还不得尿裤子啊?”
      她这么一比,胡曼曼忍俊不禁,两个人笑成了一团。
      “对对,我也是这么想。”
      “那你怎么不说出来?”

      胡曼曼:“少帅小心眼怎么办?”
      袁小花一说到沈纪堂就羞涩起来:“怎么会,少帅怎么会小心眼,他可是军中的大英雄。”
      “他心胸宽广,就像大海。”
      不得了,袁小花这样的女孩子,一旦抵挡不住少帅的魅力,连像大海这样的话都能张口就来,听得胡曼曼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反正,只是怕他小心眼嘛。”嘟囔了几句,胡曼曼一时竟也说不过站在沈纪堂那里的袁小花。
      算了算了,世界围着沈纪堂转,她说什么也没用。
      “小花,我再进去摘些,你在外面等我。”
      里面的蔷薇要大朵些,只不过地形有些陡峭,篱笆也高,既来了,她想着多采些,赶明有空做些鲜花饼。

      顺着篱笆往里走,是更茂密的一片蔷薇丛,胡曼曼摘了两朵,总觉得身后凉飕飕的,一回头,半明半暗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立在那里,白色的衬衫和深绿的裤子,她竟一眼就辨认出,是沈纪堂。
      他站在这里多久了,又——听到了些什么?

      沈纪堂双手插在口袋中,目光落到她胸口上,睡衣半敞,几片粉嫩的花瓣沾在透白的肌肤上,颈边半湿的发丝顺着钻入其中——
      他跨出长腿,映射出月光的黑色军靴踩过来,地上残花被毫不留情地碾了个粉碎。
      他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沙哑:“我很小心眼。”

      他还是听到了!
      胡曼曼在心底暗道不好,想着抱大腿的,怎么又在这碰上男主,还听到了那些话,她……
      “不,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时候她尽力解释,还是显得苍白无力。
      “少帅,您……”

      一急切,她又成了白日里的情状,胸脯起伏着,脸色微红,看起来有些难耐。
      沈纪堂别开视线:“从明天开始,我五点半就得到军营。”
      “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胡曼曼只觉得他脸上不如晚饭时在厅中那样如寒冰般冻结着。
      他带着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语气中却是不容抗拒的命令:“五点,我要吃上你亲手做的早饭。”

      亲手,听起来这两个字格外重些。
      他从前的早餐不是她准备的不说,也从没见他五点整就一定得吃上啊?
      五点整吃上,她起码也得四点半起,稍稍考究些,四点都不一定来得及……
      “做不到?”
      见她粉唇微张,脸蛋微仰,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沈纪堂道:“我可是小心眼的人,不需要没用的丫鬟。”
      说完,他迈开长腿,跨过胡曼曼身边,返身入了暗处。
      胡曼曼:……

      一整晚,她都在琢磨沈纪堂这个男主得吃什么早餐,后半夜撑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房外里厅的自鸣钟响了四下,胡曼曼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
      小花还在睡,她也没发出太大的动静,坐起来慢慢地穿衣裳。
      刚穿上小马甲,门就被敲响了。
      “谁?”
      “我是少帅的副官,少帅让我叫你起床。”
      “我起了。”

      她有些生气,沈纪堂还真的小心眼。她既答应了,自然会早起。
      何必还要让他的什么副官来催她起床?
      袁小花也醒来了:“谁?”她也得上厨房工作了。
      胡曼曼含糊了一声:“我得去给少帅做早餐。”

      怕那催命的副官又来敲门,胡曼曼也来不及梳那丫鬟发辫,只是松松地扎起来,挽了一把,立刻赶去了厨房,下了一碗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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